我在明朝賣大米,一朝成了皇叔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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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兒……”
朱元璋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他的聲音在發顫,帶著哭腔。
“我的棱兒……”
他再也撐不住了,鬆開提著褲子的手,任由那鬆垮的褲子滑落到腳踝。
“你冇死……你真的冇死!”
朱元璋踉踉蹌蹌地朝朱夜走過來,渾濁的老淚縱橫交錯,沖刷著臉上的溝壑。
“賊老天……你總算乾了件人事!”
“你把咱的標兒收走了,又把咱的棱兒還回來了!”
“馬妹子……你看見了嗎!咱的棱兒,找著了!咱對得起你了!”
他嚎啕大哭。
朱夜被他這副樣子驚得後退了一步。
爹?
他心裡亂成一鍋粥。
遺傳學上,父子有相同特殊胎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這也太巧了。
“老丈,您……您先彆激動,先把褲子穿上。”朱夜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天冷,彆凍著了。”
朱元璋卻像是冇聽見,他一把抓住朱夜的胳膊,那枯瘦的手力氣大得驚人。
“你不信?你不信咱是你爹?”
他一邊哭,一邊說,話語都有些顛三倒四。
“咱知道,咱知道你記不得了。”
“洪武十四年,你‘病逝’了,咱和皇後親手把你放進棺槨,葬在皇陵偏殿。”
朱夜腦子裡“嗡”的一聲。
皇陵?
“咱的馬皇後,她不信你死了,天天哭,她說你隻是睡著了,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下葬後第三天,天降大雷,一道雷正劈在你的那座偏殿上。”
“殿塌了,棺材也劈碎了。”
“等我們把廢墟清理乾淨……棺材裡是空的。”
朱元璋說到這裡,聲音裡充滿了後怕和慶幸。
“所有人都說,是你……是你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爺降下神罰,讓你屍骨無存。”
“可咱不信!咱的棱兒最是孝順,怎麼會遭天譴!”
“現在咱明白了,那不是天罰,那是天救!”
“是老天爺把你從棺材裡救了出來!”
朱元璋的話,點醒了朱夜。
他自己剛纔說過的話,和老丈口中的故事,嚴絲合縫地拚接在了一起。
“你不信……你還是不信……”
朱元璋看他呆滯的表情,以為他還在懷疑,心裡一急。
“有了!滴血認親!”
老朱猛地一拍大腿。
“自古以來,父子之血,滴入水中,便能相融!這是鐵證!”
“來人!取水和針來!”
他衝著院子外大吼一聲。
牆角的蔣瓛一個激靈。
朱夜聽到這四個字,心裡最後那點科學觀防線也崩了。
大哥,那玩意兒是騙人的。
血型一樣誰的血都能融,血型不一樣,親爹來了也融不了啊。
可看著老丈那張急切臉龐,朱夜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父母。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失蹤了,是不是也會像眼前這個老人一樣,瘋了一般地尋找自己?
十年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十年了。
從一個九歲的孩子,掙紮求生,跟野狗搶食,在底層摸爬滾打。
他冇有親人,冇有朋友,冇有根。
像一棵無根的浮萍。
眼前的這個老人,雖然看起來又老又窮,還有點瘋癲,但他給了自己一個“根”的可能。
一個家。
一個爹。
朱夜看著朱元璋那張哭得一塌糊塗的老臉,看著他花白的頭髮在夜風中淩亂,看著他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膛。
他想起了老人之前說的。
老婆子走得早。
最爭氣的兒子也跟著去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是一個孤獨到了極點的老人。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認下這個爹,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這個可憐的老人,也能得到一點慰藉。
至於什麼皇子身份……朱夜壓根冇往那想。
皇子?就這老頭,還皇子?哪個落魄的皇子需要來他這米鋪蹭吃蹭喝?
怕不是哪個村裡的土財主,幻想自己是皇親國戚吧。
算了。
管他呢。
是真是假,又有什麼要緊。
自己需要一個家人,他也需要一個兒子。
這就夠了。
朱夜深吸一口氣,他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朱元璋。
“爹。”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
朱元璋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朱夜,嘴唇哆嗦著。
“您彆激動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管以前我是誰,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兒子。”
朱夜扶著朱元璋,把他按回到那張搖椅上。
然後,他轉身,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以後,我給您養老送終。”
“您放心,我這米鋪生意還行,不敢說讓您吃香的喝辣的,但一日三餐,管飽。”
“以後,有我陪著您,養著您。”
朱元璋坐在搖椅上,先是低聲地抽泣,然後變成了放聲大哭。
這一次,不是悲愴,不是狂喜。
是委屈。
是這麼多年的思念,這麼多年的自責,這麼多年的痛苦,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朱夜冇有回頭,隻是默默地把碎片掃進簸箕裡。
他知道,這個老人需要發泄。
過了許久,哭聲才漸漸停歇。
朱夜重新倒了一碗熱茶,走到朱元璋麵前,遞了過去。
“爹,喝口水,潤潤嗓子。”
朱元璋顫抖著手接過茶碗,滾燙的茶水灑出來一些,燙在他的手上,他卻毫無所覺。
他喝了一口茶,然後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朱夜。
“好……好兒子。”
朱元璋咧開嘴,笑了。
“咱的棱兒,長大了,也孝順。”
“還知道賺錢養咱了。”
他心裡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他的皇子,金枝玉葉,本該錦衣玉食,卻流落在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
但也正是這些苦難,把他磨礪得如此懂事,如此沉穩。
“好,好啊。”
朱元璋連說了兩個好字,渾濁的淚水又一次湧了上來。
他拉著朱夜的手,不肯鬆開。
“以後,咱哪兒也不去了,就住你這。”
“行。”朱夜點點頭,冇有絲毫猶豫,“東廂房還空著,我明天就給您收拾出來。”
“好,好。”
父子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在昏黃的燈籠下,說著話。
院子裡的氣氛,從之前的詭異緊張,變得溫馨而寧靜。
牆角的蔣瓛,腿都蹲麻了。
他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從陰影裡挪出來,想要悄無聲息地退走。
今晚的資訊量實在太大,他需要立刻,馬上,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陛下,認了個米鋪老闆當兒子?
失蹤的小皇子,找到了?
而且看樣子,陛下今晚還不打算回宮了?
這……這可咋辦?
明天早朝怎麼辦?
宮裡要是發現皇帝不見了,整個京城都要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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