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蓬萊當警察 第53章 蓬草客棧
促膝長談,僅僅四個字,卻囊括了太多太多。
且景神色平平,想來是藏住了些不能告知她的話,玉華曇思索著,問得有些旁敲側擊:“景,你認為,我這中海極地,相較於東海,哪個更合你心意?”
“華曇發問不當了。”且景遮蓋住他眼底泛起波瀾的野心,“仙界都是昆侖的地界,我義母掌權統領萬仙,可從來沒說過哪一處仙山海府是應該合昆侖心意的。”
玉華曇抿唇,且景的反應讓她不解。
她問這些,是照著玩笑話的語調說的,且景聽的出來,回的如此認真,像是在提點她?
她在東海長大,冗長的龍宮也有爾虞我詐,她常常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的氛圍,所以她瞬間斷定且景在說違心的假話。
“景如果有心事,我很願意為你排憂解難。”她笑得柔和,心下已然打響算盤。
且景當然不會說,玉華曇引導的話題,隻要他說錯一個字,就會站在萬劫不複的臨界點。
“我能有什麼心事?你莫多想。”且景品了一口茶,“說起來,你何時去麵見我義母?”
“昆侖主傳喚,華曇隨時恭候。”
而這一邊。
在離風煙山還差十裡地時,鹿紅果斷選擇了找客棧歇個腳。
他們此行當真是日夜兼程,出了蟾關渡口才發現這塊兒乃是妖域的荒地,想在路邊上看見人簡直白日做夢。
凡間話本子常說,神仙騰雲駕霧一日可越千裡,累麻了的鹿紅無奈地撥出長氣。
其實話本子裡說的也不全是假的,可惜這騰雲駕霧一日可越千裡得分地段,要是在仙界還行,在妖界那就是很不容易的事兒了。
蓬萊司察處設立後,昆侖主要求蓬萊司察三界詭異奇案,於是就有了鹿紅追、惡妖逃的景象,但隨著犯下案子的惡妖越來越多,鹿紅跑得又不快……
本著體恤下屬的心態,昆侖主以仙法編織了巨大羅網,罩在了妖界四方,在此羅網內,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都沒有辦法施展速行之術。
巧的是,風煙山正正好好在這羅網裡。
巧的是,鹿紅他們還得徒步十裡地才能去參加她的喜宴。
嗯,鹿紅閉眼,感受著大中午日頭毒辣辣的暴曬。
玄袍公子走過她身邊,胳膊擦過她肩頭,她很不耐心地睜開了眼,就看見敖沄澈搖著扇子好不悠閒,散步一樣走進那露天搭頂棚草的妖界客棧。
塗山絳撐起法傘,純白色的傘麵沒有勾畫山水,但被她那絳紫色衣裙襯著,她額間茱萸竟獨自成了山水,環佩叮當的華貴美人,要去這露天客棧歇腳,怎麼看怎麼怪異。
允恒雋靠近鹿紅,見她還是那副生無可戀欲哭無淚的死表情,嘲道:“去參加人家的喜宴還擺出愁眉苦臉,讓非雀見到了,定然要給你趕回蓬萊。”
“哎呀,無所謂啦無所謂啦,我的鏡子碎片不趕我走就行。”
乾巴巴的空氣被風吹拂過麵,鹿紅睏倦地提起鬥篷拖角,邁入客棧,“小二,要一壺茶水,喝完了立馬能不困不累的那種。”
“客官,不好意思,我們蓬草客棧隻賣酒。”小二有點尷尬。
“那有白水嗎?”鹿紅坐在塗山絳身邊。
“沒有,”小二搖頭,“蓬草客棧隻賣酒。”還重複著上頭那句。
“不是,你們在這麼荒的地方開客棧,隻賣酒?”鹿紅大為吃驚,她環視一圈,這規模適中的客棧就他們這一桌,旁邊有幾桌明顯都落灰了。
好吧,開在路邊隻賣酒的客棧生意不興隆是正常的。
“你們賣的什麼酒啊?”塗山絳微笑發問。
“雄黃酒啊。”小二也笑,笑得傻乎乎的。
場內安靜幾秒,允恒雋突然痛苦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鹿紅連忙湊過去,“你咋了?你聞見雄黃酒味了?”
允恒雋臉咳得泛紅,他擺手,“嗆到了,無妨。”
敖沄澈隱在薄紗後的嘴揚起,衝小二道,“你們既然釀酒,想必附近有泉水?”
“這位客官有經驗,咱這客棧不是背山嗎?那半山腰上,就有一眼清泉,若客官實在渴的厲害,不如我跑一趟,去給你們打些泉水回來?”小二笑嘻嘻拎起竹筒,熱心極了。
“好啊,瀛川,跟著他一塊兒去,半山腰采水太危險,你得看顧好。”
“是,主子在這靜等,屬下很快回來。”瀛川拱手。
“我也去。”允恒雋起身,低頭對塗山絳和鹿紅囑咐:“你倆注意些,我不放心這勞什子八聚台,我得跟去看看,要這小二跟他們也是一夥兒的,豈不是又上套了?”
三人前後離開。
鹿紅瞅了眼坐在他邊上的敖沄澈,竟有些佩服允恒雋的勇氣。
這正主就坐在他身側,他就能如此犀利地點明他自己的想法,這就是蓬萊執法使嗎?
“執法使剛正不阿的名頭我早聽過,今日一接觸,確實名副其實。”敖沄澈又開始演了。
經過這一路同行,塗山絳總覺得玄袍公子身上的靈息很熟悉,但他那夾著血色花霧的仙法不屬於仙界任何府邸,這令她心下不安。
“八聚台主是從何得來的訊息?風煙山真有清照鏡的碎片?”紫裙麵露友善。
“八聚台得到的訊息自然是八聚台的鬼鴿打探到的。”敖沄澈搖開摺扇,有桃花香蔓延開來,“至於風煙山有沒有清照鏡的碎片,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小鹿她心性單純,執法使做事向來擺在明麵上,但我不是他們。”塗山絳笑得眉眼彎彎,“八聚台主應當聽過我另外一個名號吧?塗山,萬事通曉。”
“神女的意思是,警告我八聚台不要騙你嗎?”敖沄澈嗓音帶了清淺的笑。
“我是警告你,不要騙小鹿。”
“紅司使是我看中的人,我緣何要騙她?”
“八聚台主若有不為人知的想法,需利用我家小鹿才能達成目的,你敢說你不會騙她?”
“這話我沒法回答,神女還是要問問紅司使,她可感受到了我在騙她?”
敖沄澈一句話便把球踢到了鹿紅麵前,縮在大紅鬥篷裡想躲避陽光暴曬的黑裙姑娘懵懂抬眼,看看玄袍又看看紫裙,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