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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蓬萊當警察 第54章 井源著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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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煙山,無介閣樓。

飄蕩的大紅紗幔隨著風向在室內起舞,吹來不多不少的陳皮藥香,廳前香爐嫋嫋吹起煙霧,來往妖侍張羅著明日喜宴的排布。

然而任由他們穿梭在閣樓,這處靜得都能聽見外頭風吹拂樹葉的音響。

山主非雀立下規矩,但凡能進風煙山當侍從的妖怪,走路須得是不發出聲音的,因她酷愛音律,常常聽風感受世間萬物本就呈現出來的律動,以此來尋找創作琵琶曲的靈感。

親侍邁著輕輕碎碎的步子走進閣內,非雀正擦拭著她那琵琶撥片。

那親侍縱是進了屋子,也乖乖揣手等在一旁,眼看著非雀將那撥片放進木盒,他才一拱手,竟還是不敢主動出聲。

“何事?”非雀朝他望去。

雀族翎羽混著她的發絲梳在頭頂,高冠華飾點綴了鸞鳳之紋,銀製的流蘇隻偏在左側,她右耳垂著兩串銀扣,銀扣有刻字,隨著她抬頭的動作翻到正麵,是上古的“非”字。

非雀生得色彩濃豔,骨相立體,額頭很飽滿,她眉眼間有著不用過多著墨描畫的陰影感,長而卷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可看著,並不顯得靈動溫柔。

“主上,塗山送來的禮物到了。您可要親自掌眼?”

“塗山?”非雀蹙眉,“我多次差人去請,她都不來,這次應了?送的什麼?”

“小的不敢私自拆開查驗,隻聽送禮來的使者,說神女跟您備的是,錦羅珍珠流蘇十二披掛,外加絕世僅有的越山赤鳳冠。”

“塗山不愧是富壤,她出手倒是闊綽。”非雀勾笑,“那她人呢?何時來?”

“崗哨說,在離咱們山頭十裡地的蓬草客棧,見著了神女,她同行人數不少,有蓬萊的紅司使、執法使,還有位穿著玄色袍子帶了黑紗鬥笠的公子,帶了個黑布覆麵的護衛。”

“黑布覆麵的侍衛?”非雀心思一轉,“清楚他們是什麼來處嗎?”

“崗哨查了,但沒查出。”稟報的妖侍麵色緊張,像是生怕捱了責罰。

“這麼緊張做什麼?”非雀麵無表情地凝視他,“你親自去查吧,明日喜宴之前沒查出來,就放你的血,祭奠我這風煙山靈。”

“主上饒命啊!”妖侍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小的哪能比得了您養的哨鳥?他們都查不出來的東西,主子你就算是給我十年我也未必行啊……”

非雀渾然不在意妖侍的求饒,她見慣了這場麵,用著不順手的人,遲早要換。她給他半日時間已是恩賜,她不明白這家夥緣何先要跪地求饒。

“你在我這兒多呆一刻,你離死,便更近些。”她揚起頭,視線掠過妖侍,望向屋內擺來裝飾的屏風,那屏風畫的圖案,是一柄帶血的長劍,那柄長劍刺入了一隻黑花孔雀的身體,它的尾翎綻開了,在它生命消失的最後一刻,綻開了除黑之外的五顏六色。

非雀是高傲的,她的高傲與且景不同,她屬於恃才傲物。

三界多少人越步千裡都要拜訪風煙山,來聽她撥動她的琵琶,更有多少人散儘家財,也想見她非雀一麵,若沒有她風煙山的曲兒襯著,這妖界,不過就是單純齷齪的烏煙瘴氣。

妖侍腿都打著哆嗦,不敢再火上添油,退出閣門的瞬間,他攥了攥拳頭。

風煙山被她統治近千年,死了多少妖侍!非雀殺死他們是不問原因的,誰觸犯了她那怪脾氣,她就給誰安上罪名!走路不讓出聲音、平常不讓隨意交談,簡直強妖所難!

這股怨氣順著掩緊的屋門吹到非雀鼻腔,她嘴角掛起的笑顯得陰森病態。

蓬草客棧。

外出打水的小二、瀛川和允恒雋過了很久纔回來,鹿紅滿臉期待地朝他們跑過去,接過允恒雋手上的水壺,不顧允恒雋欲言又止的表情抬手開了蓋子。

開啟蓋子後她覺得有點不對,這重量不對,她晃了晃水壺,發現裡麵空空如也。

“水呢?”鹿紅快哭了。

允恒雋嚥了口唾沫,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

瀛川乾脆地走到敖沄澈身邊,拱手低頭,“主子,我們到半山腰,確實找到了小二所說的井水,但那口井已然遭到汙染,裡麵的水用不了了。”

“遭到汙染?”玄袍公子手指點在桌上,木質桌麵讓太陽炙烤的滾燙,他碰了一下便收回了手,這行為落在塗山絳眼中,她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是!那井中有些血液,摻在水裡,有腥臭味。”

走回來的鹿紅聽聞此言,努力克製噴薄欲出的怒火。此刻多說一句話,她就會更渴,於是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包袱,提著就走出了蓬草客棧,連聲招呼也沒打。

“你去乾嘛?小鹿?”塗山絳著急地跟了上去。

鹿紅轉頭,杵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算了。”

“你是想親自去看看那處水源?”塗山絳勸她,“先去風煙山,回來再去吧?咱們這一路上耽誤不少時間,現在出發還來得及,再晚些必然侷促狼狽。”

“好。”鹿紅頷首。

草棚下,敖沄澈抬手,瀛川懂事地摸出來一錠銀子,玄袍公子遞給小二,“辛苦白跑一趟,我們在你這歇息了會兒,理應付些酒錢。”

小二是個熱心腸,“客官這是說什麼?不如我給您幾位拿壇子酒,你們路上喝?”

“不必。”敖沄澈拒絕,他笑盈盈看向允恒雋,“我這朋友,最怕雄黃。”

允恒雋眼波下行,最終掀起眼簾,啥也沒說朝著鹿紅和塗山絳去了。

一行人再次出發,鹿紅卻暗暗記住了那半山腰水源的位置,她皺眉,攏了攏大紅鬥篷。

“紅司使,記得我們約好的事。”玄袍公子搖著摺扇路過她身邊,語調慢條斯理。

鹿紅深呼吸,敖沄澈言下之意,分明是說:不該你管的事彆管。

“八聚台主,你這獨善其身的法子不太能用在我身上。”鹿紅笑得眉眼彎彎,“我是跟你做交易的,不是入你八聚台要受你管製了。”

“嗯,希望吧。”玄袍公子扔下句讓人雲裡霧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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