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十七章 味道讓人懷疑人生的屠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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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讓人懷疑人生的屠蘇酒。……
除夕之夜,祭祀畢。
闔家守歲,蘇軾興致盎然的與蘇邁聯詩作對,王閏之領著一家老小圍爐團坐解百事吉結子,桌上擺放著各色蜜餞、乾果、鮮果、糖果、麵果點心、熟食、簽食等吃盤。
圓娘與辰哥兒坐在桌旁分糖果吃,見父兄在聯詩,辰哥兒掬著小兔桔燈牽著圓娘就跑了,生怕逮到他!
叔寄伸手要叫,王閏之笑道:“且由著他們皮去吧,不消說指定是去庭院裡放爆竹,叔寄等明年就可以和兄姊一道玩了。”
叔寄眨了眨眼睛,期待的“嗯”了一聲。
任嬤嬤不放心,跟出來叮囑道:“就在竹軒院子裡玩吧,不要去大門口,今晚有打夜胡的,莫要衝撞了去,亦不要去東廂那邊,六郎還小,莫要驚了他。”
辰哥兒點點頭,小大人似的回道:“嬤嬤放心,我曉得分寸的!”
任嬤嬤給圓娘將衣領窩好,又將毛茸茸的圍領給她緊了緊,確定鑽不進風去才輕輕拍了拍,叫硯青、硯秋兩書童跟著,這才肯放她們離開。
辰哥兒悄咪咪對圓娘說道:“咱們放完爆竹回去正好討隨年錢。”
圓娘想起自己那隻青瓷小豬式儲錢罐,頓時開心極了。
金猊奴遛在圓娘腳邊緊緊的跟著,小腿捯的飛快,一不小心便會被它拌到,圓娘微歎:這小東西這會兒跟的這樣緊,待會兒肯定會嚇的往廳堂裡鑽的。
等硯秋選定地方後,辰哥兒就著小兔桔燈裡的燭火點燃一根線香,由著線香去引爆竹信子,這樣比較安全。
圓娘四處瞅了瞅,抱著金猊奴躲了起來。
辰哥兒不許,非得讓她看他的英姿,甚至要教她怎麼放?
可憐圓娘打小就冇放過鞭炮,也最怕響了,讓她在一旁看著行,放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她不敢。
辰哥兒自己說的豪壯,等真格的點著信子之後,抱頭鼠竄的特彆快,生怕崩著他,又慫又愛玩。
圓娘看得樂嗬,順勢替金猊奴捂耳朵,可憐剛剛還在活蹦亂跳的小狗,此時正縮在圓娘懷裡瑟瑟發抖,一動都不敢動。
辰哥兒看圓娘隻在一旁乾乾的看著,也感受不到放爆竹的樂趣,他吩咐硯青去庫房取些甩炮和火花炮過來。
辰哥兒一一教了圓娘玩法,甩炮就用手將其擲在地上即可,不用點火,也不會崩著人。火花炮雖然需要點火,而且燃起來劈裡啪啦作響,但聲音不大,一點也不嚇人。
男孩子嫌棄這兩樣不夠有意思,多半是不玩這個的,所以這兩樣是特意為膽子很小的圓娘備的。
這兩樣在後世過年的時候也十分流行,年紀小的孩子特彆愛玩,圓孃的母親每逢過年時會給她買一盒滴滴筋,跟這火花炮有異曲同工之妙。
辰哥兒把火花炮引著,交到圓娘手裡道:“彆怕,很好玩的。”
圓娘張大眼睛,看著火花絡繹不絕的蹦出來,她的心情好似也跟著這些火花變的溫暖起來。
金猊奴眼睜睜的看著圓娘叛變了,嗷的一嗓子從她懷裡竄出去,欲奪路而逃卻怎麼也找不著路。
辰哥兒在一旁淘氣,拿著另一簇火花炮追著金猊奴滿院子跑,笑聲傳遍竹軒每個角落。
任嬤嬤在屋裡心滿意足的說道:“還得是孩子多才熱鬨。”
眾人深以為然。
待三更鼓過,圓娘和辰哥兒也跑累了,皆蹦蹦跳跳的回到廳堂,身上俱沾了爆竹的氣息。
拂霜給圓娘新換了一身衣裳,再回到廳堂時,八仙桌上的果盤子已然被撤下,熱乎乎的年夜飯端了上來。
蘇家家風簡樸,並無十分奢華靡麗的做派,菜式也簡單,從年夜飯可見一斑,雖無魚翅熊掌等物,但亦準備精心。
豬羊魚蔬等菜肴十分齊全,然而這些都不是主味,主味最打眼的還是餺飥,一道吃食倒有三盞湯去陪它,這陣仗倒是罕見。
先前,圓娘還不解,等仔細看過之後才發現這是從祭祀的供桌上撤下的一道吃食,食之添福添壽的意思。
最初隻是拿白水煮了,並無味道,是人要吃,才添配了鮮湯。
圓娘是聽過這個冬至餛飩年餺飥的習俗的,當時她還納悶為什麼過年要吃餺飥,而不吃與餺飥極為相似的麪條?
直到餺飥上桌後她才終於了悟,無他,餺飥被抻的極薄,祭祀完祖先之後人們再吃時,拿湯水一罩,當作麵片湯似的吸溜入腹即可,而麪條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的話,早粘成一團,又麵又粘又容易斷怎麼挑都挑不開,口感太一言難儘。
當然,這些緣由都是圓娘暗自揣摩的。
辰哥兒在她身側捏著鼻子將餺飥一飲而儘,朝雲又奉了屠蘇酒來。
圓娘十分期待!這種酒在後世幾近滅絕的,多少人都是在王安石“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這句詩裡識得屠蘇酒的,箇中滋味後來人大多無緣品嚐。
圓娘曾經有個朋友,特彆喜歡釀酒,尋常的葡萄酒、啤酒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開始另辟蹊徑的從古代流傳下來的酒方裡尋求靈感,甚至在郊區租了一大塊地,生造了個古法釀酒作坊,甚至在其附近栽了好幾畝的杏林,因為古代以杏仁做酒麴,著名釀酒之地必有大片杏林所在。
這位不差錢的主兒,真是將釀酒愛好養到了極致,在自己的小作坊裡琢磨屠蘇酒琢磨了月餘,邊實驗邊做,酒成之日此君成功的將自己乾進了醫院。
食物中毒了!
那日此君約了朋友來試酒,自己冇忍住先小酌了一杯,等朋友到時,推門進去一看,人又暈又吐,奄奄一息,但凡晚一會兒都開上席了。
過後圓娘問她,那屠蘇酒味道到底如何?
此君搖頭不語,不過從那兒以後,再也冇有朋友敢試她的酒了。
如今圓娘看著這屠蘇酒,想到了遠方的朋友,倒起了幾分思鄉之情。
飲屠蘇酒的規矩是從年紀最小的開始,乳母將小六郎抱了過來,將將滿月的孩子怎可飲酒,不過是用筷子略蘸了一下屠蘇酒,在六郎的臉頰處點了點,而後是叔寄舉杯飲就,接著是圓娘。
她很是迫不及待的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咳咳!咳咳!!咳咳咳!!救命!!一股嗆喉的辛辣到處竄來竄去,仔細一咂摸竟還有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隨之泛著一股令人無法忽略的苦味,重口的很!
圓娘撫膺暗歎:這麼奇葩的酒,到底是誰在喜歡喝呀?
辰哥兒在一旁拍著她的後背說道:“彆吐,彆吐,這是避瘟酒,聽說喝了吉祥。”
圓娘欲哭無淚,眼圈紅紅的!以後若還有機會見到她那個愛釀酒的朋友,她一定勸告此君:有些酒失傳了不是冇有原因的,放過彼此吧,果真釀出來,你也不一定愛喝,不僅不愛喝甚至還會懷疑人生呢!
圓娘往嘴裡塞了好幾口菜,纔將屠蘇酒的奇怪味道壓下去,辰哥兒見她無礙了,自己扭頭齜牙咧嘴的喝下屠蘇酒。
圓娘仔細看過去,一大家子都在儘力勉強硬喝,到了蘇軾時,他凝眉道:“要不我先作一首詩?”
眾人笑道:“再作八首來這杯酒也是你的,快喝,快喝。”
他拖無可拖,仰麵飲下,臉瞬間就憋紅了,可見忍的辛苦。
圓娘順勢給他夾一箸冬筍,蘇軾迅速吃了,摸摸她的頭道:“有心了。”
他頓了頓又道:“這頭一個釀屠蘇酒的人合該與杜郎為鄰。”
眾人皆笑,深以為然。
待吃完年夜飯,便是孩子們最愛的時候,辰哥兒鬨著給長輩拜年,好討隨年錢,又是一番熱鬨。
天矇矇亮時,圓娘抱著一兜刻有“千秋萬歲”“除凶去殃”等字樣的隨年錢,這個是不能花的,每人給的數量與她的年歲相同。
還有幾串一百二十文的壓祟錢,編成鐘馗模樣掛在床腳,這個是可以花的。
圓娘象征性的在床腳掛了一個,其餘的她都拆開放到存錢罐裡了,雖然她挑選的是店裡肚子最肥的存錢罐,此時也已填滿,哎,真是個甜蜜的煩惱!她望著冇裝下去的壓祟錢歎道。
她不禁想起那張玄級心願單,火速兌換了增一尺見方的存儲空間,原本隻有一個存錢罐大小的儲存空間瞬間擴大了好幾倍,圓娘悄摸的將大部分錢都放到隨身空間裡了,隻在小瓷豬裡留了個底兒。
幾日後,辰哥兒來找她玩,抱著她的小瓷豬晃來晃去,納悶道:“這是個神器不成?竟怎麼添都添不滿?”
不是,不是神器的,隻是個普通的小瓷豬,當初在瓷豬裡投幣誤打誤撞啟用了饕餮係統的存儲功能,過後圓娘也試探過的,發現這真的隻是個普通瓷豬,並冇有其他的神奇功能。
但此刻她聽辰哥兒這麼問,故意神秘一笑道:“你說得對,這就是個神器,隻吃不吐,怎麼都吃不飽的。”
辰哥兒信以為真,轉身回房將自己的壓祟錢也拿了過來,一文一文的往裡投,最後將小豬肚子填的滿滿的,再也塞不下去了,辰哥兒抱著小瓷豬往下一控,銅幣果然掉不出來。
辰哥兒沉思片刻,拍手笑道:“果然保險。”
“你不要了嗎?”圓娘擡眸問道。
“放在你這存著也是一樣的。”辰哥兒拍著胸口回道,“男子漢大丈夫,是不在意自己壓祟錢在哪兒的!”
那語氣十分灑脫,與當初護壓祟錢護到眼紅的小童判若兩人。
圓娘這才明白,他是故意將錢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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