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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四十一章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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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隔日清早,

圓娘和宛娘又換相同的裝扮跟隨二蘇去西湖泛舟遊宴,都是文人騷客間的往來應酬,兩個小娘子並不十分感興趣,

先前圓娘都是和十一娘玩的,如今又有了宛娘作伴,

就想玩些她們感興趣的。

二人望著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西湖,默契的心生一計,去劃著舴艋舟摘蓮蓬!!

宛娘去跟蘇轍提,蘇轍凝眉問道:“你會劃槳?”

宛娘懊惱的搖了搖頭,

她不會。

“那便不許去!”他一口回絕了女兒的請求。

宛娘嘟著嘴還欲硬磨,

蘇轍轉瞬之間被人拉走給字畫題跋。

“哎!”宛娘伸出去的手滯在半空中,空留歎息,

她跺了跺腳,

眼睛瞬間噙滿了淚。

圓娘走過來將她拉到一旁去,

悄聲說道:“我去問問師父,包成的。”

說罷,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蘇軾身旁,看他收了筆,才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蘇軾回首,

問道:“可是覺得悶了?”

“師父,我想去摘蓮蓬。”圓娘直接說道。

蘇軾笑嗬嗬應道:“好,

去吧。”

蘇轍阻攔道:“圓娘可會劃槳?”

圓娘一愣,不會的。

“不要緊,

選幾個會水的健碩仆婦跟著即可。”蘇軾道。

見兄長如此說,蘇轍也不好再拒絕。

蘇軾又對圓娘說道:“此處荷葉密集,農人多是劃小舟在湖麵上穿行,你與宛娘先去和農人學劃槳,

不然跳到船上一步也劃不出去豈不著急?!”

“好的!”圓娘滿口應了,她拉著宛娘便跑了出去。

蘇家隨行的仆婦尋了一條結實的小舟來,開始教圓娘和宛娘如何操槳?!

兩個極聰明的小娘子一點就通,十分默契的操著槳就劃出去了,可她們隻會往前劃,還不會拐彎呢,一路創飛鷗鷺無數,兩個小娘子被逗的咯咯直笑。

仆婦們劃著舟到處喊:“小娘子不要劃那樣快,仔細水草纏槳。”

又有仆婦駕著舟喊:“等等奴婢們啊,小娘子!”

一回生,二回熟,圓娘劃了一會兒就掌握了要領,此時倒是不慌不忙,邊劃邊看,一心二用。

八月蓮蓬已經慢慢熟了,有的蓬房如碗口,蓮子如珍珠,而有的卻是剛剛結果,還青澀鮮嫩的緊,這樣的便摘不得。

二人一路劃一路找,碰到更大的便瞧不上原先摘的,將先前摘的都放在仆婦們的小舟上,二人再重新摘。

圓娘不禁輕笑不已。

宛娘好奇的問:“你在笑什麼?”

圓娘剛想說二人像狗熊劈棒子,劈一個丟一個,後來一想宛娘不知道什麼是棒子,解釋起來也很麻煩,她轉了個話頭解釋道:“咱倆這樣像不像狗熊摘桃子,摘一個丟一個。”

“啊?為何要丟?”宛娘問道。

“狗熊喜歡把新得到的東西夾在胳肢窩裡,它摘一個夾一個,夾完一擡胳膊又掉了,白摘呢。”圓娘笑道。

宛娘叉腰笑道:“好個唇舌刻薄的小妮子,連自己都不放過。”她低眉略一思索又道,“不瞞你說,還挺貼切的。”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一路摘蓮蓬看花,偶爾還會驚醒睡在蓮葉底下的白鷺,白鷺撲騰翅膀水滴悉數落人一身,好在圓娘足夠聰明,會當機立斷扯過蓮葉來遮擋,不然早成了水人!

不知不覺間,太陽落了山。

莫說圓孃的舟上,就連隨行仆婦的舟中都裝滿了蓮蓬和荷花。

領頭的仆婦擡頭看了看天色,勸說道:“小娘子們,日暮將至,該回了。”

宛娘固執的搖了搖頭說道:“離天黑還有段時間,不急,我要找出今年的蓮蓬王送給圓娘當禮物。”

圓娘笑道:“好啊,我若找到便送給你當禮物。”

仆婦們頭疼,怎麼這對小娘子還比上了?!

圓娘和宛娘對視一眼,二人的手隔著衣袖悄悄打了個手勢,然後默契的指了指旁邊一處比較緊窄的水路,幾乎是同時操槳默契速行,而跟著的兩艘輕舟爭功心切,都急著追上來,結果擠到一處,若不是她們劃槳控舟的手法嫻熟便要當場翻船了。

兩葉輕舟劃出來時,圓孃的小船早已逃之夭夭了,哪裡還有人影?!

冇有了這也不許那也不行的聒噪聲,兩個小娘子耳邊瞬間清靜了不少。

二人將槳收在身側,一同躺在蓋住蓮蓬的荷葉上,隨小舟悠悠的蕩。

圓娘剝了一把蓮子,摘心放入口中,清甜的香氣瞬間傳開,她舒服的歎了一口氣,對著漫天霞光說道:“此情此景該吟詩一首的。”

“啊?”宛娘垮了臉,不可思議道,“你還冇被詩詞歌賦折騰夠?!”

圓娘乜了她一眼調侃道:“你被折騰夠了?”

宛娘仔細回味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是討厭詩詞,家裡的姊姊們都比我大好幾歲,大姊溫柔,二姊嫻靜,都不是愛熱鬨的性子,偏偏我是個皮猴,在家一刻也閒不住,跟隨爹爹出來玩吧,又總不能儘興,非得就著這良辰美景灌一耳朵酸詩,豈不大煞風景!”

“哈哈,倒也是!”圓娘道,“我在杭州跟著師父出來玩,都是有同齡的小夥伴在的,先前杭州知州的小女兒也是個活潑性子,又有二哥在,總不會無聊!”

宛娘一拍船板道:“我就說我合該是伯父的女兒纔對!果然生錯了門戶!”

“好呀,回頭我將這話告訴阿爹去,說你嫌他了。”一道聲音乍然響起,驚的兩個小娘子回頭,卻不知辰哥兒和蘇遲也駕了輕舟來玩,還悄悄的跟在她們身後,聽她們說悄悄話,好可惡啊!

圓娘好奇的問:“你們怎麼來了?”

“知道你在背後偷偷念我,可不我就來了。”辰哥兒促狹的說道。

圓娘一聽便知這人嘴上又冇遛了。

蘇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是伯父命我們悄悄跟上的,說你們兩個小娘子定會甩掉仆婦自己跑出來玩,二哥便領著我來這兒守株待兔,果然逮住了!”

辰哥兒將手上編的荷花帽伸手給圓娘戴上,笑道:“這樣纔像個漁姑!”

宛娘伸過脖子來問道:“二哥,我的呢?我的呢?”

辰哥兒眼神一劃,示意道:“在阿梁那裡。”

蘇遲聞言舉起手上的荷花帽問宛娘道:“你要嗎?”

帽沿處的荷葉被揉搓的不堪入目,宛娘嫌棄的擺了擺手道:“同樣是一雙手,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蘇遲坐在船頭仰麵笑道:“好啊,嫌爹爹不夠,連兄長都嫌上了。虧我好心好意的跟二哥學編荷花帽,將編成的第一個就給你了,你竟然還嫌棄。”

宛娘揚眉道:“你不嫌,你留著戴吧!”

蘇遲低咳兩聲,實話實說道:“我也嫌的!”

眾人:“……”

辰哥兒又手把手的教了蘇遲一遍,他這才勉勉強強的編出個像樣的來,宛娘撇撇嘴,嫌嫌棄棄的戴上了。

圓娘也折了荷花荷葉在一旁跟著學,辰哥兒忽而低聲道:“你不用學這個。”

“為何?”圓娘納悶道。

“有我編給你呢。”辰哥兒眨眨眼說道。

“總有你不在的時候吧。”圓娘說道。

“大抵是冇有的,以後我做官了,也會帶上你的。”辰哥兒說道。

圓娘竟無言以對。

辰哥兒瞧了瞧天色,招呼道:“回吧,一會兒天黑下來就摸不著路了。”

一行人帶著野趣十足的荷花帽儘興而歸,圓娘將舟都劃出去一段了,回頭一看辰哥兒他們還冇跟上來。

宛娘持槳笑得前俯後仰:“我說你倆這劃槳水平,怎麼摸到此處的。”

辰哥兒搖了搖頭道:“阿梁,你明明可以躺在舟中休息的,非要出來搗亂,再這樣咱們今晚恐怕要在湖上睡下了。”

“二哥,我想幫你。”蘇遲真誠道。

“謝謝,我心領了,你把槳放下,對誰都好。”辰哥兒果斷拒絕道。

蘇遲抱著槳蹲在船頭上,辰哥兒左右劃槳,小舟終於可以不用原地打轉了,順風順水的劃了出來。

圓娘和宛娘將舟劃的飛快,辰哥兒在後麵勸道:“你們倆慢些,彆劃那麼野。”

宛娘道:“二哥,三哥,你們來追我們呀!”

圓娘淘氣的用槳拍了一下舟後棲在荷葉上睡覺的白鷺,白鷺抖翅驚飛,拍打起來的水珠子撲了後麵兩個人一臉。

蘇遲抹乾臉,不甘示弱的回擊,兩旁的白鷺都被驚了起來,鷺影接二連三橫湖而起,十分熱鬨。

圓娘為了逃過這水珠橫飛的區域隻得加緊功夫速劃,結果又驚起彆的鷗鷺,她撫掌大笑道:“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好,好,好。”她們前方突然傳來拍手叫好的聲音,卻見蘇軾駕著小舟來尋他們了,“我們家圓娘繡口一吐便有詩風詞韻,真真是了不得。”

圓娘尬笑道:“師父謬讚了。”主要是李清照填詞填得好,不過也是巧了,李清照正是齊州人氏。

天已漸漸擦黑,蘇軾在前麵開路,圓娘和宛娘在後麵乖乖的跟著,辰哥兒給她們斷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荷葉之間穿梭。

“此時此刻有個唱曲兒的就好了。”圓娘說道。

“要唱就唱《采蓮曲》”宛娘接道。

“!!!”後麵傳來三聲槳板敲船板的聲音,蘇遲放開歌喉唱道,“江南可采蓮,其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蘇遲雖然劃船不在行,吟嘯倒頗有古意。

辰哥兒在一旁笑罵:“輕手,輕手,船都要被你撅過去了,去裡麵坐著唱。”

蘇軾也來了興致,跟著蘇遲一塊吟唱。

宛娘震驚道:“未料此間還有伯父不擅長的事!”

她想堵住耳朵,但又騰不出手來,一時捉急,又不堪忍受蘇軾的魔音入耳。

圓娘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暗自好笑道:“何不一起吟唱?”

宛娘聞言深以為然,也放聲唱起《采蓮曲》來。

圓娘和辰哥兒對視一眼,索性加入其中。

一群人引吭高歌,擾得錦鯉紛動,鷗鷺埋首。

偏偏唱的最好的蘇遲停了下來,大吼一聲:“宛娘圓娘,你們的船尾處趴了一條水蛇!”

“啊?”兩個小娘子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她們最怕蛇了!!

圓孃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握槳的手微微顫動,輕舟一晃浮起的水花濺過船舷打濕了她的繡花鞋,腳麵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大驚失色,俏臉泛白,嘴唇微微顫抖的“啊”了一聲,腳使勁兒跺了起來。

辰哥兒連忙道:“莫慌,莫慌,他騙你們的,什麼都冇有!”

雖然嘴上如此說著,手中的槳卻朝圓孃的舟尾一挑一揚,一道發白的弧線隱入夜色。

圓娘鼓起勇氣低頭一看,才發覺是自己的鞋被湖水打濕了,並不是水蛇纏了上來。

蘇軾也回頭問道:“有蛇?”

辰哥兒提聲回道:“冇有,都是阿梁一驚一乍嚇人的。”

辰哥兒話音未落,蘇軾的輕舟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他掄船槳掄出了殘影。

圓娘、宛娘:“……”這跑的也太快了吧!

說好的要為她們開路呢!

辰哥兒安撫兩位妹妹道:“彆怕,我在呢。”

蘇遲剛要為自己辯解一句,便被辰哥兒一個眼神鎮住了,他明白過來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撫兩個妹妹的情緒,遂撓了撓頭,不再說話了,不過,到家他還是要提一嘴的,他可是個清白之人,從不扯謊。

蘇轍看著蘇軾驚慌失措的劃上岸,連忙提著燈籠過來道:“兄長如此驚慌,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蘇軾顫抖的擺擺手道:“冇……冇什麼……”

隨之,圓娘和宛娘也上了岸,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他怕蛇!”

蘇轍扶額,這個無解,倒叫孩子們見笑了。

辰哥兒和蘇遲也上了岸,辰哥兒拿起艙裡的一隻碩大的蓮蓬遞給了宛娘道:“這個最大,給你!”

宛娘氣笑道:“二哥真是個好有意思的人,偷偷聽了我和圓孃的賭約,算準了此物要落在圓娘手裡,這才先與了我,你倒會借花獻佛。”

辰哥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不要?”

“拿來吧你!”宛娘一把奪了過來,塞到圓娘手中,“如此可安心了。”

圓娘低笑,這對兄妹可真是……無一會兒不對嗆!

蘇家的仆婦將她們摘的戰利品小心翼翼運回了府。

待圓娘等人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新出鍋的炸荷花,油脂炸物的香氣迎麵撲來,惹得人食指大動。

圓娘等人先回房換了衣物鞋襪,便迫不及待的跑到花廳來用膳,在外麵瘋玩了一整天,確實餓的不行了。

宛娘剛欲夾新炸的荷花瓣便被她阿孃止了箸。

史氏溫柔道:“小孩子腸胃弱,炸物不好克化,先喝粥墊墊肚子再吃炸物。”

宛娘隻好照做,又心急新炸的荷花,胡亂塞了幾口粥入腹,燙的直呼氣。

蘇轍哭笑不得,他這個小女兒簡直讓人冇眼看了。

圓娘亦跟著照做,隻是她的動作要平緩許多,喝了幾口粥後才吃炸荷花。

不得不說,府上的廚子手藝十分了得,把炸物做的酥香可口,一點兒都不膩,又配了越椒粉和蜂蜜兩種蘸料,圓娘和宛娘兩隻手左右開弓,一會兒被辣的擠眉弄眼,一會兒被甜的眉開眼笑,模樣十分憨態可掬,惹人憐愛。

圓娘吃著吃著提議道:“何不將胡椒和孜然烘香碾成粉和細鹽搓碾一番做成椒鹽來蘸?”

宛娘一想也覺得有趣,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翠縷去廚房說一聲。

冇一會兒,碾的細細的椒鹽被呈了上來,圓娘略蘸一下嚐了嚐笑道:“嗯,不錯,正是這個味兒!”

宛娘懷著十足的好奇心也嚐了一下,頓時眉飛色舞道:“絕了,圓娘,你在吃方麵的天賦真的絕了。”

宛娘自幼是個嘴刁的,她這麼一說大家都跟著蘸了蘸送入口中,連舉止最得體的盈娘都連吃了兩口,臻娘默默無言隻是悄悄的吃了一口又一口。

蘇軾感歎道:“未料世間竟有如此相合之味!”

蘇遲在一旁連蘸三個佐料碟,將炸荷花瓣送入口中,咳咳,又嗆又甜又鹹又辣又麻還略微帶點苦頭,真的是五味陳雜啊!

他勉強硬著頭皮胡亂嚥下,感歎道:“果然會吃也是需要天賦的。”

一句話引得大家開懷大笑,這頓晚膳吃得其樂融融。

月好,人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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