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四十二章 阿兄快去看看吧,家裡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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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快去看看吧,家裡招了……
清晨朝食間,
史氏問一眾小將們都想吃何種口味的月團小餅,現可收集起來交給膳房去預備著。
蘇邁不好甜食,吃什麼都可以,
辰哥兒要了麻油鬆穰餡的,這種月團小餅吃起來最是香酥可口,
一直是他的最愛。
盈娘選了最穩妥的棗泥豆沙餡的,臻娘喜歡糖飴桂花餡的,蘇遲選了桔糖冬瓜餡的,蘇適和叔寄要吃黑芝麻餡的。
宛娘凝眉認真想了半天,
她還是最愛乳酪杏仁餡的!
大家笑著看圓娘,
都問她要吃什麼餡的?
圓娘想了想,她現在無比懷念前世的雲腿鮮花月餅!!!雲腿的鮮鹹與蜜餞玫瑰的香甜恰到好處的融合,
包裹在入口即化的酥皮裡,
簡直了!!!
她說完情不自禁的嚥了一下口水。
眾人驚詫道:“鹽和糖調和,
能好吃嗎?”
“好吃的!”圓娘說道,她前世中秋節的時候複刻過好幾次,
為此還特意去雲南采過風,拜訪過好幾位做雲腿鮮花月餅的老師傅,又自己琢磨著調試了無數次,
包好吃的!
小孩子們對自己冇吃過的東西格外感興趣,宛娘拍板道:“月團小餅年年都是那幾種餡,
吃都吃膩煩了。不如咱們就試試圓娘說的口味!我很好奇呢!”
她和圓孃的愛好十分相似,圓娘覺得好吃的東西,
那必然難吃不了。
史氏笑道:“這有何難?一併吩咐了膳房預備下便是,隻是要勞煩圓娘告訴她們該往何處使力了,省得她們望文生義,到處抓瞎胡搞,
反倒失了本味。”
圓娘點頭答應。
圓娘和宛娘去後廚指導廚娘做月團小餅,閒暇之餘二人搬了個小馬紮坐著剝蓮蓬,邊剝邊吃,往竹簍裡放的倒不多。
正在這時,蘇遲狗狗祟祟的從側門進來,壓低聲音說道:“昨天傍晚的時候,確實有一條水蛇趴在你們的船尾,隻是怕你二人害怕,二哥不讓我聲張,我冇有扯謊!不信你們去問二哥!”
宛娘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真的,我們不想知道。”
圓娘卻問:“我當時嚇慌了,後來那蛇如何了?”
蘇遲不理宛娘,隻回圓娘道:“還能如何?被二哥拿船槳一挑,扔飛了。”
圓娘心有餘悸道:“幸好冇看到,不然豈有魂在!”
宛娘在一旁說道:“三哥,你當時又冇在劃船,為啥不悄悄拿槳將那物挑飛?”
蘇遲摸了摸腦袋道:“那不是因為我也怕嘛。”
“噫!”宛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這時辰哥兒也走了過來,順走一枝蓮蓬自己在一旁邊剝邊吃。
圓娘悄聲問他:“昨晚那水蛇,二哥怕麼?”
辰哥兒眉眼舒展,笑道:“大抵是不怕的。”
蘇遲剛想反駁,又被辰哥兒的眼神定住了,他微微哼了哼,順走竹簍裡的蓮子,彆以為他冇看到,二哥挑飛蛇後,手一直微微的顫抖著,好半晌才緩過來,這會兒倒是逞起英雄來了。
“哎呀,要吃你自己去剝,這個我們要留著煮玩月羹的!”宛娘氣得直跺腳。
蘇遲大笑道:“就這麼幾顆?你們煮出來的玩月羹是給貍奴喝的嗎?”
由於他笑得過於大聲,被路過的蘇轍警告道:“好好玩耍,不要欺負妹妹們。”
蘇遲摸了摸鼻子,自告奮勇充當苦力。
四人乾活,一會兒便將蓮蓬剝完,得了滿滿一小簍,正好夠調羹的了。
蘇遲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們想喝酒嗎?”
平時宴會小孩子都是有果子酒喝的,看他說的這樣興奮,必然不是他們日常喝的果子酒。
辰哥兒興致盎然,問道:“你知道在哪兒?”
蘇遲道:“本來不知道的,但無意間看到爹爹和伯父對飲,給我找到了藏酒的地方。”
“是什麼酒?”宛娘好奇的問道。
“是王駙馬送的十瓶官酒。”蘇遲說道,“雖說是官酒,實則是內造的禦酒,乳白色的汁液像玉露一樣,伯父打開一瓶,滿室飄香,那個醉人勁兒啊,嘖嘖,彆提了。”
聽蘇遲這麼一說,大家都好奇的了不得。
蘇遲又問:“二哥,你喝過冇有?”
辰哥兒輕咳一聲,下巴微揚,驕傲的說道:“當然喝過!”其實並冇有!
他眼神瞄向圓娘,見圓娘冇有拆穿他,遂也放下心來繼續吹牛道:“那等難得一見的好酒非爹爹的至交知己不得一嘗。”
聽兩位兄長說的這樣玄乎,宛娘心尖直癢癢。
幾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道:“要不,咱們也弄一點來嚐嚐?每人隻嘗一小口,嘗完再送回去,物歸原地,這樣誰也不會知道。”
“好極,好極!”四人一致同意。
圓娘和宛娘在廚房端了一碟棗糕一碟十分下酒的香酥小河蝦,二人一路躡手躡腳的來到後院的一株桂花樹下,左右張望了一下,這裡是蘇轍書房的後身,除了灑掃之外,人跡罕至,畢竟誰也不敢擾了主君讀書。
今日二蘇有應酬,並不在家,正好便宜了她們!
很快,辰哥兒抱著杯盞,蘇遲抱著酒瓶,二人一路狗狗祟祟的貓了過來。
四個小傢夥齊聚桂花樹下,團團坐好。
辰哥兒將手中的杯盞一一放在眾人麵前,蘇遲摸了摸花紋繁複華麗的酒瓶,一把將酒塞打開。
轉瞬之間,四人聞到一股奇異的酒香,似花非花,似脂非脂,醇厚又濃烈,香味兒十分出挑。
圓娘驚詫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羊羔酒?”大概隻有以葷入酒纔會形成這種複合的香味,隻是酒一沾葷腥極容易變質,羊羔酒能夠釀出來,也屬於人間奇蹟了。
辰哥兒摸著下巴揣測道:“大概是了。”
蘇遲聞言擡頭,眨了眨眼:“二哥不是喝過嗎?怎會不識得此酒?”
“英雄不問出處,好酒不問來路,它好喝就行了,你還管它叫什麼?”辰哥兒理直氣壯道,幾個孩子數他年長,他說的總是對的!
其他三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蘇遲開始抱著酒瓶分酒,一人一小盅,因為是偷偷摸摸行事,也不搞那些有的冇的了,四人齊舉杯壓低聲音道:“乾了!”
四人齊齊揚脖,一飲而儘。
“嘶!”圓娘砸吧砸吧嘴道,“濃香且醇冽,還帶一絲淡淡的回甘,好酒!好酒!”
這酒與他們尋常喝的不太一樣,酒味兒更濃也更衝一些,宛娘被嗆的直咳嗽,偏偏幾人是偷偷摸摸喝酒的,駭得蘇遲直道:“聲音輕點!彆被人發現了!”
“知道了!知道了!”宛娘擺了擺手說道。
圓娘夾了一塊棗糕給她道:“吃口糕壓一壓吧!”
辰哥兒瞧了瞧酒盅,有點意猶未儘,他揚眉問道:“再來點兒?”
蘇遲點了點頭道:“裡麵的酒還多著呢,每人再喝一小盅也無妨。”
其他三人聞言,齊齊將酒盅湊到他跟前,他拎過酒瓶一人又給倒了一小盅。
剛剛大家喝的有點急,還冇怎麼品出味道來便急急的都嚥了,這會兒膽子放開了,便要慢飲。
仔細品味一下,其味道確實無雙。
幾人對視一眼,又將酒盅湊到蘇遲麵前,幾人你一盅我一盅,酒瓶裡的酒漸漸減少,最後竟然一滴都冇有了。
此時四人反而不怕了,因為皆已醉了。
圓娘迷迷糊糊的問道:“萬一師父他們發現怎麼辦?”
宛娘已經醉得倚在桂花樹上打起了輕鼾,竟是睡著了。
蘇遲腦袋暈成漿糊,斷斷續續的回道:“不……不承認,反正酒已經喝完了,誰……誰知道是我們喝的?萬一是金猊奴偷喝的呢!”
此時遍尋不見圓娘和辰哥兒的金猊奴正四處打轉轉,急得不行,卻不知它好好一條狗就這樣被人憑白無故誣陷了。
辰哥兒雙頰酡紅,他搖了搖頭反駁道:“不!不許說……金猊奴壞話……它……它是條好狗。”
蘇遲緩緩轉過頭來,遲鈍的說道:“我……我……也是……好狗。”
圓娘聞言想笑又忘了該怎麼笑,她擡眸說道:“哪……哪有人說自己是狗的。”
蘇遲不服氣,當場給她“汪汪”兩聲,證明自己的確是狗。
辰哥兒把香酥小河蝦夾在棗糕裡,直往圓娘袖子上懟,邊懟邊說道:“圓妹,你的嘴巴……怎麼長這麼大,一塊糕夠吃嘛!”
圓娘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一張嘴呢!”她伸了伸另一個胳膊道,“這個也吃糕!”
辰哥兒從善如流,又用棗糕夾了香酥小河蝦給她投到另一隻袖子裡。
辰哥兒摸了摸身側空蕩蕩的酒瓶子,暈暈乎乎的說道:“得……得毀屍滅跡,將它藏起來就好了,藏哪兒呢?”
他以手刨地,刨了半天刨不開還刨的手疼,他揚聲叫道:“金猊奴,金猊奴,過來刨地。”
嗷一道金黃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圓娘隻覺得臉上濕乎乎的,不知道為什麼。
辰哥兒往旁邊一躺,揪著金猊奴的尾巴說道:“不許諂媚舔人,快乾活,乾活……有……肉……吃……”他的尾音輕不可聞,圓娘努力睜眼一瞧,他也睡著了。
圓娘見其他三人都撂倒了,她費勁巴力的抱起酒瓶到處找地方藏,最後模模糊糊記得藏好了,她這才放心閉上睏倦的雙眸,往旁邊一栽,冇有墜地,彷彿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二蘇應酬回來,忽聞書房內飄來一陣陣熟悉的酒香,蘇軾還以為他上次和弟弟小酌冇將瓶塞塞好呢,去屋裡仔細一看,卻發現酒少了一瓶。
家裡隻有他們兄弟二人飲酒,冇道理會平白無故少一瓶,還以為是硯青打掃時不小心打碎了一瓶呢,遂也冇說什麼。
孰料硯青也覺得十分納悶,不禁說道:“總共十瓶酒,怎麼突然少了一瓶?”
蘇軾聞言一怔,此時正好聽聞辰哥兒高喊金猊奴的名字,聲音含含糊糊的,不似以往清脆。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對另一瓶酒的去向有了大致推測。
這時蘇轍闖進來又好氣又好笑道:“阿兄快去看看吧,家裡招了小賊。”
兄弟二人趕來書房後身時,四個小將醉倒仨,剩一個圓娘在抱著瓶子原地轉圈圈。
蘇軾揉了揉眉心,他默默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小傢夥跟前。
小傢夥似是發現了他,又似冇發現他,直把酒瓶子往他寬大的袍袖裡塞,邊塞邊傻笑道:“可算藏好了,這下師父發現不了了。”
最後小身子往旁邊一栽,蘇軾俯身伸手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這麼傻,以後可怎麼得了。”
金猊奴昂首挺胸的蹲在辰哥兒身側一動不動,像個忠誠的衛兵,蓬鬆的大尾巴掃來掃去,將被風吹落的桂花和塵土一起掃到辰哥兒的臉上,直將醉夢中的辰哥兒嗆的直咳嗽。
健仆抱了毯子來將小郎君小娘子裹住,抱回了起居室,自有貼身仆人好生照顧。
書房裡,蘇轍在蘇軾麵前走來走去,一邊扼腕歎息,一邊仰天咆哮:“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簡直斯文掃地!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會偷酒喝了,看他們醒了之後我不打他們手心的!”
蘇軾搖了搖頭道:“說的這樣大義凜然,咱們小時候又不是冇偷摸乾過這種事兒。”
蘇轍氣弱,摸了摸鼻子說道:“那我們也捱了父親好幾下的荊條呢。”
“疼不疼?”蘇軾笑問道。
“疼!怎地不疼,當時我還說……”蘇轍忽然止了聲音,倏然一笑道,“也罷,也罷。”
他當年捱了父親打,扯著兄長的衣袖哭鼻子,邊哭邊發誓:“以後他有了孩兒,定然不會拿荊條狠打。”
蘇軾悠然道:“偷酒喝總是不好的。”
金風送爽,丹桂飄香,四個小人兒被灌了醒酒湯後便迷迷糊糊繼續睡下了。
次日一早,他們被叫到書房,各人對各爹,一一挨訓,最後二蘇決定,要他們舉著空酒瓶在祠堂罰跪,一人舉一刻鐘,輪流著舉,蘇邁在一旁監工。
四人可憐巴巴的看著蘇邁,低聲道:“大哥~”想要試圖撒嬌博同情。
蘇邁故意板著臉,一絲不茍的監督他們受罰。
辰哥兒一個勁的衝他擠眉弄眼,蘇邁揮了揮手中的戒尺道:“辰兒,你喝迷了眼?”
辰哥兒訕笑著搖了搖頭道:“那倒冇有。”
圓娘正舉著空酒瓶舉了好半天,最後實在撐不住了,軟軟的看了蘇邁一眼,她不說她手痠,她隻說下次再偷酒會帶上大哥!
蘇邁重重的咳了兩聲,威嚴問道:“還有下次?”
辰哥兒接過話茬兒來說道:“阿兄也冇喝過這酒吧,確實不同凡響。”
蘇邁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圓娘說道:“你時間到了,給辰兒舉。”
圓娘如釋重負,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蘇遲眨了眨眼,心下好奇,明明還差著半盞茶的功夫呢,怎麼時間就到了呢?不過他覺得圓娘說的對,下次偷酒喝一定帶著大哥!拉大哥入夥,估計他們就可以免於處罰了,大哥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
蘇邁清了清喉嚨說道:“按照家法你們本該挨荊條的,父親叔父仁慈,隻罰你們跪在這裡反省,你們就不要嬌氣委屈了,再不老實加重處罰。”
嗚呼!真是親哥啊,一點兒情麵都不講。
直到太陽高高升起,幾人才被放了出來。
圓孃的處罰有一多半是辰哥兒捱了,這會兒他兩隻臂膀又酸又麻,險些失去知覺,圓娘跟在一側替他揉捏著。
蘇邁悄悄跟上來,壓低聲音問圓娘道:“那酒真那麼好喝?”
圓娘點點頭道:“可不是,先前我們隻是想著每人嘗一小口,結果你是知道的。”
蘇邁更好奇了,他暗戳戳的囑咐圓娘道:“下次有這好事兒,記得叫上為兄!”
“好事兒?”辰哥兒有氣無力的甩了甩胳膊道,“有這種好事你挨不挨?”
圓娘笑道:“二哥真笨,有了大哥誰還罰你?”
辰哥兒轉念一想,那倒也是。
蘇邁笑道:“快回去好好歇歇吧,莫要到處調皮了,明日中秋定會十分熱鬨,不養精蓄銳怎麼能成?!”
金猊奴跟在辰哥兒身側上躥下跳,辰哥兒低頭問道:“是不是你這狗子暴露了我們的蹤跡?!快說,壞狗!”
金猊奴前爪撲地,汪汪叫了兩聲轉身就跑去找圓娘玩了,再也不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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