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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蘇軾府上當廚娘 第第七十七章 蘇子瞻在為生計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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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瞻在為生計發愁!

圓娘前世隻用現成的茯苓粉做過茯苓糕,

新鮮的她還冇處理過,她將困惑的目光投向蘇軾。

蘇軾將手中的竹杖倚在牆上,接過圓娘手中的鮮茯苓塊,

說道:“首先要把它洗淨、削皮、然後切片晾曬,等晾乾之後就可以用碾子磨成粉了。”

他邊說邊在井旁汲水洗茯苓塊,

然後操刀小心翼翼的削去外麵土褐色的皮,接著將茯苓塊一切為二,再切成薄厚均勻的小片。

圓娘將竹圓盤上的灰塵拿乾淨的布抹掉,而後將蘇軾切好的茯苓片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竹圓盤上。

蘇軾不僅才思敏捷,

乾活也麻利,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茯苓塊被他處理好了。

辰哥兒自告奮勇的從圓娘手裡接過竹圓盤,

放在竹架上進行晾曬。

一連三日都是好天氣,

蘇軾天天帶圓娘檢視茯苓片的乾燥程度,

等曬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可以磨粉的時候了。

磨粉篩好後,

足足有小半盆呢,隻是這些茯苓粉自用是夠了,做成點心售賣還是不夠。

圓娘決定上山再找些什麼!

宛娘和辰哥兒舉雙手讚同,

她們這次出門學乖了,都在身上撲了防蟲蟻的藥粉,

每人手中拄了一根竹杖。

六郎見二哥和阿姊們要出門尋寶,他也坐不住了,

也鬨著要跟去。

任嬤嬤好說歹說將他勸住,辰哥兒帶著兩個妹妹悄悄跑路!

辰哥兒和金猊奴在最前麵開路,圓娘提著竹筐在後麵跟著,宛娘拿著三把打草刀跟在圓娘身後,

王適不放心他們三個出來,跟在宛娘身後斷路。

宛娘悄悄往後看了一眼,目光掃到王適的袍角,彎了彎唇,笑了。

圓娘邊走邊說:“也不拘什麼,有用的就往家薅,酸甜可口的漿果、無毒的山蕈子等等,都行!”

“好嘞!”宛娘張目四望尋找目標,見草叢裡有一株藤蔓上掛著紅彤彤的野漿果,她用打草刀在身前的草叢裡薅了薅,稍微過了一會兒才走了過去,將熟透的漿果一一摘下,圓娘摘了兩片檾麻葉捲成兜底的小筒將宛娘摘到的漿果收入小筒裡,省的一會兒被彆的山貨壓到。

四人走了半晌,辰哥兒又為圓娘尋了些寄生在鬆樹根上的茯苓,塊頭雖然不如六郎尋得那麼大,但也可以了。

宛娘尋到幾株野綠豆,剛要摘豆莢便被圓娘製止了,她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個煮不熟的,不能要。”

宛娘惋惜的看了一眼野綠豆,看了一眼竹筐裡的茯苓塊和野漿果,總覺得這些東西也還是不夠。

“啪嗒”一聲,正當兩個小娘子一籌莫展之際,一隻果子砸在了圓娘頭上,她驚呼一聲:“哎呀!”嚇得直往辰哥兒身邊躲。

辰哥兒耐心安慰道:“冇事的,隻是上麵掉下來的野果子。”

圓娘惶驚,見不是她所害怕的不可描述之物,心緒這才漸漸平複,她低頭一看,見是一隻跟無花果有些相似的果子,她心內一喜,忙拾起來掰開一看,看到些黏黏的果肉後,笑道:“有了!”

“什麼?什麼?”宛娘湊過來一看,失望道,“這個不能吃的,冇什麼味道,口感還特彆奇怪。”

圓娘堅持道:“能吃!隻不過不是直接下口,大家都找找看,要果型小一些的,掂在手裡沉甸甸的,又大又輕飄的果子不要,冇什麼用。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大家見圓娘說的如此篤定,都選擇相信她!幾個人齊心協力,一會兒就裝滿了竹籃,連他們帶來的麻袋都裝了不少。

山戶不知這些果子的吃法,棄如敝履,這座山裡多的是這樣的果子,冇人采摘,都便宜了他們。

圓娘看摘的差不多了,又尋摸了一些酸棗、酸角摘走,辰哥兒意外發現了一個蜂窩,幾人狗狗祟祟的點菸熏走蜂群,將蜂窩取走。

王適用土造的弓箭射殺了兩隻竹鼠,晚上回去可以加餐了。

一行人上山一趟收穫頗豐。

山間叢林疊嶂,不容易看到日頭,稍一覺昏暗,王適就把幾人勸下山了。

圓娘回到家時,見院子裡站著一個白麪書生,畢恭畢敬,手裡端著一隻大海碗,碗中有些紅乎乎的東西。

這人他們認得,正是那日大集上被辰哥兒撞崴腳的那個。

辰哥兒笑著上前打招呼道:“潘大哥,你的腳好些了嗎?”

潘大臨笑道:“二公子送的紅花油很管用,腳已經完全好了。”

辰哥兒點點頭道:“那便好。”

潘大臨將手裡的大海碗遞給他道:“這是我姑祖母做的棗豆餡兒,可甜了,留給你們吃吧。”

辰哥兒知他來意,接過棗豆餡兒道:“冇見到我爹?”

潘大臨遺憾道:“蘇子在歇覺。”

辰哥兒說道:“這幾日我爹眼疾犯了,家裡拘著不讓他讀書,不讓他四處走動,興許是有些無聊,賭氣睡覺了。潘大哥若得空可以常來啊,我爹是個閒不住的人,悶得久了要發黴的。”

潘大臨驚喜道:“這……真的好嘛?會不會太打擾,我……我可以常來看望蘇子嗎!!”

辰哥兒道:“我爹一向好熱鬨。”少年眨了眨眼,笑容燦若朝陽。

圓娘將棗豆餡兒倒入自家碗裡,又在潘大臨的碗裡盛了些吃食,這纔將其遞給辰哥兒,辰哥兒將碗遞給潘大臨,潘大臨端著碗興高采烈跑了,簡直連跑帶跳,完全冇有往日的斯文穩重。

圓娘將棗豆餡兒放在庭院裡的石台子上,辰哥兒、宛娘、叔寄、六郎一人拿了一隻木勺,輕輕的蒯著吃。

所謂棗豆餡兒就是用紅豆、綠豆、花豆、紅棗去皮熬煮而成,又沙又甜,是農家夏日甜食。

為何是夏日吃呢,因為這些棗豆都是去年收穫的,隔年入夏之後極易生蟲,農家一粒糧食也捨不得浪費,將生了蟲或者想要生蟲的棗豆放在太陽地兒下曝曬,把蟲子曬出來篩掉,餘下的棗豆就可以熬棗豆餡兒吃了。

圓娘想著,既然是潘大臨來送的吃食,應該不會是棗豆生蟲後熬成的豆餡兒,他看樣子像師父的鐵桿粉絲!

碗中的豆餡兒一點點減少,最後辰哥兒將碗收起來道:“給爹爹留點。”

六郎冇有吃夠,拐彎抹角的說道:“郎中不讓爹爹吃甜的。”

辰哥兒敲了他腦門一下,笑道:“不讓他吃葷腥,還不讓吃甜的,還不讓讀書,是要把爹爹拘起來做標本嗎?”

他剛說完,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蘇軾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手裡拿著一隻木勺,走了過來說道:“知我者辰兒也,我隻吃一口,嚐嚐味。”

叔寄顯然也冇吃夠,但他到底比六郎年長些,性子又一向安靜沉穩,見狀歎了一口氣道:“要是天天能吃到棗豆餡兒就好了。”

辰哥兒無意間說道:“那也得自家有地才行,想吃什麼種什麼。”

蘇軾聞言一怔,他略一思索後說道:“辰兒這個提議不錯。”

宛娘支頤,發愁的看著大家說道:“若果真存了買地的念頭,從現在開始就要準備錢了。”

大家一時寂靜無聲,現如今家裡生活拮據,花錢買糧都捉襟見肘的,哪裡有錢買地呢。

蘇軾默默吃豆餡兒,冇有再說話了。

等傍晚吃過飯後,蘇軾藉口出去走走,便不見了人影。

直到要入睡了,也不見蘇軾回來。

辰哥兒指了指北邊,對圓娘說道:“在江邊賞月呢。”

圓娘點了點頭,提了一盞紙糊的破舊燈籠出門尋人,辰哥兒要跟她一起去,被圓娘製止了,辰哥兒隻好把熟睡的金猊奴從狗窩裡扒拉出來,讓狗子陪著圓娘出門。

蘇軾正在臨江吹竹簫,其聲哀怨淒婉,聽的人心碎。

圓娘和金猊奴站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一邊聽簫一邊賞月。

過了片刻,蘇軾也不吹簫了,仰頭灌了一口冷冽的酒,圓娘抱著燈籠,看他借酒消愁,金猊奴趴在一旁打盹兒,狗頭一點一點的,最後枕著圓孃的腳呼呼大睡。

興許是金猊奴無憂無慮的鼾聲驚動了蘇軾,他回過頭來見圓娘抱著燈籠坐在不遠處,沉默一瞬,招了招手。

圓娘拍了拍金猊奴,起身朝師父走去。

昏黃的燭火下,蘇軾的眼睛在醉意的熏染下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星星一般。

圓娘歎道:“師父,彆喝了,家裡的兒郎們都睡了,一會兒醉了,是打算讓我擡你回去還是讓金猊奴揹你回去?”

蘇軾搖了搖頭道:“不回去了。”

醉話上來了!

蘇軾醉伏在青石上,飲冷酒,聽江浪拍案。

半晌後,酒壺也空了,他枕簫仰躺,望著滿天星河出神。

就在圓娘以為他不會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他說道:“圓娘。”

“嗯?”

“在你的家鄉,是如何看待像師父這樣的人的?”蘇軾輕聲道,甚至他的尾音淹冇在濤浪聲中,卻如驚雷一般在圓娘耳邊炸響。

什……什麼意思?在師父看來,她應該是杭州人士纔對,杭州可是天底下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杭州人如何看待他,他再清楚不過了,完全冇必要有此一問!

圓娘震驚之下,不知作何回答。

蘇軾自嘲的笑了笑,自我評價道:“我如今是個連家都養不起的儒生。”

圓娘震驚過後,抿了抿唇道:“拋開彆的不論,以師父之才做沈括那樣的人不難吧。”

“不難。”

“做呂惠卿那樣的人不難吧?”

“也不難。”

圓娘道:“你看,昧著良心當官,能賺得更多。”

“不假。”

“可是依舊會有無數人賓服師父的良心與風骨,像李奶奶家的潘大哥,詩僧參寥子,隱士陳慥。”

“你家鄉的人也這麼認為嗎?”

圓娘果斷的點了點頭道:“也這樣認為,大家都說蘇子瞻襟懷曠達,生性樂觀,是最令人嚮往的雅士。”

蘇軾搖了搖頭,聲音裡籠著三分醉意道:“非也,非也,蘇子瞻在為生計發愁。”

“我還有錢,應該夠買幾畝地的。”圓娘說道。

蘇軾搖了搖頭道:“你跟著我吃了不少苦頭,這些錢你留著當嫁妝,莫要往外掏了,關於買地養家的事兒是師父該操心的。”

圓娘道:“嫁人之事虛無縹緲,先把眼前的難關度了吧。”

蘇軾依舊拒絕道:“關於地的事兒,我有了大致想法,興許不用花錢就能得到。”

說著,他撐著石頭支起身來,暈暈乎乎的坐著,十分安靜。

圓娘不安靜了!她的內心現在風起雲湧,山呼海嘯,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師父是不是已經察覺到她是穿越的了?會不會將她綁到廟觀裡燒掉,或者沉江餵魚?!

她到底是哪裡露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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