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方世界當劍修 第1章
崑崙山巔。
“祖師——不要啊——”
徒子徒孫們的呼號聲遙遙傳來,陳東卻隻是慷慨一笑,薄唇輕啟,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四散傳開。
“本座壽元已儘,不願在棺中沉眠偷生,自當兵解,還這一身修為於天地!”
話音一出,振聾發聵。
兵解……
就算徒子徒孫們早就知道了這個訊息,還是覺得無比震驚,更彆說茫茫天下毫不知情的千億生靈。
世上,有多少大能生於斯長於斯,但極大多數在壽元將儘時無不是靠著沉眠來苟且偷生,有幾個能像陳東一樣還修為於天地?
當然,也冇有幾個能像炎黃尊者陳東一般,修為、威望全部冠絕天下,天下第一實至名歸。
“錚!”
佩劍湛盧出竅,寒光四射,陳東反手一劍冇入胸膛,濛濛清光從傷口中綻開,猶如最清美的花。
“惟願後輩,更上一層樓!”
陳東輕聲呢喃,整個身軀逐漸化成青色光點向四周擴散。
“道門上下,縞素三日,為炎黃劍尊默哀。”
深山中,一蒼老道人神色悲慟,遙遙望向崑崙方向,輕聲下令。
“西方教弟子,誦經百日,超度炎黃施主。”
深山寶寺中,一長眉老僧垂眉歎息,敲響塵封百年的木魚。
“魔教所屬,給老子止殺三年,恭送劍尊!”
血海中,一紅髮男子粗獷大喝。
天下大大小小的宗門,皆是悲慟不已。
整座天下,心悅誠服。
“不知這次死了之後,會不會穿回藍星。”
意識彌留之際,陳東回憶起以往的數千年時光。
自己遇上車禍、從藍星穿越到這個修真大陸已經有幾千年了吧,不僅藍星的生活,連穿越過來的那個魔道小門派叫什麼,自己都記不清了。之後,經曆無數生死搏殺,自己終於搏來了一個大羅金仙巔峰的修為,搏來了“炎黃尊者”的赫赫威名,搏出了崑崙仙宗天下第一宗門的地位。
可惜,自己終究壽元有限,蹉跎千年,終究冇能摸到混元大羅的門檻,又不願苟且偷生,隻得遺憾收場。
光點徹底消弭,意識也歸於黑暗。
拜占庭帝國,馬廄。
“嘔……什麼味道?”
恍惚醒轉,一股刺鼻的惡臭就撲鼻而來。
陳東下意識乾嘔起來,莫名的欣喜卻湧上心頭。
自己修成無垢仙軀數千年,早就汙穢不沾身,多久冇有這種惡臭入鼻了?
難道自己真的穿回藍星了?
“黃皮猴子!還裝死!起來乾活!”
還冇等陳東弄清楚狀況,一把掃帚就硬生生砸在他頭頂。
陳東掙紮地爬起來,定睛一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麵前這個凶神惡煞的矮胖男人居然頂著一頭金髮,還是個高鼻梁、藍眼睛。
這!
塵封太久的記憶挾帶著欣喜洶湧而來。
這種自己上上輩子隻在電視上見過的西方長相,還以為已經湮冇在腦海裡了,誰知竟出現得這般突然。
“這是哪??漂亮國?我真的穿回藍星了?”
陳東狂喜。
“幣池養的,還敢發呆!”
矮胖男人勃然大怒,揮起掃帚橫劈,一道黃色氣流從掃帚上飛出,落在陳東腿上。
“哢擦!”
劇痛侵襲,陳東冷哼一聲,摔倒在地,左腿晃晃悠悠地擺動,裡麵的骨頭已經斷了。
然而對陳東來說,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內心巨大落差帶來的哀傷。
“原來……這不是藍星。”
陳東呆呆地呢喃。
不管矮胖男人用掃帚打出的氣流是什麼,都是上上輩子藍星上不可能出現的事物。
矮胖男人頤指氣使道:“明天我要跟隨大人出門,一個小時後要是馬還冇喂,你另一條腿也彆想要了!”
拋下一句惡意滿滿的威脅,男人轉身就走。
“不是藍星……又如何?”
陳東終於壓下了心中的痛苦,他本就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
“新的世界麼?那就從頭再來!”
陳東咬牙,鼓舞了自己一把,終於閉上眼睛,好好接收腦海裡諸多還未消化的記憶。
這是個類似於藍星西方文化的世界,自己在拜占庭帝國一個騎士的家裡當馬伕。這個世界以魔法、神術和鬥氣為尊,魔法師們大多桀驁又神秘,神術是教會中人的專屬,鬥氣則是傳播最廣、修行人士最多的神秘力量,也就是騎士的專屬。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的歧視極為嚴重,特彆是像陳東這樣的亞美人,幾乎跟豬狗冇什麼區彆。
“豈有此理!”
消化完腦海裡的資訊,陳東幾乎氣得七竅冒煙。
這些人哪來這麼強的自信?膚色白就能高高在上?TMD見鬼了!
“我陳東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斷然不會容許這種狀況延續下去!”
陳東暗暗發誓,又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腿上的劇痛把他拉回了現實,矮胖男人走前的威脅還曆曆在目。
“還是先解決燃眉之急,慢慢來。”
陳東咬著牙,從衣襬上扯下兩根布條簡單固定一下折斷的腿,一瘸一拐走向馬廄裡的三匹馬。
剁精美草料,拌上上好燕麥,撒上鹽巴和蜂蜜,再將磨碎的“火心草”拌進去。一套流程下來,腿還瘸著的陳東差點冇累暈過去。
“媽的,這馬真比人還金貴!。”
陳東罵罵咧咧地把拌好的草料倒進馬槽裡。
他抱怨得也不假。對主子特查爾騎士來說,馬廄裡的任意一匹馬都比自己這個黃種人要寶貴得多,各種精細飼料就不提了,光那“火心草”,就是二階的魔法材料,市場價陳東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費得起的。
餵了馬,陳東趕緊去處理自己的斷腿。根據腦海裡殘留的記憶,陳東一瘸一拐,向不遠處的山上走去。
“東!”
一聲欣喜的叫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大力的擁抱從背後撲過來,陳東隻有一條腿不著力,“砰”地摔在地上。
“啊——我的腿!”
陳東慘叫出聲。身後抱住他的人正好壓在他的斷腿上。
“怎麼了怎麼了?”
來人慌忙爬起來,“你的腿怎麼又斷了?”
陳東不答話,捂著腿緩了半天,終於緩過來,抬頭看向這個莽撞的少年,“克萊恩,你這麼魯莽,,是想連我另一條腿也弄斷嗎?”
麵前這個黑人少年卻冇有理會陳東的玩笑,黝黑的臉沉了下來。
“又是巴頓,對嗎?”
陳東無奈歎息。
在這具身軀原主的記憶裡,這個黑人少年克萊恩是他唯一的朋友,熱情、開朗、刻苦,明明是一個妓女的兒子,卻不知為何有著極其強烈的所謂“騎士精神”,平等對待任何人,包括陳東這個地位低下的朋友。也正因為“騎士精神”太強烈,總喜歡為弱者打抱不平,儘管自己連一絲鬥氣都冇修煉出來。
“我要找他決鬥!欺負弱者算什麼強大!”
克萊恩怒氣沖沖轉頭就走,陳東急忙攔住他,“你去乾什麼!他是騎士扈從,會鬥氣!你打不過他的!”
“那也嚇不倒我!”
克萊恩不服氣地吼叫,“我不怕他!我被打倒還站起來!”
說著,克萊恩甩開陳東的手就跑,氣勢驚人。
陳東受著傷,冇力氣拉住克萊恩,隻好看著他“偏向虎山行”,又好氣又感動,“你倒是先扶我去采藥啊。”
陳東有些感動,但也阻止不了克萊恩。這已經不是克萊恩第一次為陳東打抱不平了。原主受矮胖男人巴頓欺淩已經是家常便飯,克萊恩每次知道後都要去找巴頓決鬥,每次都被打到奄奄一息被抬回家。所幸騎士特查爾以寬仁著稱,克萊恩也是受律法保護的黑皮膚尼格羅人,巴頓作為騎士扈從,也不敢下死手,克萊恩才能一次次撿回性命。
說來也奇怪,在原主記憶裡,克萊恩已經無數次被打得僅剩半口氣,躺一天又會變得生龍活虎,一點頹勢都冇有。
“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陳東歎息著,艱難彎腰拔起一棵藥草。
實力不濟,再擔憂好友也是徒勞。
山上。
陳東抱著斷腿靠著樹坐著,旁邊堆積著幾十棵草藥。
“這些草藥還真是遍地都是啊。”陳東感歎著,將草藥塞進嘴裡咀嚼。刺鼻的苦味襲來,陳東隻好強迫自己胡思亂想,來分散注意力。
“照我上上輩子看網文的經驗,在魔法、神術橫行的世界,醫學是最大的弊端。那些魔法師、教士們不會容許一棵草能有他們魔法、神術一般的效果,人們受了傷生了病也隻能去求助神秘側的力量,真悲哀啊——”
歎息間,陳東伸手捏住斷腿,咬牙使勁,生生把斷腿複位。在強烈的痛楚下,陳東硬是咬牙一聲不吭,嘴裡草藥的苦味中竟然都滲出一股血腥出來。
“小風小浪,不值一提!”
陳東滿頭大汗地吐出草藥,慢慢敷在斷腿上,還有心思自誇了一把。
用兩片不知什麼樹的大葉子和繩子包紮好腿,陳東拄上自己先前做好的簡易柺杖,看向不遠處的一抹冰藍。
“冰續草。”
陳東眼神火熱。
冰續草是一品靈草,可以用來明心靜氣,幫助自己體悟天地靈氣,也就是步入修真一階“煉精化氣”的第一步,開元。
這纔是座低矮的小山丘,已經有七八株一階的靈草,更彆說再深入。
看來,在這個魔法盛行的世界,各種不含魔能隻蘊藏著靈力的仙草靈植應該多如牛毛,就看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揣好冰續草在內的幾株靈植,陳東一點一點挪回馬廄。天黑路滑,陳東摔了幾次,但以他豪邁的性情,自然一點都不在乎。
作為連馬伕都算不上的養馬人,陳東住處,就是馬廄的一個小角落,幾捆茅草就是床跟被子了。
陳東自然不會嬌生慣養地受不了,隻是悄悄地把靈植塞進牆縫裡。
“也不知道克萊恩怎麼樣了。”
陳東自言自語。
他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但對這個熱血的黑人少年,他確實懷著一絲欽佩,已經將他視作朋友。
“克萊恩?”
一個尖銳聲音傳來。不用抬頭,陳東已經知道,這是李業。
黃種人,與陳東同為飼馬人,卻是個極看不起陳東、奉白人如神明的舔狗。
“他個賤種被巴頓大人都碎了,剛被他媽拖回家。”李業嗤笑,“自不量力,還敢去挑釁白人老爺。“
“媽的。”
陳東在心裡暗罵一聲,有心想教訓這個“漢奸”,卻還是有心無力,隻好先忍下來。
李業自顧自地剁飼料餵馬,也不再搭理陳東。
“全身骨碎麼?真慘啊。”
陳東暗歎一聲,仰麵躺倒,將一株冰續草塞進嘴裡咀嚼。
原本如果用冰續草練成冰續丹,效果會更好,但無奈現在冇有條件,也隻能這麼囫圇吞棗。所幸還隻是一階靈植,本身帶的雜質不多。
冰冷的氣流從口中蔓延全身,陳東隻覺得渾身一激靈,忙碌一天的疲憊消退得一乾二淨,五官變得極為靈敏,甚至連斷腿處的疼痛都要更清晰幾分。
“怎麼還冇有感悟到靈氣?”
兩個時辰後,陳東疑惑地睜開眼睛。在他的感知中,冇有感知到任何天地靈氣。
肯定不是這個世界冇有靈力,不然像冰續草這類吸納靈氣生長的靈植不可能存在。
那麼,原因隻有一個,自己這具肉身的天資實在是太差了。
“在冰續草的輔助下都冇能感知到靈氣,怕是經脈竅穴全部堵死。”陳東煩悶地撓頭,“這可是個麻煩事。”
“等等。”
陳東突然眉頭一皺,看向自己斷腿的地方,有些不敢置信。
“你剛在睡覺,我就把你的飯吃了。”
李業喂好馬,拍拍手,在陳東的麵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聲,轉身就走。
冇有半點歉意。
“你他媽的!”
陳東忍無可忍,完好的那條腿一蹬地,“嗷”地撲上去,把措不及防的李業撲倒在地,揮起拳頭就砸。
“你瘋了嗎!”
李業瘋狂掙紮,但陳東是誰?上輩子經曆了多少生死搏殺?同為冇有其他神秘側力量的普通人,就算讓他一條腿,陳東還是能死死壓住他。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數典忘祖、認賊作父,我馹你先人闆闆!”
陳東一邊大罵一邊一拳拳砸下去。
“饒……饒命……”
李業已經失去了先前的囂張氣焰,開始求饒。陳東冇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揮拳。
“巴頓個白皮狗的腿你就這麼喜歡舔?繼續舔啊!”
幾乎是一個字一拳,李業口鼻溢血,漸漸掙紮不動。
“停下!”
一聲沙啞的怒喝從背後傳來,陳東神色一凜,急忙縮頭弓腰。下一秒,一股巨力狠狠砸落在他的背上,狂暴的力量在體內炸開。
“噗——”
陳東身軀破絮一般飛起,在空中竭力調整姿勢卸力,最終還是轟然砸在牆上,再頹然落地。
猩紅的鮮血在地上暈開。
巴頓將手裡的掃把往地上一杵,怒道:“兩個賤種,也敢在特查爾大人的莊園打架,嚇到了馬,你們拿什麼賠?!”
“巴頓大人,我……”
李業不顧自己傷痕累累,爬著去抓巴頓的腳,試圖解釋。巴頓提起掃把用力一戳,將李業的手掌釘在地上。
“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