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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蠱 第17章 宿敵 清醒沉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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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敵
清醒沉淪(六)

沈觀南再次失去了身體主導權。

日暮將近,在田野間勞作的苗民紛紛回了家,附近幾乎沒什麼人。殘陽掉在吊腳樓頂,輕輕的,並未碰響什麼,卻把青灰色的木樓染成淒美的暗紅色。

沈觀南的腳步也輕輕的,像貓一樣,沒發出任何聲音。他弓著腰,鬼鬼祟祟地接近吊腳樓,蹲在支摘窗下偷聽。

“那個南蜀棄子,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置?”是酋長的聲音。

話音落地半晌都沒人回答。

廳堂裡安靜至極,彷彿並沒有人。片刻後,老酋長壓著火氣,非常不悅地警告:“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二哥若是狠不下心,不如讓我來動手。”這賤兮兮的聲音一聽就是禍。

沈觀南驀然發現,南疆王和彆人說話時音調要冷上許多,沒有什麼溫度,威壓感幾乎都要溢位來。

可自蠱林初見,他對自己頂多算是陰晴不定,從未用如此冰冷無情的語氣說過話。

不知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老酋長勃然大怒:“你還知不知道你是誰!知不知道他是誰!你是不是忘了到底是誰一再挑起戰亂,把我們逼近這片深山老林!”

“那是他先輩做的事,又不是他做的!”南疆王據理力爭,“是我們滅了他的國,搶了他的地盤,奪了他的財寶。他們不斷騷擾邊境,不就是想重歸故土,這在他們的立場也是他們的正義!”

“你還知道他們想回來!”

屋裡傳來幾聲重擊地板的“哐哐”聲,應該是老酋長用雙蛇纏杖杵了幾下地。他恨鐵不成鋼道:“就算他沒上過戰場,但你怎麼能確定他突然自投羅網,不是他們複仇計劃裡的一環?!”

南疆王倏然沉默了。

其他幾位族長默默旁觀南疆王和老酋長對立僵持,從頭到尾沒插言,彷彿根本不存在。

風攜著清寂的光把靜默拉得很長,得有好一段時間,沈觀南都沒再聽見任何聲音。

“你可以愛任何人,甚至可以愛蜀民。”老酋長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警告:“但不能愛他。”

南疆王一聲也沒吭,更沒有應答。

周遭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氧氣在悄無聲息的流逝,沈觀南感覺胸口有點悶,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但失敗了。

南疆王為南蜀辯解的那一刻,他的心被洶湧且緩慢地填滿了。

沈觀南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有點理解公子珩為什麼願意放棄國仇家恨和南疆王歸隱。

鼻頭微微泛酸,眼裡也有濃重的濕意。他感覺自己用力眨了眨眼,悄悄退回田埂上。

幾隻倦鳥飛向遠山,天色美得像打翻的西柚汁。沈觀南用狗尾巴草編了隻兔子,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南疆王停在身旁,淡淡開口。

沈觀南嗯了一聲。

他們乘著白蛇回了那座山,但沒回吊腳樓,而是來到山頂。這座山非常高,山頂是陡峭斷崖,下麵就是萬丈深淵。

暮色在燃燒,遠處的地平線渲染著大片橘紅色晚霞,把南疆王白皙的臉都給染紅了。他端坐在崖邊,神色懶散地眺望著遠方,低聲說:“站得高才能看得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沈觀南感覺他心情不太好。

他沒開口,南疆王也沒再說話。兩個人在落日餘暉中相對沉默了半晌,南疆王低低地歎了口氣,小聲咕噥:“你隻是個俘虜該有多好。”

沈觀南聽見自己說:“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

南疆王聽罷,神色不明地看了過來。

“我不能愛你。”沈觀南聽見自己用近乎絕情的語氣警告:“你最好也彆愛上我。”

話音落地,南疆王忽然笑出了聲。他微偏著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灼灼地盯視著沈觀南。

這笑聲一開始很低,後來越來越大,逐漸回蕩在山穀裡,聽起來竟有幾分蒼涼。

“可我就是愛了!”他坦坦蕩蕩地承認,“愛一個人有錯嗎?我想和你在一處有錯嗎?”

晚風把兩個人的頭發都吹亂了,南疆王身上的銀飾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沈觀南閉了閉眼,儘量用看似平靜的語氣說:“可你是九黎少酋,我是南蜀少主,註定不能在一起。”

他們之間隔著國仇家恨,隔著幾輩人堆積出的屍山血海,就憑這點愛根本化解不了。

所以老酋長說你愛誰都可以,唯獨不可以愛他。因為那樣對不起戰死沙場的子民,更對不起烈烈忠骨的先祖。

太陽徹底淹沒在地平線,天光瞬間就暗了下去,周遭忽然陷入陰冷的沉寂。

連陣風都沒有。

南疆王一錯不錯地凝視著沈觀南,眸光明滅變幻著,眼底卻沒什麼顯露的情緒。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他的聲音平淡極致。

下一秒,沈觀南忽而被提了起來。他被扛回吊腳樓,壓在晃得幾乎快散架的木床上。

這場情事與以往大有不同,南疆王貫穿時用銀腰帶拍了幾下沈觀南的臀。

力道很輕,沒有痛感,但銀腰帶的涼還是令沈觀南瞬間繃緊了身體,讓南疆王寸尺難行。而且,沈觀南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升出一種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微妙的興奮。

“放鬆。”南疆王啄吻著沈觀南的唇,在他唇齒間呢喃,“彆咬這麼緊。”

沈觀南有意往出吐,南疆王卻偏要往裡闖。他們兩個寸步不讓的交鋒,有那麼一瞬,沈觀南都分不清和南疆王肢體糾纏的人到底是公子珩還是他自己。

似是察覺出他的不情願,南疆王從懷中取出一對三魚共頭的環形玉佩,舉到沈觀南麵前,壓低嗓音道:“阿珩,其實你是衝它來的吧?”

沈觀南聽不懂。但他感到心裡“轟”地一聲,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侵襲全身,那種被看穿的心虛再次籠罩了他。

“這個纔是地宮鑰匙,對不對?”

南疆王黝黑的眼浸滿春水,眉眼間全是影影綽綽的溫柔,繾綣無比:“我知道那個扳指不是地宮鑰匙,那是南蜀少主的印信。沒有它,你回不去。”

他把玉佩放到沈觀南胸膛,然後用手掌壓著玉佩,讓它在沈觀南滑膩的麵板上來回遊走。

玉佩觸感冷硬,冰涼,南疆王又很熱。他一寸寸地進,一寸寸地摸,同時用濕熱的軟舌舔吻沈觀南的喉結。在冰火兩重天的撞擊中,沈觀南抑製不住地顫栗,思緒也慢慢僵固了。

“它歸酋長所有,你想要,必須得接近酋長。所以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父酋。”

南疆王突然發起了狠,丁頁得沈觀南仰起了頭,手指用力抓緊了床單。他聽見一道溢滿醋意,涼颼颼的聲音:“你長得確實很勾人,如果不是身份暴露得太早,父酋也許真會把你收進房裡。”

“可惜,他知道你是公子珩。”

“他連看都沒看就要把你喂蠱蟲。”

“你這才轉而投靠我,也隻能投靠我。”

“阿珩,我說得對麼?”

沈觀南感覺自己忽然從意亂情迷中驚醒過來,震驚得說不出話。

“怎麼不說話。”南疆王掐著沈觀南的脖頸,每一下都裝得很用力,“你不是想要它嗎?我特意向父酋要來了。”

身體莫名發起了抖,南疆王直言拆穿讓這場情事變了意味。

“求我啊。”他把玉佩放到了令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你明知你開口,我什麼都會答應。”

“為什麼不求我?”

“你應該求我。”

“討好我。”

“取悅我。”

“你什麼……都……知道……”一句話被撞得支零破碎,沈觀南聽見南疆王的輕笑聲:“沒錯,我什麼都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可他還是控製不住去愛,還是想要跨越血海深仇求一份無人祝福的天長地久。

這飛蛾撲火的愛令沈觀南大為震撼,連帶著對南疆王都改了觀。

南疆王吻著他,用能蠱惑人心的聲音一遍遍喚“阿珩”,“求我”。他們像纏繞的藤蔓,交尾的細蛇,在紅紗帳裡抵死纏綿,折騰了整整一夜。

南疆王太過聰明。

他似乎猜到了什麼,不再給沈觀南穿衣服,就讓他那麼赤條條地躺在榻裡。

他也沒再出吊腳樓。

他身上忽然多了些人夫感,每天都親手伺候沈觀南。

南疆王好似很喜歡羊奶,會讓苗民定期送新鮮的過來,然後不是用羊奶枸杞燉粥,就是做枸杞羊奶糕,甚至還用羊奶蒸雞蛋羹。

他做完會親手喂沈觀南吃飯,哪怕沈觀南要自己來,他也不同意。

他還會抱著沈觀南鐫刻竹簡,閱讀秘箋,或是隔著屏風接見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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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做什麼,南疆王都要求沈觀南不能離開三步之外。沈觀南必須全天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他們似乎都很清楚,他們的相處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愛一天少一天,做一次少一次。

公子珩鐵了心要走,南疆王根本留不住。而一直冷眼旁觀的沈觀南覺得,公子珩離開時,大概就是他的意識從這具身體裡脫離出來的時候。

這糜亂的一個月終於到頭,又到了該去酋長家的日子。沈觀南的衣服是南疆王親手,一件一件給他穿上的。

他依舊蹲在田埂上薅狗尾巴草,身後的青麥上停息著一隻藍紫色的蝴蝶。那條瘮人的白蛇隱匿在灌木叢裡,替南疆王一刻不歇地監視。

沒多久,幾位族長陸續走出來。沈觀南發現大祭司臉上多了個銀鏈流蘇麵簾。

那個麵簾沒有任何圖騰,看起來沒有南疆王的尊貴,卻讓其他幾名族長頗為忌憚。

沈觀南隱隱猜到了麵簾的作用。

這應該是類似於王冕的東西,能彰顯身份,所以整個部落隻有南疆王和酋長麵簾遮麵,因為他們是這裡的王。

如今老酋長賞賜大祭司一個遮不住臉的流蘇麵簾,分明是在敲打南疆王,讓他儘快處決公子珩。

他們出來時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觀南,那目光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像在看一個屍體。大祭司佇立在門口,望過來的神情非常複雜。她等其他人都離開,才邁步走近。

“公子珩。”她的聲音依舊那麼清冷,悅耳動聽:“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沈觀南點頭:“聽說明天有全民祭祀。”

“這場祭祀就是為了安撫死在戰場上的亡靈而辦的,幾大部落的子民都要殺你祭天,父酋已經同意了。”說到這,大祭司搖了搖頭,“他保不住你的,你今晚必須逃走。”

兩國交戰這麼多年,互相恨之入骨,沈觀南對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

大祭司遞過來一顆黑漆漆的蠱丸,“你把這個放到酒裡,喂他喝下,他至少會昏睡三個時辰。”

沈觀南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為什麼幫我?”

“是我把你綁回來的。”她語氣誠懇,“我想用你的命威脅蜀王,讓他不要再騷擾邊境。我們真的不想再打仗了。”

沈觀南聽見自己問:“我現在知道怎麼通行蠱林,這是你們最後一道防線。你放我走,不怕我一回去就派兵來打你們?”

“你不會。”

大祭司背倚著重重遠山,雲煙浩渺中,成群飛鳥緩慢地掠過藍天,沈觀南這才發現她望過來的眼神很熟悉。

和南疆王看公子珩的目光很像。

和黎彧看自己的目光也很像。

“你看他的眼神我很熟悉。”

大祭司眉眼低垂,說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讓沈觀南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具身體忽然生出一種無處遁形的恐慌,心跳隨著曠野的風一起亂掉了。

“你愛上他了,你不會和他兵戎相見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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