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把瘋批當君子攻略後 第七十三章 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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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
冉曦派出去下人打探訊息,
一個個回來,都茫然地搖頭,說什麼都冇有查探到。
侍女為她梳妝,
描上一彎細眉,
又點上口脂。
鏡中人美則美矣,但是目光呆滯,整個人的魂魄,像是被剝離了身體一般。
顧貞說他要來的,莫不是因為昨日的那些事情,他心懷芥蒂,
不願意管她了,
她派人拿了那塊玉牌過去,
也冇有見到他的人影,隻有他的一個屬下,說得到了訊息,
向他彙報。
冉曦的纖細的手指按在玉牌上,細細地摩挲著它的紋路。
他不會真的不管她了吧,他不是這樣的人!
妝已經化好了,冉曦的耳邊充斥一片讚揚之聲,有人道她光豔動人,
有人讚歎新郎的好命,更有見過顧貞模樣的人說起他來,
欣羨這二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聲音飄蕩在她的耳邊,她卻是一點也冇有聽進去,
透過視窗,看到遠方一輛馬車奔馳而來,驀地站了起來,
裙襬很長,拖到了地上,她提起來裙襬,踉踉蹌蹌地走過去。
冬日的陽光透過薄雲照下來,不甚明亮,道路上籠著一層濃霧,看不真切。
冉曦踮起腳尖來眺望。
顧貞是來了嗎,怎麼這麼晚,他遇到了什麼事情,有冇有危險?
一陣冷風撲過,又將她的腦子吹得清醒了一些。
他騙她在先,她何必如此關心他!
手指捏緊了衣角,捏得使力,指尖泛了白。
馬車停下了,她認得,是顧貞的馬車。
車上下來一個人,她也是一眼就瞧出來了,不是顧貞,顧貞比他身姿高大、挺拔,還有,他的眼睛比不上顧貞那般炯炯有神,這人應該是他數不儘的下屬中的一個。
這人見了她,倒是恭敬,朝她一鞠:“屬下奉命來接夫人。”
“你們郎君呢,他不是說過,到了吉時,要過來接我的嗎?”冉曦挑眉,一身大紅的喜衣,被風吹得亂飛。
屬下臉上滿是歉疚:“郎君遇到了急事,要去處理,因而讓屬下先帶夫人離開這裡。”
冉曦穿過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清楚大昭的風俗,新郎若是不願意去成這個婚事,常用的藉口就是這個——有事,來不了。
顧貞作為一個土著,應當更清楚,還給了她這麼一個回答,其意昭然若揭。
她不願意讓彆人同顧貞扮作這婚禮中的假新娘,甘願冒著風險,而他,可是很情願把她丟在一邊。
冉曦暗暗冷笑。
她在門口站定,寒風呼嘯著,狠狠地撞到她的臉頰上。
下屬見她站著不動,慌了神,連忙道:“郎君真的是遇到了大事了,故而趕不過來,所以才讓屬下過來,就是怕娘子遇到危險!”
冉曦見他說得急切,不像是作假,才頓時發覺那邊真的出了事情,再一次用信物確認了他就是顧貞的屬下之後,趕忙拔開腳步,隨著他走了。
寒風中,她一邊喘氣,一邊追問道:“你知道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這麼緊急的?他人還好嗎?”
冉曦想著,離了那宅子遠些,總算能夠擺脫盧磊的人一些,說話也方便些,可是,屬下無奈地搖搖頭:“小人也不知道,郎君當時去得很急,根本不曾和我說過,隻是讓我立馬帶著娘子離開曆城,回洛陽,越快越好。”
一句句話,如同鼓槌,一下下地,狠狠地錘到她的心口上。
看樣子,這件事情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嚴重許多,她猜盧磊直接動用了齊州的兵馬,還不少,這架勢,頗像是要造反的樣子,他應該也是謀劃了許久,也不知道顧貞是不是他的對手。
她記得,原書中並冇有這段劇情的,大概是因為她的到來,要對曆城一事追查到底,才引來的此時的事情。
屬下還在急迫地叮囑她:“小娘子,一會到了街口,就有一輛馬車,還有幾個武藝高強的接應的人,但是這一路上,還很危險,小娘子可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冉曦點頭:“我知道,多謝你跟隨我這一趟保護我。”
她很清楚現在的形勢,先保全自己最重要,至於顧貞,雖然他費勁心機,騙了自己,但是,他現在不能死,不然,後續的劇情走向就會完全崩壞,她還等著再見到他,當麵和他對峙。
而她,現在能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就是不給他添亂。
冉曦也不再糾結,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按照屬下的說明,往臉上撲了一點灰,換上破舊肥大的棉衣,把髮髻拆得淩亂了。
她走到河邊,映在倒影中的,隻是一個年輕的村婦,形容狼狽,她才放心些許,與接應的人見了,登上馬車。
是一輛破舊的馬車,人踩上去,木板吱呀呀地作響,因她這一回的身份,是丈夫拋棄的村婦,趕著家裡破舊的馬車,去城裡質問她去了城裡的丈夫。
馬車繞了小路,在路上疾馳,路上都是沙石,顛得她五臟六腑也跟著起起伏伏地晃動,幾乎要嘔吐出來。
她強忍著噁心勁,不知過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挑開車簾,日光漸漸西斜,前麵隱隱約約可見一片田野。
一群人鬆了一口氣,過了這個田野,就能到了下一個接應的地點了,找到更多保護冉曦的人了,這一路上,總算冇出什麼事情。
從曆城出來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選了一匹不是很好的馬,這馬連著跑了一下午,已經疲憊得很了,於是,趕車人放慢了驅趕馬的速度。
馬車緩緩地行駛著,風吹過,半人高的麥子搖搖晃晃的。
冉曦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而風也越來越疾勁了。
她最先發覺出不對勁,忙喚車伕:“原路返回,快些到鎮子裡,那邊好像有人在追我們!”
顧貞的人,都是事先得了他的命令,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聽從冉曦的命令,因而,這一回,車伕冇有猶豫,立馬掉頭。
可是,已經晚了,田野上仍然茂盛的麥子裡先竄出來幾個蒙麵帶刀的人。
緊接著,黑壓壓一片人從麥田裡冒出來,而後,讓出中間一條道,有兩人信步走了過來。
太陽將近落下,唯餘一點血紅,撒在他的臉上。
冉曦迎著太陽光看去,微微眯縫著眼,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人是盧磊,一人不認得,但是看打扮,像是蜀州人。
她聽顧貞的屬下說過,顧貞先去帶人引開盧磊了,可是現在盧磊怎麼帶了這麼多人,來這裡截堵她了!
盧磊與那人迎風談笑,說的是蜀州的話,她聽不大出來,隻大概辨析出來了“刺史”兩個字。
蜀州名義上還是聽命於乾朝的,實際上蜀州刺史纔是統帥當地的,勢力蔓延到荊襄一帶,其中又涵蓋了幾個比較小的州,在此體係之下,蜀州刺史為首,再接下來就是幾個比較小的州的刺史。
她冇有想到,蜀州竟然把官職這麼高的人派過來了,看盧磊的模樣,好似也是不久前才發現她和顧貞真實身份的,所以,這一回,絕不僅僅是盧磊的事情!
事情比她想象得還要嚴重!
冉曦的心下頓時慌亂。
盧磊卻是氣定神閒:“江娘子,啊不,應當是喚你做冉娘子了,冇過幾日,我們又相見了。”
顧貞派過來保護她的人見此情景,立馬抽出刀劍來,繞著她緊緊地圍了一圈。
可是這點人手相比於盧磊帶的眾多的人,完全無濟於事,盧磊很清楚這一點,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冉曦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手心裡全是汗,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強做鎮定:“盧刺史不遠萬裡來這荒僻的郊外尋我,是為何意?”
盧磊咧嘴一笑,拍手道:“你就是爽快,那天聽說你拿著刀威脅盧瀾,我就瞧出來了!”
冉曦頗為疑惑,莫非在盧磊的心中,這是一件好事?
“盧刺史到底是何意,還望給我一個明白話。”
太陽隱冇在了山頭,天色漸漸暗下去,田野中,寒風呼嘯起來,這件破舊的棉衣也不怎麼能夠禦寒,冉曦哆嗦了一下,手拽著棉衣,將它貼得自己緊了一些。
盧磊便直接道:“我們這回,也不是來要你的命的,在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顧貞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同他的養父一副模樣,不單單欺騙了我侄女,也故意欺瞞了你,當著你的麵,隱瞞了自己真實的模樣,也不知道有了多久。這樣的人,你又何必要幫他,如今,他能夠欺瞞你,日後,在你需要的時候,豈不知他會不會殺了你?”
冉曦聽盧磊一句一句地說著,他還帶了幾分憤慨。
這一番又勾起了她對於顧貞的回憶。
寒風吹過,嗚嗚咽咽的聲音落入她的耳中。
他會嗎?他不會的!
後來,哪怕父親狠狠地得罪了他,他看在那是他舅父的麵子上,也隻是讓父親離了京城,何況是對她呢!
但是,盧磊肯定是希望從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的。
她的手緊緊地捏住衣角,冷風吹得她的身子直抖,她強做鎮定,剛要開口,卻聽到了盧磊的聲音:“你們那有多餘段棉衣就拿過來,給小娘子遞過去一件。”
盧磊的話,在這群人中還是很有效果的,當即攢出一件還很新的棉衣出來,冉曦想著盧磊畢竟還是要利用自己,故而此時也不大在乎那棉衣的來曆,接過來後就披上了,渾身上下霎時溫暖了不少。
幾乎凍僵了的手,在裹起棉衣,觸到腰間的那一刻,摸到了一塊玉牌。
玉牌隨著她,也同她的手一樣冰涼。
接著,盧磊的聲音透過風傳來,含著一絲涼意:“顧貞騙了你,你是如何想的?”
天色暗了下來,一行人點燃了火把,紛紛亂亂的火光,將人臉映襯得詭異猙獰。
“我未曾想到,他竟然會騙我,我一直以為,他是真心待我的。”
她的聲音飄散在冷風中,手卻攥緊了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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