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殺伐 第732章 身份詭譎居心叵測
片刻,唐玉宣獨自步入殿內。
她今日穿著一身素雅宮裝,未施粉黛,容顏清減,眉宇間籠罩著憂色。
李長風則按照宮廷禮儀,安靜地等候在養心殿的外間,並未隨同進入這核心的內室。
「玉宣見過皇兄,二皇兄。」唐玉宣微微屈膝,然後目光便急切地投向龍榻,看到父皇那副模樣,眼圈頓時一紅,快步走到榻前,輕輕跪了下來,握住皇帝露在錦被外的手,聲音哽咽:「父皇……女兒來了……」
她的悲傷並非全然偽裝。
無論她對皇位有何期盼,無論她對父皇當年的決定有多少不滿,眼前這個垂危的老人,終究是她的父親。
唐玉靖和唐玉瀾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類似的不以為然。
在他們看來,唐玉宣此刻的表現,不過是女兒家的軟弱,與即將到來的權力更迭相比,微不足道。
就在這時,龍榻上的皇帝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微微抽搐起來,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雖然眼神渾濁,失去了往日的銳利,但確實清醒了過來!
「父皇!」三人同時驚呼,湊上前去。
唐世成的目光緩緩掃過床前的三個兒女,最後,定格在了唐玉宣身上。
他嘴唇囁嚅了幾下,發出極其微弱、含混不清的聲音:「玉……玉宣……有件事,父皇必須要告訴你。朕知道,你跟李長風走得比較近,可他……」
皇帝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冰冷的銳利,彷彿迴光返照般凝聚起最後的精神:
「他……絕非李瑞安之子!朕……已查知……他極有可能……是段氏餘孽!段書琴……當年……產下一子……流落在外……」
內室之中,瞬間死寂!唯有皇帝嘶啞的聲音在回蕩。
唐玉靖看向唐玉宣,眼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段氏餘孽?!
那個攪動風雲的李長風,竟然是二十多年前被滿門抄斬的段家後人?!
不等他們消化這個驚人的訊息,皇帝接下來的話,更是如同驚雷炸響:
「更……更重要的是……」唐世成的目光死死盯著唐玉宣,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警告,「他體內……流著……楚國的血!楚皇南山玉……是他的生父!」
「此子……身份詭譎……居心叵測!接近你……必有圖謀!
或為複仇……或為亂我大乾!玉宣……你切不可……被其矇蔽!要防他……務必……防他!」
這番耗儘氣力的警告說完,唐世成彷彿虛脫般,癱軟在龍榻上,胸口劇烈起伏,但眼睛卻依舊死死盯著女兒,充滿了帝王的猜忌與冰冷的殺意。
唐玉靖和唐玉瀾此刻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他們看向唐玉宣的目光,瞬間充滿了審視、懷疑,甚至是一絲幸災樂禍。
好啊,他們這個好六妹,竟然將這樣一個身負血海深仇、敵國血脈的禍根帶在身邊,還引為臂助!簡直是自尋死路!
麵對這石破天驚的指控和警告,以及兩位兄長那毫不掩飾的質疑目光,唐玉宣的臉色白了又白,她緊緊攥著袖中的手,指尖幾乎掐進肉裡。
她早就從李長風那裡知曉了一切!
此刻父皇當眾揭破,無異於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信任李長風,可能萬劫不複。
但不信任他,父皇可能即刻駕崩,太子登基,她和李長風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她自己也前途未卜。
這其中的風險與信任,如同走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
但當她決定帶李長風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彆無選擇,隻能賭一把!
賭李長風的醫術,賭他對自己承諾的重視,賭他們共同的未來!
這甚至與私人情感無關,而是冰冷的現實權衡。
太醫院束手無策,李長風是唯一可能破局的機會。
電光火石之間,唐玉宣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頭,迎上父皇那警示與期盼交織的目光。
用一種異常清晰和堅定的聲音,斬釘截鐵地說道:
「父皇!您的擔憂,女兒明白!兄長們的疑慮,女兒也清楚!」
她的目光掃過唐玉靖和唐玉瀾,最後重新落回皇帝身上,語氣決絕:
「但此刻,什麼都沒有您的龍體安康重要!李公子或許身世複雜,然其醫術,女兒願以身家性命擔保,確有其獨到之處!
太醫院既已束手,為何不能讓他一試?懇請父皇,允他為您診治,或可挽狂瀾於既倒!」
「什麼?」唐玉靖和唐玉瀾異口同聲地驚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彷彿在說:你瘋了?!父皇都這樣說了,你還敢提出如此無理的請求。
連皇帝的表情,也充滿了疑惑。
養心殿內,空氣彷彿凝固。
唐玉靖率先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身,臉上那偽裝的悲慼,瞬間被怒意和難以置信取代。
指著唐玉宣厲聲道:「六妹!你糊塗!父皇方纔說得清清楚楚,那李長風乃是段氏餘孽,身負敵國血脈!其心叵測,昭然若揭!
你竟敢引狼入室,還要讓他為父皇診治?你這是要將父皇的安危,將大乾的社稷置於何地?!」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在寂靜的殿內回蕩,帶著一種被觸犯權威的震怒。
二皇子唐玉瀾也緊跟著站起,臉上滿是譏諷與狠戾:「皇兄所言極是!六妹,我看你是被那李長風灌了**湯,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了!
太醫院彙聚天下名醫,尚且對父皇之疾束手無策,他一個來曆不明、年紀輕輕的江湖術士,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本事?
我看他根本就是包藏禍心,想借機謀害父皇,報他段家之仇!你此舉,與弑父何異?!」
值此當口,兩個水火不容的人,意見竟然出奇驚人的一致。
「弑父」二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砸向唐玉宣。
她嬌軀微顫,臉色更加蒼白。
但眼神卻愈發堅定,毫不退縮地迎向兩位兄長充滿敵意的目光。
「太子殿下,二皇兄!」唐玉宣的聲音清越,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正因李長風身份敏感,他才更不可能在此刻行不軌之事!
他若真有異動,天下共擊之,他豈會自尋死路?此乃其一!」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龍榻上氣息愈發微弱的皇帝,語氣急促而懇切。
「其二,太醫院已坦言無力迴天,父皇龍體危在旦夕!此刻但凡有一線生機,為人子女者,豈能因身份之疑、門戶之見而輕言放棄?
若因我等猜忌猶豫,錯失救治良機,致使父皇……那纔是真正的追悔莫及,不忠不孝!」
「強詞奪理!」唐玉靖拂袖怒斥,「太醫院束手,乃因父皇年高體衰,此乃天命!豈是那等奸佞之徒可以妄圖逆天改命的?
若讓他施治,父皇但凡有絲毫差池,這滔天罪責,你唐玉宣擔待得起嗎?!」
「我擔!」唐玉宣斬釘截鐵,目光灼灼,「若李長風救治不力,或心懷不軌,致使父皇有任何不測,我唐玉宣願削去封號,貶為庶人,以死謝罪!」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連侍立一旁的太監宮女都嚇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