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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殺伐 第779章 怕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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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清月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彷彿眼前隻是一團空氣,連那濃烈的酒氣也無法讓她皺一下眉頭。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節微微收緊。

李長風見她毫無反應,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在一旁的桌邊坐下,拿起桌上預備的合巹酒壺,也不用杯,直接對著壺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滿足地喟歎一聲,目光卻始終黏在呂清月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侵略性。

「等了這麼久,費了這麼多周折……」他拖長了語調,語氣裡的得意幾乎要滿溢位來,「總算是把你這朵帶刺的……名花,給摘到手了。哈哈……痛快!」

他站起身,又朝呂清月走近了兩步,醉意讓他腳步有些虛浮,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還記得當初在官道上,你是何等威風?影衣衛副指揮使,呂大將軍的千金,眼高於頂,對本公子喊打喊殺……嘖嘖,那鞭子揮得,可真叫一個狠。」

他模仿著當時呂清月揮鞭的動作,姿態誇張,充滿了嘲弄:「怎麼?現在不說話了?你那股子傲氣呢?嗯?」他湊近了些,灼熱的呼吸帶著酒氣幾乎要噴到呂清月臉上,「還不是……最終成了本公子的人?」

呂清月依舊沉默,如同一座冰封的雪山,任憑山腳下如何喧囂,我自巋然不動。隻有那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她內心絕非表麵這般平靜。

李長風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頭那點因酒精和得意而燃起的火苗,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讓他愈發想要撕破她這層冷漠的外殼。

他伸出手,帶著輕薄的意圖,朝著呂清月纖細的肩膀摟去,嘴裡含糊道:「放心……既然成了夫妻,本公子以後……自然會好好『疼』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抹紅色的錦緞時,一直如同雕塑般的呂清月動了!

她猛地起身,動作快如閃電,身形向後一撤,同時手腕一翻,一道冰冷的寒光驟然閃現——一柄不足一尺長、卻鋒銳異常的短劍,已然抵在了她自己的頸側。

劍尖緊緊貼著雪白的肌膚,隻要稍稍用力,便能立刻血濺五步。

她的眼神,終於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燃起了兩簇冰冷的、決絕的火焰,直直地射向李長風。

「滾開。」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若再靠近一步,我便立刻死在這裡。」

李長風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醉意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兵鋒驚散了幾分。

他看著呂清月眼中那毫不作偽的死誌,看著她頸間肌膚因劍刃壓迫而微微凹陷,知道她絕非虛言恫嚇。

他臉上的得意和輕浮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表情,有愕然,有玩味,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他緩緩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的洞房裡顯得有些突兀和詭異。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搖著頭,目光在呂清月和她手中的短劍之間來回掃視,「洞房花燭夜,良辰美景時……新娘子卻以死相逼,不讓夫君近身……」

他咂咂嘴,語氣裡的調侃意味更濃了:「這要是傳出去,怕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呂清月緊抿著唇,握著短劍的手穩如磐石,對他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

她的眼神明確地告訴他——比起所謂的臉麵和清譽,她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李長風與她對峙了片刻,見她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隻有一片冰冷的堅決。

他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也或許是酒勁徹底上湧,疲憊感襲來。

他聳了聳肩,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渾不在意的懶散模樣,彷彿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從未存在過。

「行,行……呂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貞烈無比,我佩服。」他邊說邊晃晃悠悠地走向床榻,嘴裡嘟囔著,「強扭的瓜不甜,本公子……也沒興趣演什麼霸王硬上弓的戲碼。」

他沒有去動床上的鴛鴦喜被,而是直接從旁邊的櫃子裡胡亂扯出一床備用的錦被,隨手扔在床邊的地上,然後就這麼和衣躺了下去,將被子往身上一裹,背對著呂清月。

沒過多久,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聲便傳了過來。他竟然……真的就這麼睡著了。

呂清月依舊保持著持劍戒備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如同一根緊繃的弦。

直到確認李長風真的睡著,且呼吸綿長,不似作偽,她緊繃的神經才略微鬆弛了一點點。

她緩緩放下短劍,但並未收起,隻是垂在身側。冰冷的劍柄硌著她的手心,傳來一絲痛感,卻讓她覺得無比清醒。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那個蜷縮的身影上。

紅燭的光暈柔和地籠罩著他,睡著的李長風收斂了平日裡的所有鋒芒和戲謔,眉眼顯得出奇的安靜,甚至帶著幾分無害。

那張俊朗的臉龐在跳動的燭光下,竟有幾分孩童般的純真。

一瞬間,一個極其危險而誘人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竄入呂清月的腦海——殺了他。

現在!就在此刻!

他毫無防備,呼吸深沉。

以她的身手,隻需要動動手指,將手中的短劍遞出去,輕輕一送……這個毀了她一生幸福、讓她受儘屈辱的男人,就會徹底從世上消失。

所有的枷鎖,所有的痛苦,似乎都能隨之終結。

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她的手臂肌肉都繃緊了起來,短劍的劍尖微微抬起,對準了李長風的後心。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殺機畢露。

然而,僅僅隻是幾息之後,那濃烈的殺意如同被冰水澆滅,迅速褪去。

理智如同冰冷的鎖鏈,將她牢牢捆住。

殺了他?然後呢?

呂連傑之女,新婚之夜手刃皇子夫君?這將是震驚天下的醜聞和慘案!呂家滿門會是什麼下場?

陛下的震怒,楚國的動蕩,甚至可能引發與乾國之間無法預料的後果……她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國家利益,家族存亡,像兩座大山,再次將她那點可憐的、屬於個人的恨意與絕望,死死地壓在了下麵。

她終究……還是沒有那個資格任性。

緊握短劍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她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踉蹌著退後兩步,跌坐在冰冷的床沿上。

那一夜,紅燭燃儘了一根又一根,燭淚堆疊,如同她心中淌不儘的血與淚。

呂清月就那樣坐著,睜著眼睛,看著地上那個熟睡的男人,也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一點點被晨曦染上灰白。

她一夜未眠。

直到天光微亮,下人恭敬的叩門聲在門外響起,預示著新的一日,以及她作為「李夫人」的、漫長而冰冷的未來,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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