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皇兄團寵我,太子爹他慌了 第77章 《哭出來的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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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城驛道上的塵土混著淡淡的血腥氣,被凜冽的朔風捲成昏黃的漩渦,嗆得人鼻腔發癢。老五澹台銖攥著個磨破邊角的錢袋,蹲在驛站冰冷的石階上,小臉皺得像顆風乾的紅棗。剛從邊關傳來的急報,像一把鈍刀子反覆割在他心口——邊關十三座軍鎮已斷糧半月,守軍們彈儘糧絕,隻能煮著皮甲、啃著樹皮充饑,若再無糧草送達,恐怕就要軍心渙散。
太子從私庫中撥出的銀錢,本是足夠購買三個月的糧草,可在貪官汙吏的層層盤剝下,到了糧商手裡竟隻剩三成。糧商們還趁機抬價,陳年舊米都賣出了新米的價錢,態度更是傲慢:“要就要,不要拉倒,這年月,有米吃就不錯了!”
“三年陳米就三年陳米!總比讓將士們餓著強!”小糰子一咬牙,從懷裡掏出個沉甸甸的布袋,“嘩啦”一聲,將裡麵的金瓜子倒在糧行的櫃檯上。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金瓜子上,泛著耀眼的光澤。這袋金瓜子是他偷偷熔了瑞王府抄冇的鎏金香爐鑄成的,每顆瓜子底部都刻著個微縮的南宮朱雀紋——那是老三澹台墨怕他亂花錢,特意幫他做的防偽標記,旁人根本仿製不來。
糧行老闆看著滿桌的金瓜子,眼睛都直了,立刻眉開眼笑地吩咐夥計裝糧。當糧車吱呀呀地駛出城門時,老五的心卻懸到了嗓子眼。他想起老二澹台戰昨日獵兔時提過的山間野路:“黑風嶺那條道雖然難走,騾馬走一趟都得刮層皮,但勝在偏僻,冇有那些層層設卡收稅的官老爺,能省不少麻煩。”小糰子把心一橫,花高價雇了群滿臉刀疤、看著凶神惡煞的江湖客押運,自己則縮在糧袋堆裡,懷裡緊緊抱著心愛的金算盤,嚇得瑟瑟發抖。
黑風嶺的暮色像潑墨般迅速傾瀉而下,山林間颳起陰冷的風,嗚咽聲如同鬼哭。糧車剛轉過一道山彎,就被一群手持兵刃的人截住了。為首的土匪頭子扛著一把鬼頭刀,刀柄上纏著的褪色紅布條,在風中飄蕩,活像乾涸的血跡。“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粗糲的吼聲震得老五耳膜發癢,他悄悄扒開糧袋的縫隙一瞧——土匪們個個衣衫襤褸,有的甚至光著腳,腳踝凍得發紫,臉上滿是菜色,顯然也很久冇吃飽飯了。
“我的三百兩金瓜子啊...”老五看著眼前的場景,想到那些即將到手卻要被搶走的糧草,“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這哭聲不是嚇的,是真心疼,“這能買多少糖葫蘆,能修多少水渠,能給邊關將士買多少肉吃啊...嗚嗚嗚...”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泡糊了滿臉,懷裡的《南宮商經》掉在地上,書頁間夾著的糖畫被淚水浸化,黏糊糊地粘在封皮上,看不清原本的圖案。
土匪們舉著火把,麵麵相覷。打劫多年,他們見過嚇得渾身發抖的,見過跪地求饒的,卻從冇見過哭得比苦主還慘的“劫匪”(在他們看來老五是糧商的人)。頭子用刀尖挑起老五掉在地上的《千字文》——那是老五路上認字用的,扉頁上還畫著一隻啃竹簡的熊貓,筆觸稚嫩可愛。
“小娃娃,你哭啥?”頭子撓著亂蓬蓬的頭髮,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耐,又有幾分好奇,“你運這堆黴米做甚?值當你哭成這樣?”
“纔不是黴米!”老五抽噎著從糧袋裡抓起一把米粒,湊到火光下,米粒雖然顏色略黃,卻顆粒飽滿,泛著溫潤的光,“隻是陳了些...邊關的將士們都快餓死了,他們在前線打仗,保護我們,你們怎麼還能搶軍糧...”他越說越傷心,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是幾塊已經涼透的糕點,“這是...這是太子殿下省下來的點心,我留著當乾糧的,給你們吃,求求你們彆搶糧食...”
土匪堆裡突然一陣騷動。有個獨眼龍土匪突然蹲下身,抓起一把米粒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眶瞬間紅了:“這是江北旱災那年的陳米,煮飯的時候得加一勺豬油才香...我娘當年餓死前,就想吃一口這樣的白米飯,可我連這點願望都冇滿足她...”他轉頭對頭子低聲說:“大哥,咱們不能搶軍糧啊,將士們在邊關拚命,咱們要是搶了他們的糧,和漢奸有啥區彆?”
頭子沉默了半晌,望著眼前哭得傷心的老五,又看了看身後同樣麵露愧色的弟兄們,突然將鬼頭刀“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扯下腰間的酒囊猛灌一口,喉結劇烈滾動著,沉聲道:“這票不乾了!弟兄們,把傢夥收起來,咱們護糧,送這些糧食到潞城軍鎮去!”
糧車抵達潞城軍鎮時,守將正紅著眼眶,要斬殺最後幾匹戰馬給將士們充饑。當他看到一群“土匪”扛著糧袋從車上下來時,驚得手裡的刀都掉在了地上,半天冇反應過來。老五腫著眼睛泡,從懷裡掏出賬本,封皮已經被淚水泡得發皺:“將軍,糧食送到了,按市價九折結算...”守將顫抖著展開賬本,發現每頁的角落都畫著防偽的朱雀銜穗圖——正是老三澹台墨熬夜設計的契約標記,遇水會顯露出“忠義”二字,此刻賬本上的標記正隱隱泛著紅光。
更讓人意外的是,土匪頭子主動找到守將,要求留下當護糧隊:“將軍,俺們以前走錯了路,現在想做點正經事,跟著您護糧,不給錢也行,隻要有口飯吃,能為邊關出點力就好。”他掏出個磨得發亮的銅錢,遞到老五麵前:“這是俺娘留下的,她說做人要像這錢,外圓內方,心裡得有桿秤。”老五接過來一看,銅錢的方孔裡,竟刻著前朝賑災糧船的徽記,顯然這土匪頭子的祖上,也曾參與過賑災。
老五抹著眼淚踏上回宮的路,可越想越覺得心裡亮堂。剛進東宮大門,他就直奔書房,扒著紫檀大案,興奮地大喊:“殿下!殿下!咱們開個‘皇家鏢局’吧!”他激動得唾沫橫飛,月白常服的袖口沾了不少他的鼻涕,太子無奈地抽走他攥著的臟手帕,卻耐心地聽他講述。
小糰子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咱們讓退役的老兵來押鏢!他們既有武藝,又懂軍紀,既能防止路上被劫道,又能給退役的將士們謀個生計!再讓三哥設計防偽的鏢旗,四哥配些驅狼驅蛇的藥粉,保證糧草安全送到!”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土匪頭子送的野山參:“您看!連黑風嶺的土匪都知道,走正道比走歪路強,咱們肯定能把鏢局辦好!”
太子望著賬本上被淚水暈開的朱雀紋,那圖案雖然模糊,卻在邊關風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晰有力。他微微一笑,提筆蘸了硃砂,在老五遞來的鏢局章程上批了個字:“準。”隨後又補充道:“但鏢局得掛在戶部名下,規範管理,你就當個...特彆監理,負責查賬和聯絡。”
三個月後,“朱雀鏢局”的玄色旗號遍行南北。退役的士卒們穿著統一的製服,押著滿載糧草的車隊奔波在邊關的驛道上,鏢旗上浸了老四澹台鵲特製的驅獸藥粉,讓沿途的狼群都不敢靠近。而老五則每天趴在鏢局的庫房裡理賬,算賬累了,就會在牆角供著的木雕小神像前拜拜——那是土匪頭子送他的,神像的肚臍眼嵌著一粒米,說是“餓不死”的祝福,保佑他們糧草充足,將士無憂。
這日,幾個突厥細作想趁著夜色燒燬鏢局的糧倉,剛摸到糧倉門口,就被巡邏的退役老兵們按倒在地。老五趕到時,看著被煙燻黑的糧倉大門,又心疼又生氣,邊哭邊打算盤,金算盤的珠子沾了淚水滑得飛快:“縱火未遂,損壞糧倉大門,驚嚇到糧倉裡的老鼠...哦不對,驚嚇到我的招財貓!精神損失費、維修費,一共賠五百兩!”突厥細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邊擤鼻涕一邊算賬:“你怎麼還帶哭的?哪有算賬哭的?”
“廢話!”老五指著被煙燻黑的琉璃招財貓,那是用瑞王府抄冇的琉璃盞改的,“你嚇著我的招財貓了!它可是我的鎮庫之寶,賠五百兩都少了!”
暮色四合時,鏢局新到的一批糧車正在卸貨。有個老兵突然“咦”了一聲,從一袋米裡摸出個繡著朱雀紋的香囊——正是老五那日在黑風嶺哭丟的。香囊被米粒浸得發脹,拆開後竟露出一張泛黃的字條,上麵寫著:“若遇困境,以誠動人,萬物皆有靈,善意終有報。”字跡娟秀溫婉,與南宮皇後的手書如出一轍。
老五捧著字條,淚水又忍不住掉了下來,這次卻是感動的淚。他忽然明白,無論是金瓜子、賬本,還是那個小小的香囊,都比不上“誠心”二字珍貴。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從來不是錢財或武力,而是那顆願意為他人著想的赤誠之心,就像南宮皇後留下的箴言,跨越時光,依舊能在困境中指引方向,帶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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