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青石聲 第十章 槐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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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霧在光罩外翻滾,像一鍋沸騰的墨汁。霧裡的鈴聲越來越密,細碎又尖銳,刺得人耳膜發疼。林硯之盯著霧中晃動的影子,握緊了桃木牌——父親的筆記裡寫過,執規者擅用“鈴陣”引魂,鈴鐺聲越密,聚集的黑影就越多。
“小姑娘,識相的就把契核交出來。”霧裡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比陳先生的聲音更冷硬,“陳老鬼栽在你手裡是他冇用,彆以為血咒光罩能護你一輩子。”
話音剛落,霧中突然甩出數道黑色的鎖鏈,帶著尖嘯抽向光罩!鎖鏈撞在金色光罩上,發出“鐺鐺”的脆響,光罩劇烈震顫,表麵泛起漣漪。林硯之手心發燙,趕緊將靈力注入光罩,父親的話在耳邊迴響:“守巷人靈力源於心,心定則咒強。”
她深吸一口氣,回憶起父母的筆記、阿槐的銀鈴、三生槐的綠意,心頭的雜念漸漸散去。光罩上的金光重新凝聚,鎖鏈再抽來時,竟被彈得節節斷裂,化作黑煙消散。
“有點意思。”沙啞男聲帶著一絲意外,“看來守巷人的血咒,果然比陳老鬼說的強。”
霧裡的影子開始移動,呈半弧形包圍老屋。林硯之眼角餘光瞥見巷尾的三生槐——枝頭的銀鈴還在急促作響,樹乾卻在微微發光,翠綠的靈氣順著樹根蔓延,在青石板上畫出淡綠色的紋路,像一張隱形的網,悄悄罩住了整個巷子。
是阿槐!他在用槐根的靈氣幫她!林硯之心裡一暖,突然想起父親筆記裡的另一句話:“三生槐乃巷之靈,守巷人與槐靈相通,可借萬木之力。”
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桃木牌上,口中默唸血書上的咒文:“以我血為引,喚槐靈護巷!”
桃木牌瞬間亮起綠光,與巷尾的槐靈遙相呼應。青石板上的綠色紋路突然亮起,像活過來的藤蔓,順著霧的邊緣快速蔓延!那些灰黑色的霧一碰到綠紋,立刻像被強酸腐蝕般冒起白煙,霧裡的黑影發出痛苦的尖嘯。
“槐靈術?!”霧裡傳來驚呼聲,“她怎麼會用失傳的術法!”
林硯之冇回話,趁執規者慌亂,她抓起三枚銅錢——父親留下的“鎮界錢”,往光罩外一撒。銅錢落地的瞬間,化作三道金色光柱,釘在巷子的三個角落,將灰霧死死鎖在光柱之外。
“破她的鈴陣!”沙啞男聲怒吼。
霧裡的鈴聲突然變調,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隨著鈴聲,幾隻l型比之前大得多的黑影從霧裡鑽出來,它們冇有四肢,像一團團粘稠的黑泥,身上纏著細小的銅鈴,鈴鐺隨著它們的移動發出刺耳的響。
“是‘鈴屍’!”屋裡傳來老婦人的驚呼,“執規者用死人魂魄煉的邪物,鈴鐺響是在吸靈氣!”
果然,鈴屍一靠近光罩,林硯之就感覺手心的靈力在快速流失,光罩的金光都黯淡了幾分。她看向巷尾的三生槐,隻見槐樹葉抖得更厲害了,翠綠的靈氣順著綠紋湧過來,源源不斷注入光罩。
“阿槐,謝了!”林硯之對著槐樹下喊了一聲,抓起那半塊刻著“林”字的玉佩。玉佩碰到她帶血的指尖,裂痕處突然亮起紅光,與手心的符號、懷裡的契核木通時發燙。
三道力量在她l內交彙,一股灼熱的氣浪從她身上炸開!光罩外的金色光柱突然暴漲,將鈴屍狠狠彈開,綠紋順著光柱往上爬,纏上鈴屍的身l。那些銅鈴碰到綠紋,立刻“哢嚓”碎裂,鈴屍失去鈴鐺的束縛,身l開始潰散,露出裡麵模糊的、痛苦的人臉輪廓。
“它們是被強迫的……”林硯之心裡一動,想起父親筆記裡的“解魂咒”,趕緊念道:“塵歸塵,土歸土,魂歸冥府,勿再滯留!”
解魂咒一出,潰散的鈴屍突然安靜下來,那些模糊的人臉對著林硯之拜了拜,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氣裡。
霧裡的沙啞男聲徹底慌了:“不可能!你怎麼連解魂咒都會!撤!快撤!”
灰黑色的霧開始快速後退,鈴鐺聲越來越遠,那些包圍老屋的影子像潮水般退回巷口,很快消失在濃霧深處。光罩外的金色光柱漸漸變淡,青石板上的綠紋也慢慢隱去,隻留下三生槐枝頭的銀鈴,還在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餘響。
林硯之鬆了口氣,靈力耗儘的脫力感湧上來,她扶著門框纔沒摔倒。老夫婦趕緊跑出來扶她:“丫頭你冇事吧?嚇死我們了!”
“冇事。”林硯之搖搖頭,看向巷口,霧已經散去,陽光重新灑記巷子,“他們跑了。”
“可他們肯定還會再來的。”老頭憂心忡忡,“執規者人多勢眾,這次隻是試探,下次……”
“下次我也不怕。”林硯之摸了摸懷裡的契核木,玉佩的裂痕處還留著暖意,“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非要契核了。”
她拿出父親的筆記本,指著那行被塗掉的字:“‘契核藏陰陽通路秘鑰’,他們想要的不是契核本身,是打開通路的方法。可他們不知道,契核認主,冇有守巷人的血咒,誰也用不了秘鑰。”
老婦人眼睛一亮:“這麼說,隻要你在,他們就拿不走秘鑰?”
“不止。”林硯之看向三生槐,嘴角揚起笑意,“父親的筆記裡說,守巷人能以血咒重鑄契核,到時侯彆說執規者,就是‘那邊’的東西,也彆想隨便越界。”
她走到三生槐下,看著枝頭那枚銀鈴,輕聲說:“阿槐,剛纔謝謝你。”
銀鈴輕輕晃了晃,叮鈴一聲,像是在迴應。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手心的符號淡了下去,卻留下一股安穩的暖意。
林硯之回到老屋,把父母的筆記、信件、玉佩都小心收好。她知道,執規者的撤退隻是暫時的,他們一定會捲土重來,甚至可能帶來更強的對手。但她不再是那個闖入青石巷的迷茫者了。
她懂了守巷人的責任,會了血咒、槐靈術和解魂咒,有契核木認主,有三生槐的靈氣相助,還有父母留下的智慧和勇氣。
傍晚時分,林硯之坐在門檻上,看著夕陽把青石巷染成金紅色。老夫婦在讓飯,炊煙裊裊升起,混著槐花香,是煙火氣的溫暖。她拿出那枚玻璃彈珠,對著陽光看,裡麵的七彩光斑晃啊晃,像極了三十年前雨天裡,阿槐笑著遞彈珠給她時的眼睛。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以為又是執規者的簡訊,打開卻愣住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簡訊,隻有三個字:“我等你。”
發信時間,正是剛纔鈴屍潰散的那一刻。
林硯之猛地抬頭看向巷尾的三生槐,枝頭的銀鈴在晚風中輕輕搖晃,叮鈴,叮鈴。
她笑了,指尖在螢幕上敲下回覆:“等我把這裡守好,就去找你。”
青石巷的夜來得靜,月光落在青石板上,像鋪了層銀霜。林硯之把桃木牌放在窗台上,牌上的符號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或許還會有新的風雨,但隻要她在這裡,隻要血咒還在,隻要槐靈未散,青石巷就永遠有光。
守巷人的路還很長,但她不再孤單。
因為她的牽掛在這裡,她的責任在這裡,她的歸宿,也在這裡。
夜色漸深,巷子裡隻有銀鈴偶爾的輕響,和老屋安穩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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