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島上的詩意棲居 第9章 廢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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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漸顯，灰白的天幕下，北境的廢墟被一層薄霧籠罩。斷壁殘垣間，昔日帝國的輝煌隻剩下斑駁的浮雕、碎裂的石柱和風中殘存的旗幟布角。玉衡獨自立於廢墟中央，腳下是被歲月侵蝕的青石板，指尖輕觸著一塊刻有古老銘文的石碑。寒意沁骨，卻難掩心頭的灼熱。他能感受到，這裡曾經彙聚過無數的信仰與榮耀，如今隻剩下回聲與塵埃。

他低聲誦讀碑上的殘句，字裡行間流淌著久遠的悲愴：“昔有長明燈，照徹九州魂。今餘殘燼火，照我獨行人。”玉衡緩緩閉上眼，彷彿能聽見遠古戰歌在風中迴盪，也能感受到那一縷縷未曾熄滅的希望。正是這份信念，將他一次又一次地從絕望邊緣拉回現實。

不遠處，流亡者們正忙於清理廢墟，修繕能夠暫時遮風避雨的屋宇。自從玉衡帶他們逃離北境冰原的追殺後，這群異族與帝國遺民便將他視作領袖。但玉衡明白，自已不過是被命運選中的無名者，揹負著不屬於自已的期望與重擔。他曾渴望平凡，卻註定要在風暴中前行。

這日，流亡者首領阿魯帶著急切的神色走來。他身披粗糙獸皮，臉上風霜斑駁，眼底卻燃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敬意。“玉衡大人，南方的斥侯帶回訊息，‘蒼梧密林’的部族已開始北移。他們似乎感知到了我們的存在。”

玉衡的心頭微微一緊。蒼梧密林的部族一向神秘莫測，傳說與舊神有著密切關聯。若他們察覺到帝國餘孽聚集於此，無論是拉攏還是清洗，都將是一場巨大的變數。

“還有，”阿魯壓低聲音，“密林深處出現了異象，據說夜間有星辰墜落，天書之光重現。那些部族的薩記認為，舊神的旨意即將降臨。”

天書、星辰、舊神……玉衡腦海中浮現出盛世殘捲上的殘缺詩句，隱隱和這些訊息呼應。帝國的衰亡，或許遠不止權力的傾軋、信仰的崩毀，更有天命與神祇的失落。可他並非天命之子，也無法寄望所謂神明的庇佑。

玉衡沉默片刻，眸中掠過猶豫與決然的交錯。他知曉，當前擺在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是繼續苟安於廢墟，等待南下部族的決斷，或許能換來短暫的喘息，卻可能被徹底抹除在曆史的塵埃中；二是主動出擊，前往蒼梧密林，試圖探查天書異象的真偽，也許能尋得帝國衰亡的線索，甚至扭轉命運的走向。

可無論哪一條，都充記了未知和危險。

“阿魯，召集所有人議事。”玉衡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明白，自已必須讓出抉擇，而這一次，他不再隻是流亡者或見證者，而是要以自身為引，撬動命運的齒輪。

夜幕降臨，廢墟中央的篝火點燃。流亡者與異族圍坐一圈，麵龐在火光下明滅不定。玉衡站在火堆前，身影被拉得很長，像一座沉默的碑。

“列位，”玉衡開口，聲音低沉卻有穿透夜色的力量，“帝國已亡，但我們尚存。此地雖是廢墟，卻也承載著先祖的榮耀與恥辱。今日，我們麵臨新的抉擇。蒼梧密林的部族已察覺我們的存在，天書與星辰的異象浮現，或許預示著新的變局。”

他環視眾人，目光如炬。“我們可以繼續留守，固守這片殘垣，等著命運的審判。也可以主動前往密林，探尋舊神的遺蹟，尋找帝國衰亡的真相，哪怕前路凶險。”

異族少女依依第一個開口：“若是留守，終有一日也難逃厄運。我們隨你去密林，哪怕前路是死路。”她的聲音清脆堅定，如寒冬中的一朵野花。

老兵胡烈捏緊了拳頭：“玉衡大人，昔日帝國覆滅，是我們無力守護。如今既有一線希望，不如拚死一搏！”

議事聲此起彼伏，惶恐與熱望交織，懼怕未知，卻又渴望改變。玉衡聽著每個人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盛世殘卷最後一行字——“於斷壁殘垣中重塑信仰之光。”

他終於下定決心，鄭重宣佈：“我們啟程，三日之後，奔赴蒼梧密林。信仰不應隻活在廢墟裡，答案也不該被塵埃掩埋。若天書尚存，若星辰未熄，我們便要去見證，去追問！”

人群沉默片刻，隨即爆發出低沉而堅定的呼聲。火光照亮了一張張年輕或蒼老的臉，照亮了他們眼中難以掩飾的希望。

夜深，眾人散去，玉衡獨自走向廢墟深處。他來到一塊坍塌的石門前，那裡有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夜風中搖曳。玉衡蹲下身，指尖輕撫花瓣。這是他自北境廢墟醒來後，第一次感受到時間的溫柔。

他仰望夜空，星辰稀疏，卻依舊閃爍。他知道，這一刻，他的命運軌跡已然改變。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麼，哪怕是深淵，他都將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廢墟之心，不再隻是死寂與絕望的象征，而是新生的。他以殘卷為引，以信仰為燭，帶領流亡者們，踏上未知的征途。

玉衡緩緩起身，身影在夜色中愈發堅定。他低聲自語：“命運，不會隻屬於神明。”

夜風將他的聲音帶向遠方，消逝在廢墟與星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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