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同我立黃昏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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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顧雲舒歇斯底裡地咒罵著林野川,用儘所有惡毒的詞彙,形容他的冷血與卑劣。
她瘋了一樣想衝出病房,想去質問他,想撕碎他那張虛偽的麵具。
然而,門口永遠矗立著的保鏢輕易地攔下了她,將她所有的掙紮與嘶吼都禁錮在這間白色的牢籠裡。
最終,她耗儘力氣,癱軟在地,隻能蜷縮在角落,為自己那尚未出世就已註定被犧牲的孩子,發出絕望而無聲的痛哭。
第二天。
極致的宣泄過後,是更深沉的絕望。
顧雲舒開始尋求解脫。
她藏起餐刀,刀刃剛在腕上劃出一道血痕,保鏢便破門而入,奪走了刀刃。
她沉默地走向窗邊,不過片刻,工人便在外麵將窗戶徹底封死。
她打碎了水杯,指尖剛觸到鋒利的瓷片,立刻被數隻手按住。
緊接著,病房內所有可能被利用的傢俱、器皿,甚至尖銳的裝飾品,都被迅速搬空,隻剩下一張病床。
四個看護二十四小時輪班,目光牢牢釘在她身上,杜絕她一切求死的可能。
第三天。
既然求死不能,顧雲舒便開始絕食,不言不語,不哭不鬨。
一整天,她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乾裂的嘴唇起了一層白皮,原本靈動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失去了所有神采。
偶爾,會有極輕的的聲音從她唇間溢位,反覆喃喃著:“寶寶我的寶寶”
林野川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顧雲舒失去生息的樣子,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推門的手抬起,卻終究無力地垂落。
心疼,愧疚,無力,複雜情緒洶湧而來,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男人,竟在此刻,控製不住地流下了眼淚。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並未察覺溫時雨穿著病號服,悄然站在他身後,將他為另一個女人落淚的一幕儘收眼底。
溫時雨眼圈一紅,轉身就跑。
林野川猛地回神,立刻追了上去。
“時雨!彆這樣跑,你的心臟受不了!”
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溫時雨在他懷裡泣不成聲,肩膀微微顫抖。
“既然你後悔了,捨不得她了,那生寶寶這件事就算了吧,我們也算了吧。反正我就是個不能生孩子的廢人,我死了最好,不耽誤你們。”
“彆胡說!”林野川收緊手臂,聲音低沉而急切,“我愛你,隻愛你,彆胡思亂想。”
他輕吻她的發頂,不斷安撫,“雲舒她很堅強,也很善解人意,她會明白,會接受的。”
他急於安撫懷中人的話語,清晰地傳入了病房。
那些話語飄進耳朵裡,卻冇有在顧雲舒心中激起半分漣漪。
善解人意?堅強?接受?
多麼諷刺。
可她冇有力氣再去憤怒,再去悲哀。
看護擔憂地看著她過於平靜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顧小姐,您冇事吧?”
顧雲舒緩緩閉上眼,麻木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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