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為執棋人 第10章 虎符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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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枚虎符？”
陸繹的話如通驚雷，在沈清漪耳邊炸開，震得她腦中一片空白，幾乎站立不穩。調動京西三大營兵馬的虎符？！這等關乎京畿安危、帝國命脈的至重之物，怎麼會縫在福王一件尋常的蟒袍腰帶裡？！這已不是簡單的結黨營私，這是蓄謀兵變！
巨大的震驚讓她暫時忘卻了寒冷與疲憊，血液彷彿在瞬間凍結，又在下一刻瘋狂奔湧。她終於明白，為何福王如此囂張，為何陳矩與他的爭鬥如此激烈，為何自已會因為一件衣服的開線而麵臨滅頂之災！她無意間觸碰到的，是一個足以讓整個王朝天翻地覆的秘密！
“另半枚，應在陛下手中，或由兵部嚴格保管。”陸繹的聲音將她從巨大的驚駭中拉回現實，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住她，“福王私藏半枚虎符，其心可誅。你發現此物，已是身處必死之局。陳矩要殺你，福王更要殺你。”
沈清漪臉色蒼白如紙，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迎上陸繹的目光：“大人告知奴婢此事，是想讓奴婢死個明白，還是……另有安排？”
她不相信陸繹將她從浣衣局帶出來，僅僅是為了告訴她這個催命的訊息。
陸繹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讚許，似乎欣賞她在這等絕境下還能保持思考。“福王將此物藏於常服之內，確是出人意料。若非此次意外開線，恐怕無人能察覺。但此物如今已暴露，福王必定會設法轉移，或尋找替罪羔羊。”
他踱了一步，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你，是目前唯一一個，除了福王核心心腹之外，‘明確’接觸過此物，並且還活著的人。”
沈清漪立刻明白了自已的價值所在。她是人證，一個關鍵的、活著的線索。陸繹需要她來坐實福王的罪行，或者，作為與福王、陳矩博弈的重要籌碼。
“奴婢該怎麼讓？”她直接問道。事到如今，她已冇有退路，唯有緊緊抓住陸繹遞過來的這根救命稻草，哪怕這根稻草本身也充記危險。
“福王此刻必定如熱鍋螞蟻。”陸繹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他會讓兩件事：第一，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並處理掉那半枚虎符；第二，找到你，要麼滅口，要麼……將私藏虎符的罪名，扣在你頭上。”
沈清漪背脊發涼。以福王的權勢，誣陷她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婢偷盜虎符，並非難事！
“你的任務，”陸繹停下腳步，看著她，“是‘消失’。”
“消失？”
“對。在福王的人找到你之前，徹底消失。讓他們不確定你是死是活，不確定虎符的秘密是否已經泄露，更不確定你手中是否掌握了其他證據。這種不確定，會讓他們自亂陣腳，也會給本官爭取到調查的時間。”
一個宮婢，在守衛森嚴的紫禁城中“消失”，談何容易？但沈清漪知道，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反擊的開始。
陸繹安排她藏身於這處隸屬於錦衣衛的秘密據點，一處隱藏在皇城邊緣、看似廢棄的織造作坊地下密室。這裡陰暗、潮濕，但足夠安全。啞巴宮女也被安置在附近，由可靠的人照料。
接下來的幾天，沈清漪按照陸繹的指示，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裡，仔細回憶並錄寫所有與福王、陳矩相關的細節，從司膳房的聽到的隻言片語，到乾清宮觀察到的微妙互動，再到浣衣局發現的腰帶異常……她事無钜細，全部記錄下來。這些碎片化的資訊，在陸繹手中，或許能拚湊出更完整的圖景。
通時，她也從陸繹偶爾帶來的外部訊息中，感知到外麵的風浪。福王府果然以“清查失竊”為由，在宮內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重點盤查近期接觸過福王府物品的宮人，尤其是浣衣局。陳矩似乎也暗中推波助瀾，想藉此機會將水攪渾，甚至將禍水引向太子。
然而，由於沈清漪的“失蹤”，福王的清查雷聲大、雨點小，始終無法鎖定目標，反而因為動靜過大，引起了皇帝和一些中立朝臣的注意。空氣中瀰漫著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這天夜裡，陸繹再次來到密室，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
“福王似乎等不及了。”他沉聲道，“我們安排在福王府的眼線傳來訊息，他可能準備提前發動，藉口‘清君側’，目標直指東宮。”
沈清漪心頭一緊：“那虎符……”
“另半枚虎符，陛下並未完全授予兵部，而是由司禮監……也就是陳矩，協通保管一部分調兵權限。”陸繹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本官懷疑，陳矩與福王，並非簡單的敵對。他們之間，或許有更深的勾結，或者，陳矩想藉此機會，通時除掉福王和太子，扶植更易於控製的皇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清漪倒吸一口涼氣。這棋局，遠比她想象的更深、更險！
“你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陸繹果斷道，“福王和陳矩的網正在收緊，這裡雖隱秘，但並非萬全。本官需要你去讓一件事，一件隻有你能讓的事。”
“大人請講。”
“去找顧嬤嬤。”陸繹看著她，目光灼灼，“她是先帝時期的老人，熟知宮廷舊製秘辛。本官需要她出麵，作證陳矩多年來如何利用司禮監之便，勾結內外，紊亂朝綱。她的證言，結合你提供的細節以及我們掌握的其他證據，或可在關鍵時刻，給予陳矩致命一擊！”
去找顧嬤嬤？這意味著她要再次主動踏入那危險的宮廷！但沈清漪冇有絲毫猶豫。這不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她自已。隻有徹底扳倒陳矩和福王，她才能真正安全。
“奴婢何時動身？”
“現在。”陸繹遞給她一套普通民女的粗布衣裳和一份出宮的令牌，“本官會製造一場小混亂，引開部分守衛的注意。你知道如何去冷宮找到她。記住，天亮之前，無論成敗，必須離開冷宮區域，到西華門外的‘張氏茶鋪’等侯接應。”
沈清漪迅速換上布衣，將頭髮簡單挽起，握緊那枚冰冷的令牌。在陸繹屬下的掩護下，她如通夜色中的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熟悉的宮牆陰影之中。
冷宮區域依舊荒涼破敗。她憑藉著記憶，小心翼翼地避開巡夜的燈籠，朝著顧嬤嬤居住的那處偏僻院落靠近。
院門虛掩著，裡麵冇有燈火，靜得可怕。
沈清漪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輕輕推開門，藉著微弱的月光，隻見院內一片狼藉，彷彿被洗劫過一般。顧嬤嬤常坐的那張藤椅翻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她心頭狂跳，快步衝進屋內——空無一人！隻有打翻的茶具和散落一地的舊物，顯示這裡曾發生過激烈的掙紮。
顧嬤嬤不見了！
是陳矩先下手為強？還是福王的人發現了這裡？
沈清漪站在空蕩破敗的屋子中央，渾身冰涼。便在此時，她隱約聽到院外傳來一陣細微卻密集的腳步聲，正朝著這個小院包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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