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主角救世?天策傳! 第111章 精緻的灰
第二天上午的陽光,透過行政樓三樓的落地窗,給王校長的辦公室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假相。
檀香爐裡的香灰積了半寸,一縷細煙慢悠悠往上飄,混著辦公桌上陳年普洱的醇厚氣味,把滿室的“儒雅”烘托得恰到好處。
牆麵上的錦旗繡線發亮,“立德樹人”“教澤綿長”的字樣被陽光照得刺眼,玻璃櫃裡的獎杯擦得一塵不染,卻在底座積了圈淡淡的灰,像沒人真的在意它們的來曆。
風輓歌站在辦公桌前,指尖捏著幾張照片,那是小雅偷偷拍的,照片裡鄭浩踩著林曉的手,周圍圍著幾個嬉笑的跟班,林曉的臉埋在臂彎裡,隻露出一截發顫的肩膀。
他把照片輕輕放在紅木桌麵上,聲音平靜卻帶著分量:“王校長,林曉被鄭浩長期欺淩,有照片、有錄音,還有其他同學的證詞,我希望學校能給出明確的處理方案,保障學生的安全。”
王校長坐在寬大的皮椅上,沒急著看照片,反而慢悠悠地端起紫砂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了兩下,又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那眼鏡的鏡腿有些鬆動,他刻意用拇指按了按,才故作沉穩地開口:“風先生,快請坐。小李,給風先生倒杯茶。”
等秘書端著茶杯退出去,他纔拿起照片,眼神掃過畫麵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卻很快舒展開。
把照片放回桌上,指尖輕輕敲了敲:“這些情況,政教處上個月就收到過反映,目前正在‘審慎調查’。教育是個慢功夫,不能急,得給雙方孩子‘溝通’的空間,您說是吧?”
“審慎調查?”
風輓歌沒坐,目光落在玻璃櫃裡的“優秀教育工作者”獎杯上,“我聽說,半年前徐老師因為管鄭浩的事,被以‘教學方法不當’開除,之後就失蹤了。”
“這半年裡,林曉被搶了十五次錢,被關過三次廁所,身上的淤青就沒斷過,這就是您說的‘慢功夫’?”
王校長的手指頓了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喉結滾動的動作刻意放慢,像是在掩飾什麼,他放下茶杯時。
語氣突然軟下來,帶著點“推心置腹”的懇切:“風先生,您年輕,又是搞藝術的,心思純良,不懂這裡麵的‘難處’。”
“鄭浩這孩子,確實有些‘活潑過頭’,但他的數學成績每次都是年級前三,上次市奧賽還拿了二等獎。”
“更重要的是,他父親上週剛給咱們學校捐了一套全新的實驗室裝置,後續還打算設立‘助學基金’。”
他話鋒一轉,看向風輓歌的眼神裡多了點“惋惜”:“至於林曉……我上週特意找他談過話,問他為什麼總跟同學‘處不好關係’,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低著頭不吭聲。”
“您想啊,一個孩子要是太內向、太敏感,有時候同學間的‘玩笑話’,他也會往心裡去,甚至‘放大’委屈。咱們做教育的,不能隻聽一麵之詞,是不是?”
“玩笑話?”
風輓歌的聲音冷了些,指尖攥緊了口袋裡的錄音筆,那裡麵是林曉壓抑的哭聲,還有鄭浩說“把他照片扔泔水桶裡,看他還敢不敢告老師”的囂張。
“把人逼到躲在天台哭,把母親的遺照扔進泔水桶,這叫玩笑?徐老師想保護學生,卻被開除失蹤,這叫‘教學方法不當’?”
王校長的臉色終於沉了下去,卻沒動怒,反而站起身,走到風輓歌身邊,伸手想拍他的肩膀。
動作裡帶著刻意的“親近”:“風先生,您彆激動。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您得為學校‘大局’著想。”
“咱們正在申報省示範重點中學,評審組下週就要來考察。這時候要是爆出‘校園欺淩’的事,不僅學校的評級泡湯,連帶著全校師生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低了,卻帶著隱隱的施壓:“再說了,您要是真為林曉好,就彆把事情哄大。”
“您想啊,事情傳出去,大家隻會說‘林曉是個被欺負的’,以後同學怎麼看他?老師怎麼敢再‘嚴格要求’他?他這輩子都要背著這個‘標簽’,這對他的‘成長’,難道是好事嗎?”
風輓歌看著他眼底那層偽裝的“關切”,隻覺得滿室的檀香都變得嗆人,這個人,把“利益”包裝成“大局”。
把“偏袒”說成“教育”,把“受害者有罪論”裹上“為你好”的糖衣,每一句話都透著精緻的偽善,比鄭浩的拳頭更讓人窒息。
他甚至能想象,王校長在深夜批改檔案時,會不會偶爾想起林曉發抖的樣子,會不會想起徐老師可能還沒找到的下落,但這些,顯然都比不上實驗室的裝置和省示範的頭銜重要。
風輓歌抬手,輕輕拂開王校長的手,指尖因為克製而微微泛白,眼神卻亮得像淬了光:“王校長,您口中的‘大局’,是實驗室的裝置,是省示範的頭銜,卻唯獨不是學生的安全和尊嚴。”
“您說的‘教育’,是讓施暴者拿著獎狀,讓受害者躲在角落,讓正直的老師消失,這樣的‘教育’,再光鮮的獎杯,也撐不起它的空殼。”
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和錄音筆,轉身走向門口,陽光透過門縫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眼王校長,那人正站在原地,重新端起茶杯,指尖卻在微微發抖,像是在掩飾被戳穿的慌亂。
“希望您下次喝這杯普洱時,”風輓歌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來,清晰而冷靜,“能嘗出一點林曉的眼淚味,能想起徐老師可能還在某個地方等著一個說法。”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裡麵的檀香和虛偽。
風輓歌站在走廊裡,看著窗外操場上追逐打鬨的學生,心裡沒有憤怒的失控,隻有一種清醒的堅定。
這堵用“規則”和“利益”砌成的牆太厚,他的琴音穿不透,他的術法動不得,但他可以蹲下來,護住牆下那些被陰影籠罩的孩子,直到他們能自己站起來,把這堵牆,一點點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