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生存指南：他和他的高光時刻 第161章 血色選擇

    淩曜的意識像是被投入滾筒的玻璃碴，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精神撕裂的鈍痛。他和葉燃並肩走在“深淵迴廊”的核心區域，腳下沒有實地，隻有奔騰不息的破碎資料——那些閃爍著幽藍、赤紅的資訊流，時而凝結成扭曲的幾何形狀，時而化作過往副本的殘影：燃燒的神殿立柱、冰封的懸浮城碎片、甚至是早已隕落的隊友揮劍的瞬間。

“嗡——”

尖銳的噪音突然刺入耳膜，淩曜猛地晃了晃頭，臉色白得像紙。他立刻將精神力擰成一束，如同探照燈般刺破混沌，在漫天飛散的資訊碎片中篩選有效坐標。這裡不是實體空間，每一步“移動”都是對規則的強行篡改，稍有不慎就會被資料流撕碎意識。

“撐住。”

葉燃的聲音沒在空氣中響起，卻直接烙進淩曜的腦海。他緊挨著淩曜，周身浮起一層暖金色的能量微光，像薄而堅韌的蟬翼，將那些無孔不入的“低語”隔絕在外。可即便如此，仍有細碎的聲音鑽進來：時而像萬千人跪在地上的哀求，“救我……資料要吞了我……”；時而化作淬毒的詛咒，“放棄吧，你們早晚都是迴廊的養料”。

淩曜攥緊手指，指節泛白。他能清晰感受到葉燃的能量在快速消耗，那層屏障已經薄得近乎透明。

“左前方，三百米虛擬距離，有資料礁。”淩曜的意識傳音帶著急促的喘息，“那裡規則相對穩定，能暫歇。”

葉燃點頭，左手悄然覆上淩曜的後背，將僅剩的能量分給他一半。他們所謂的“行走”，更像是在流沙中跋涉——淩曜用精神力在混亂的規則裡劈開一條縫隙，葉燃則用能量穩住兩人的意識錨點，避免被資料流衝散。

就在那片由破碎螢幕和流動程式碼構成的“資料礁”已近在眼前時，變故陡生。

“轟！”

規則猛地扭曲，像是有人用巨錘砸在了空間的褶皺上。眼前的資料流瞬間沸騰、燃燒，化作一片赤紅的熔岩地獄：滾燙的岩漿翻湧著氣泡，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息，遠處的岩壁上還掛著未被完全吞噬的意識殘片，像風乾的蛛網。

更恐怖的是那些“清道夫”。

它們從熔岩深處湧出來，是沒有固定形態的黑色黏液，表麵浮動著細密的二進製程式碼——這是迴廊孕育的規則怪物，沒有智商，唯一的使命就是抹除一切“異常闖入者”。此刻，成百上千的清道夫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黏液滴落的地方，連資料流都在滋滋消融。

“滾開！”

葉燃的怒吼在意識層麵炸開，右手攥成拳頭，熾白的能量裹挾著破風的銳響轟出。拳風掃過，最前排的幾隻清道夫瞬間蒸發，留下一縷縷黑色的煙霧。可更多的清道夫湧了上來，它們像潮水般堆疊，甚至開始融合成更大的形態，張開布滿資料流利齒的巨口。

“右下！坐標（7,42,19）！”淩曜的聲音帶著撕裂感，他的精神力已經探查到了幻象的破綻，“那是支撐點，擊碎它！”

葉燃沒有半分猶豫。他猛地調轉方向，將全身剩餘的能量儘數灌注到右拳，金色的光芒幾乎要衝破這片熔岩地獄的赤紅。拳頭砸在虛空中某一點的瞬間，彷彿有玻璃碎裂的脆響，眼前的熔岩、岩壁、清道夫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們重新跌回冰冷的資料流中。

可不等兩人喘息，葉燃突然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半步。他的左臂從肘部到手腕，裂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不是滴落，而是化作細小的血珠被資料流拉扯、吞噬。更駭人的是，傷口邊緣爬著黑色的資料流，像藤蔓般往他的肩膀蔓延，所過之處，連能量都在快速凍結。

“葉燃！”淩曜立刻撲過去，雙手按在他的傷口上，將自己僅剩的精神力化作屏障壓製黑氣。黑色資料流猛地蜷縮了一下，卻並未消失，依舊在緩慢侵蝕著葉燃的意識。

“沒事……”葉燃咧嘴笑了笑，臉色卻比淩曜還要蒼白，“先躲進資料礁。”

兩人互相攙扶著，踉蹌地衝進了那片小小的“山洞”。這裡的規則果然穩定許多，外界的喧囂被隔絕在一層半透明的屏障外，隻有細碎的資料流在岩壁上流淌，發出沙沙的聲響。葉燃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喘著粗氣，第一時間去檢查淩曜的狀態：“你精神力消耗太多，彆管我，先穩住。”

“不行。”淩曜搖頭，目光死死盯著那道不斷蔓延的黑色傷口，“這種侵蝕隻有找到‘資料核心’才能清除，拖得越久，你的意識會被資料流同化。”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見過被同化的人，最後變成了沒有自我意識的“資料傀儡”，連骨灰都剩不下。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卻清晰的訊號穿透了屏障，直接撞進兩人的意識裡。那不是“低語”，而是帶著絕望的求救，斷斷續續，像風中搖曳的燭火：“……坐標……儲存……資料庫……救……”

淩曜和葉燃同時愣住。

深淵迴廊的核心區域，怎麼會有人類的求救訊號？

還沒等他們細想，一股冰冷刺骨的意誌突然鎖定了這片資料礁。屏障外，無數的清道夫如同潮水般彙聚，它們不再是零散的黏液，而是開始凝聚成巨大的觸手，瘋狂撞擊著屏障。透明的屏障劇烈閃爍，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眼看就要破碎。

選擇，瞬間擺在了眼前。

是立刻放棄這裡，冒著被清道夫圍堵、葉燃侵蝕加重的風險，繼續深入尋找資料核心？還是循著那道求救訊號，去探查可能存在的線索——那或許是關於“深淵迴廊”本質的真相，甚至可能藏著離開這裡的方法。

淩曜的大腦飛速運轉，額角滲出冷汗。選擇前者，葉燃的傷勢隨時可能惡化；選擇後者，他們很可能會陷入更深的絕境，連核心都找不到。

“嘶——”

葉燃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黑色資料流已經爬到了他的肩膀，帶來萬蟻啃噬般的劇痛。可他卻猛地站直身體，擋在了淩曜身前，目光銳利地盯著即將破碎的屏障，以及外麵那片翻湧的黑暗。

“你做決定。”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儘管臉色蒼白，眼神卻依舊堅定，“不管選哪條路，我都跟著你。”

淩曜看著他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那道求救訊號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甚至傳遞來一幅短暫而模糊的畫麵：

不是怪物，不是資料傀儡，而是一個被無數銀色資料鎖鏈禁錮在光柱中的虛影。那是個女子，穿著破損的白色長袍，長發垂落，周身散發著微弱的藍色光芒。她似乎察覺到了淩曜的注視，緩緩抬起頭，空洞的眼眸裡突然閃過一絲光亮，隔著無儘的資料流與時空，直直地撞進了淩曜的瞳孔。

淩曜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見過那雙眼睛。

在三年前那個隕落的副本裡，那個為了保護隊友、自願留在資料亂流中的女技術員，最後回頭時，眼裡也是這樣的絕望與不甘。

屏障“哢嚓”一聲，又裂開一道更大的縫隙。清道夫的嘶吼聲穿透進來，黑色的黏液已經沾到了屏障的內側。

淩曜的嘴唇動了動，一個艱難的決定，即將從他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