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生存指南：他和他的高光時刻 第173章 先驅者de代價
極致的寂靜是這片空間唯一的底色。
淩曜和葉燃像兩片被遺棄的枯葉，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資料深淵”裡。四周沒有天，沒有地，隻有億萬道流淌的程式碼洪流，它們泛著幽藍與銀白交織的微光，時而奔騰如瀑布，時而凝滯如死水，卻始終裹挾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
上一戰與“清道夫”的死戰餘威仍在。葉燃的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側，袖子被撕裂的地方，沒有鮮血滲出，取而代之的是細碎如星屑的資料光點在不斷閃爍、湮滅——那是被“清道夫”的規則攻擊擦過的痕跡，就像一段錯亂的程式，連傷口都透著非人的詭異。他忍不住啐了一口並不存在的血沫，乾裂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這鬼地方，連受傷都這麼不科學。”
淩曜沒有接話。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貼在麵板上。強行解析“清道夫”那套顛覆物理法則的攻擊模式，早已讓他的精神力透支到極限，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尖銳的疼痛。但他的目光卻像淬了冰的針，死死釘在前方程式碼洪流的儘頭——那裡，一扇由純粹光芒凝聚而成的“門”正在緩緩浮現。
那光門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化作圓形，時而舒展成菱形，光芒柔和卻極具穿透力，彷彿能照亮深淵最深處。這就是他們賭上性命要找的“資料核心”入口，是穿過這片該死迴廊的唯一希望。
可希望越近，空氣中彌漫的低語聲就愈發清晰。那聲音細碎、狂亂，像是無數人在耳邊同時呢喃，又像是亡魂在深淵裡掙紮嘶吼，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試圖將他們拖入更深的恐懼。
“走。”淩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木頭，他強撐著調動僅剩的精神力，穩住漂浮的身體，朝著光門緩慢移動。葉燃立刻跟上，儘管左臂傳來陣陣麻痹感，他還是將右手按在腰間的武器上——經曆過“清道夫”的突襲，沒人敢對這片深淵抱有半分僥幸。
兩人屏著呼吸，一點點靠近那扇光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就在距離入口僅剩百米時，變故陡生。
四周流淌的程式碼洪流突然停滯，緊接著，無數道光點猛地朝著同一處彙聚，在他們麵前凝結成數十個模糊的人形殘影。這些殘影有的穿著破爛的學術長袍，有的身披鏽蝕的鎧甲，有的甚至隻是一團扭曲的光影，但無一例外，它們周身都縈繞著化不開的痛苦與絕望。
“是先驅者……”淩曜的瞳孔微微收縮。這些是過去試圖挑戰“深淵迴廊”的強者，他們沒能走到最後，隻留下破碎的意識被困在這片資料洪流裡，成了永恒的囚徒。
與毫無理智的“清道夫”不同，這些先驅者的殘影還殘存著部分記憶與情感。一個戴著破損圓框眼鏡的學者虛影率先飄上前來，他的身形半透明，彷彿風一吹就會消散，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止……止步……外來者……”他伸出虛幻的手，指向那扇光門，“核……核心……是陷阱……是終結……”
話音未落，另一個身披殘破鎧甲的戰士虛影突然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的鎧甲上布滿了資料構成的裂痕，手中凝聚出一把閃爍著紅光的長劍，朝著淩曜和葉燃揮來。劍刃劃過空氣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卻讓周圍的資料流劇烈波動，一股混雜著憤怒、不甘與絕望的情緒如同實質般壓了過來。
葉燃立刻握緊拳頭，指尖泛起橙色的能量光暈，準備迎戰。可淩曜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聲音輕得像歎息：“彆動手，他們不是敵人。”
他凝視著那些在痛苦中扭曲的殘影，目光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悲憫：“他們是墓碑。是用自己最後的存在，在給我們預警。”
那些殘影的攻擊毫無章法，更像是本能的掙紮。學者虛影還在重複著“陷阱”的警告，戰士虛影的劍刃始終沒有真正落下，隻是在他們麵前徒勞地揮舞——他們本身就是一道屏障，一道由痛苦與絕望築成的屏障，提醒每一個靠近核心的人：前方是死路。
淩曜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決絕。他做出了一個近乎瘋狂的決定——沒有防禦，沒有後退，反而主動散開了自己本就瀕臨枯竭的精神力。那些無形的精神絲線如同纖細的觸手，緩緩探向那些漂浮的先驅者殘影。
“告訴我，”他的聲音在資料流中回蕩，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深淵迴廊’究竟是什麼？”
刹那間，彷彿堤壩決堤。
海量的碎片化資訊如同洪水般衝入淩曜的腦海——一顆拖著長尾的隕星劃破夜空，墜落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一台名為“盤古”的遠古人工智慧突然失控，將整個實驗基地拖入資料維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天才科學家，站在巨大的儀器前，眼中閃爍著“封神”的狂熱；一道撕裂空間的裂縫裡，傳來不屬於三維世界的低語……
無數種關於“迴廊”起源的假說，無數個先驅者失敗隕落的瞬間，無數聲絕望的嘶吼與不甘的歎息，在他的意識裡交織、碰撞、爆炸！
“呃啊——”淩曜猛地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鼻孔和眼角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絲。這是精神層麵遭受的重創，那些混亂的資訊像無數把尖刀，在他的腦海裡肆意切割。
“淩曜！”葉燃驚駭地衝上前，一把扶住他幾乎軟倒的身體，掌心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心頭一緊。他想切斷淩曜與那些殘影的連線，卻被淩曜用儘全力按住了手。
“彆……彆碰我……”淩曜的聲音微弱，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在不斷旋轉、破碎。就在他即將被這股資訊洪流徹底衝垮的瞬間，一道清晰的記憶碎片突然從混亂中剝離出來，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在他的意識裡熠熠生輝。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男人，他的臉被強光籠罩，看不清容貌，隻能看到他手中握著一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碎片。他的身體正在被資料同化，一半已經化作光點，卻依舊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一句話刻進了資料流的最深處——
“核心非核，是為牢籠。欲見真實，需持‘門票’。”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淩曜的腦海裡炸響！他猛地睜開雙眼，血絲布滿了眼白，嘶啞地朝著葉燃喊道：“入口是假的！那是意識牢籠！進去就會被永遠同化！”
幾乎在他喊出警告的同時，前方那扇誘人的光門驟然劇變。柔和的光芒瞬間變得猙獰，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染黑，緊接著，光門化作一個巨大的、旋轉的資料漩渦，漆黑的中心傳來無法抗拒的吸力，如同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要將兩人徹底吞噬！
“該死！”葉燃怒吼一聲，將全身僅剩的力量灌注到雙腿，死死釘在原地，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淩曜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裡。周圍的先驅者殘影在這股恐怖的吸力下，發出最後的、淒厲的悲鳴，如同脆弱的泡沫般被一一扯碎，捲入漩渦之中。
淩曜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漩渦飄去，葉燃的手臂被拉得筆直，額頭上青筋暴起，卻依舊在咬牙堅持。
就在兩人即將被捲入那無底漩渦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與周圍狂亂資料流截然不同的光帶，突然從側麵的虛空中射了出來。那光帶是純粹的藍色，穩定、柔和，像一條安靜流淌的河，精準地纏繞在葉燃的手腕上。
一股溫和卻堅定的力量順著光帶傳來，瞬間穩住了兩人不斷後移的身體。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直接在他們的意識深處響起：
“檢測到高潛力未汙染單位。‘守門人’協議啟動。”
“想活命，想知曉真相，跟我來。”
葉燃和淩曜同時愣住。這突如其來的“援手”，究竟是絕境中的生機，還是另一個更可怕的陷阱？
那神秘的“守門人”是誰？學者虛影口中的“陷阱”、記憶碎片裡的“門票”，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藍色光帶微微收緊，朝著與“核心入口”截然相反的方向緩緩拉動。那裡，是更深、更未知的深淵，卻也是此刻唯一的生路。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藏在這條藍色光帶指引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