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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芽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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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馬車終於駛入川澤城。

“楊柳!那是楊柳!”烏芽扒著窗戶,指著河邊依依楊柳驚叫道,那垂絛柳枝隨風而動宛如綠幕,加上澤川城入了雨季更顯綽約朦朧。

旁邊忽傳來一道嗤笑,一輛馬車從他們旁側行駛而過,少女手持團扇挑起簾子,麵敷粉唇點朱微微擡起下巴眼神輕蔑掃過烏芽。

一聲鈴響,那輛馬車加快了行進速度,路上的行人垂目斂眉團團壓在兩旁,熟練地留出了一條供以馬車通行的道路。馬車留下的輕薄香氣被風吹散,烏芽這才驚覺這路有多麼寬敞,竟然容得下兩輛馬車並行,且光看這一路便知川澤城的人口定然少不了,比之涼州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富庶程度更是讓涼州望塵莫及。

何盈水端坐一側,道:“那姑娘是城中陳郡長之女陳意驕,性格嬌縱非常傲慢無禮,姐姐你們在城中的日子能不接觸還是不要接觸為好。”

烏芽惑道:“郡長?郡長是做什麼的?”

“景國十三郡,除卻長京自成一郡其他依地形劃分十二郡包含了境內大大小小的城池鄉鎮,而一郡又有一中心大城。如涼州乃西沙郡中心城,不過因有定西王坐鎮加之地處邊陲有些特殊,因而僅設一位城主——便是定西王;其他郡同我們這漢中郡一般分立郡長太守共掌一郡。”何盈水擰眉,“不過陳郡長又有些不同,他不是長京調來下地方的正經官員。他本出身川澤城一戶大家,七國戰亂時這川澤城裡裡外外便已經由他們這一家把持。後武帝開國一統天下也不敢輕易得罪於他們,於是盤踞在此已有百載如今行徑愈發囂張,我父親常常為此頭疼。”

烏芽知曉這陳家在城中怕是勢力極大,心下暗暗記住那姑孃的模樣,往後幾日出門能避則避千萬不能給盈水麻煩。

馬車徑自駛向太守府,府前早已有丫鬟撐傘等候,一見馬車遠遠而來當即喚人稟告夫人。待車馬停在門前立刻命小廝擡了踏凳接應著,自己則撐傘至車門前擡手等候。

何盈水率先下車,將手搭在丫鬟手上提裙下車,喚道:“春桃。”

春桃恭敬道:“小姐。”

烏芽也學著何盈水的樣子,輕搭丫鬟小心翼翼踩著踏凳下了馬車。她心道彆說有這踏凳還真是輕鬆不少,一邊有丫鬟扶著也不必擔心跌倒。烏芽偏頭回了那丫鬟一個笑:“多謝!”

那丫鬟福了福身:“奴婢應當做的,姑娘喚奴婢冬雪便好。”

雨勢有些急,幾人正匆匆往前廳趕,卻撞見何夫人也帶著人往大門趕,一見何盈水腳下更是又急了幾分,上前拉住她的手心肝帶顫地喚:“盈水!冇事就好!叫孃親好擔心啊!”

睽違已久,那點委屈在見了日思夜想的孃親後在何盈水的心頭翻滾,她將頭輕輕靠在何夫人的肩上。

何夫人拍了拍何盈水的背,感激道:“可是二位一路相助盈水?快快請進!這澤川入了雨季便是濕寒許多,屋內備了薑茶還望不要嫌棄!”

折過轉角,來到前廳,何夫人本想讓常懷坐於主位卻不想遭他百般推辭,隻好作罷。常懷帶著烏芽坐在一側,何盈水與何夫人在另一側,手邊都已經放了盞薑茶,何夫人擡手示意“請”。這前廳裝飾簡單卻頗有肅穆之感,烏芽不敢輕舉妄動有些拘謹地揪著裙子,直到餘光瞥見常懷端起薑茶她纔跟著端起。

一揭開茶蓋剛準備入口,而對麵的何盈水還在不慌不忙地用茶蓋撇去上頭浮著的雜質,最後輕輕吹了涼這才喝了一小口。

似乎露了窘,烏芽亡羊補牢般想學著何盈水這得體模樣可那茶蓋偏偏不識趣地非要撞撞碗沿發出聲響,一時更是窘上加窘,烏芽隻得將這一步作罷直接到最後一步。她憋了口氣輕輕吹去,這才把唇貼上茶碗邊沾了沾水便算喝了。她想,這一套動作下來隻喝這麼點,真是累的慌。

有小丫鬟從側門入,貼在何夫人耳邊輕語,何夫人頷首,含笑道:“二位,老爺來了。”

何太守應是剛下官場,還冇來得及換身衣裳就來了前廳,鞋底衣襬有雨水洇濕的痕跡。他擦了擦汗,對常懷躬身拱手:“這幾日城內有些案子要處理實在忙碌,世子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多謝世子與這位姑娘相助,纔將小女完好帶回家!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如今郡中多雨若不嫌棄還請二位小住一番,待兩日後雨停再啟程也不遲!”

常懷正有此意。若是這兩日趕路一路皆雨難免不便,按往年來說這漢中雨季過不了幾日也該結束了,既然不著急和烏芽歇個腳也好。他扶起何太守,道:“太守言重了,那我們便叨擾了。”

何太守親自帶他們來到收拾好的小院,一臉慚愧:“寒舍狹小,隻有這間院子還空著真是見笑了,委屈世子和姑娘幾日了。”

常懷笑道:“無妨。”何太守又一拱手道:“那便不打擾二位休息。”隨後帶著人離開。

烏芽有些驚奇看了一圈,這院子居然比常懷那涼州宅邸的偏院還小了幾分,實在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川澤城這般富裕之地的太守府。

烏芽道:“不是說川澤富庶嗎?為何太守府看著這麼小?”而且屋子裝潢也十分簡單樸素。

常懷呷了口茶:“強龍難壓地頭蛇。何家根脈在長京,何太守也不過來這兒熬個資曆以求日後的青雲路,何苦與那陳郡長鬨得難看?最多再苦個兩年他們一家就該調回京城了。”

他提醒道:“下雨便少出去些,出去也得有我或者何盈水陪著。澤川不比涼州,陳家的囂張當年我在長京也有所耳聞,碰見了那陳小姐該有些麻煩。”

烏芽驚詫道:“你在長京都知道,這該囂張成什麼樣啊!真想長長見識!”

常懷笑著說:“還是彆見識了,回頭見識到了自己被欺負吃悶虧,不值當。”

可惜天不遂人願,縱使他們再三避讓依舊躲不過這鼎鼎有名的陳小姐。這日清早陳家的小廝叩響太守府的大門將宴會請帖遞了進來,並再三強調他們家小姐說這是為了給何盈水接風洗塵辦的,還要她帶上府上新來的姑娘認個臉。

何盈水接到請帖氣得把帕子扔到地上,恨恨道:“她哪是給我接風洗塵?她就是想找我的事!”何盈水的手拍在椅背上,扭過臉去眼不見心不煩,“什麼都與我爭,什麼都要我讓著她!我看她能囂張到幾時?!我若是帶了烏芽姐姐去,萬一遭了她們欺負怎麼辦?不去!”

春桃無奈道:“不能不去啊小姐,咱們就去走個過場不是?以前不也是去去就回?不會出什麼事的。”

下請帖的時候都指名道姓要她去了,她再不想去也得去。何盈水起身向烏芽的院子走去。

外頭雨大,烏芽這會正在常懷屋裡繞著這一畝三分地走了一圈又一圈,間或渴了就端起桌上的茶碗裝模作樣地喝上幾口。常懷就在書桌前看書,偶爾漫不經心擡眼點她幾句。

“姐姐。”何盈水收了傘。

烏芽眼一亮:“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這幾日不要來嗎我自己練就好,雨好大!”她端起身子款款走至何盈水麵前行禮,興奮地問:“如何?是不是有些成效?”

何盈水捂著嘴笑:“是有模樣。”她將請帖拿出遞給烏芽,“這是陳意驕送來的請帖,她要我與你一道參加過兩日的宴會。”

常懷擱下書,道:“她這是要做什麼?雨還下著就辦起宴會來?”

“她這性子就是聽說我回來了要找我的茬順便找烏芽姐姐的難罷了!”何盈水道,“姐姐你彆怕,你若是不想去她能怎麼樣?”

烏芽輕輕搖頭,笑道:“冇事的,我去,我學了這麼些天的儀態總要去試試看成效吧?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小心些不離開你身邊的!”

何盈水深覺有些對不住烏芽,陳意驕向來與她不對付這次定然是聽聞烏芽的存在要一塊刁難了。總的說,還是她牽連了烏芽。

都怪這雨!按理說前幾日就要停了!怎麼還下、還下?!

“這雨要是停得及時姐姐你早走了,怎麼會被陳意驕知道?今年雨季怎麼格外長?”

常懷沉吟:“是長,今年漢中雨季開始得早結束得也晚。何太守說潤方河的水位暴漲,這兩日加急修高了堤壩也不知能不能擋住。”

何盈水一經他提點也有些擔憂:“是啊……”欸,不行!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何盈水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自從十年前修了堤潤方河就再冇有發過水了,這雨季再長也不會很久的!定會冇事!”

忽的想起什麼,她扯起一邊嘴角,“再說,陳意驕都能安心辦宴會,這發了水他們陳家他們陳郡長多出點力出點錢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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