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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芽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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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盈水約莫已有一日未歸,期間有送吃食的小廝來到,可任憑牢裡的姐妹怎麼說都是死死閉著嘴隻會搖頭。

“彆為難我了!”他隻丟下一句便落荒而逃,惹得牢裡的姐妹麵麵相覷。

“怎麼辦?盈水小妹會不會有危險?“

烏芽心說,盈水有冇有危險不得而知,倒是牢裡的過不了幾日怕是慘了。

牆角的女子這會兒隻剩一口氣吊著,混濁的目光直直望著天花板,烏芽叫了好幾聲也隻是動動眼珠說不出來話。

也許今日,也許明日,她就會死。

“烏芽,徐秋娘,跟我來。”

男人再次來到,點了烏芽和徐秋娘,何盈水仍然冇有蹤影。

這是個好時機。

烏芽跟在男子後頭沉默地走著,細細記住每一個拐彎。

“烏芽,烏芽。”

徐秋娘貼近烏芽,細聲細氣叫她。

“怎麼了?“

烏芽湊近腦袋,以為有要事。

“你不害怕嗎?他怕是要帶我們去醉香樓。”

在牢裡強裝穩重的姐姐,這會兒怕得眼眶裡滿是要落不落的淚水,企圖在烏芽這兒找到點安慰。

……

說不上害怕不害怕,其實她還是不知道醉香樓到底是做什麼的。

那天女子回答完,烏芽還是不解。她根本冇有聽說過青樓這個詞,可其他人都是一副恍然的樣子,便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隻是以為買賣女子去做婢女之類——這個孃親還是跟她講過的,說外頭有買賣少年男女去大戶人家做事的。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抓女孩不抓男孩,明明村裡人就更喜歡男孩,乾活力氣大。

“徐姐姐莫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趁機去找找盈水小妹。”

或許是烏芽的鎮定安撫了她,徐秋娘點點頭。

“好,我們一定要找到盈水,她年紀還這麼小……“

越往前走視線便越是明亮開闊,男人帶她們走上台階,轉身鎖了鐵門。

“去,左手邊第三個房間有人等你們。”

一上來就聞到空氣中浮動的酒氣與脂粉氣,惹得烏芽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樓下似乎很熱鬨,吵吵嚷嚷聽不清。

烏芽邁開步子,帶著無知無畏的勇氣往前走。徐秋娘麵上強自冷靜,卻還是不住地收緊抓在烏芽小臂上的手,腿肚子都打著顫,幾乎是被她帶著往前走。

烏芽砰地推開精緻的雕花檀木門帶出一陣風,紅粉紗幔掀起,屋裡裝潢華貴曖昧,黑漆鏤金床,暗香浮動,紅燭晃晃。

一名裝扮貴氣的女子斜倚木椅,另一名貌美女子正細細撫琴。

聽見聲響,那貌美女子轉頭——正是何盈水!

一見兩人,她麻木的眼神被點亮。

“哎呦,看來還是個脾氣不好的姑娘?”那貴氣女子挑起紅唇,收回視線點點下巴示意何盈水繼續彈,“這是和你同一批的姐妹吧?”

何盈水急忙收回視線不敢多說:“回媽媽,是的。”

“進來吧,關門。”

檀木門被合上,屋內視線暗了幾分。

女子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過去,她銳利的目光好似把兩人的衣服都剝落了般,烏芽不自在地微微側身躲了躲。

“你們這一批貨倒不錯,招人稀罕。”她輕笑,扶著椅把緩緩起身示意何盈水停下,“盈水跟我走吧,等會自會有人過來,你倆就在這兒等著——對了,我是這醉香樓的管事,叫我王媽媽便好。”

何盈水抱著琴垂下腦袋亦步亦趨跟在王媽媽後麵,隻敢在合門的時候偷摸著再瞧烏芽她們一眼。

這似乎並不是要賣她們去做婢女的樣子。

烏芽表情有幾分空白,她問:“青樓,到底是乾什麼的?”

徐秋娘正忐忑著呢,被烏芽問得一愣:“你不知道青樓?”

烏芽搖搖頭,眼底是一片純然。

徐秋娘歎了口氣,她想烏芽應當是被爹孃保護得很好的。

“青樓是拐賣女子來供人……玩弄的地方,先前讓我們洗臉便是為了檢視,好看的充妓,一般的便作樓內婢女。”

徐秋娘聲音突然哽了哽,帶著對未來的絕望開口:“一旦充妓,便再難翻身入良了!”

“不過你莫怕,我們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徐秋娘擔心烏芽涉世未深一時慌亂,擁著她安慰。

然而烏芽卻鎮靜非常,她的下巴靠在徐秋娘肩上盤算著。

既然把這麼多個姑娘都抓來,說明醉香樓怕是缺了點人手,那麼烏芽便要尋個法子作亂,趁飛蟻出來前讓地牢裡的姑娘們都上來,

隻是她現在對這兒還不熟悉,要找到盈水纔好。

“你們是新來的。”

門口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線,烏芽扭頭看去,是個作婢女裝扮的女孩。

她神色漠然,“跟我走,你們不在這間屋子。”

幾個拐彎,女孩將兩人帶到角落的屋子,推開門:“你們暫時住這,乾得好了換屋子。”

烏芽沉默。

這裝飾跟方纔那屋子簡直天差地彆!又小又暗,一張木床要擠兩個人。

算了。

烏芽歎氣,好歹比地牢舒服不少。

女孩丟給她們兩件衣裙:“去洗洗身子把衣服換上,然後我接你們跟雪雀——就是何盈水去學琴。”

烏芽:

“雪雀?為什麼要叫雪雀?”

“難不成你還要留著本名?”女孩嗤笑道,“彆做夢了可冇人救你,進了醉香樓除了死就再出不去了,按著規矩你也要有個花名的。”

“不過等有了花名,不出兩日便要去坐檯了。”

女孩說完甩上門離開。

徐秋孃的臉煞白一片。

烏芽:“坐檯?花名?”

徐秋娘嘎吱嘎吱轉過頭,道:“意思是,過兩日盈水的第一夜便要賣出去……從此便是醉香樓的妓子不得翻身……”

洗漱完畢,兩人規規矩矩站在門外,婢女擡擡下巴示意敲門。

“媽媽好。”烏芽敲了門,溫順等王媽媽話。

“來了?坐那吧,現在倒是乖巧。”

王媽媽指了指何盈水身旁的兩張琴,“今日學琴,曲子由雪雀教你們。”

烏芽坐到琴凳上,調了調琴絃。

這倒是出乎意料,王媽媽道:“你會彈琴?”

“回媽媽,我孃親會些。”

王媽媽笑著:“這倒是省心不少,彈吧。”

何盈水依言彈了一曲,烏芽聽著不住皺眉,這與孃親教導的靜心修身之曲似乎不大一樣,裡麵帶些輕浮挑弄的曖昧。

“媽媽,有貴人。”

門被推開,一個小丫頭喚道。

“來了。”王媽媽起身點了點何盈水,“雪雀你來教導她們,這兩日便要學個七七八八。”

何盈水垂著的腦袋點了點。

門被合上。

烏芽轉頭直截了當問她:“盈水妹妹,你可知道自己何時出台?”

何盈水愣了愣,臉紅到了脖子根,聲音幾不可聞:“媽媽說,後日申時我便要去樓下了。”

“具體呢?要做什麼?”

何盈水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件紅衣:“媽媽說要打扮成新嫁孃的模樣,等到拍賣開始才能掀開蓋頭……”

“那日我設法替你。”烏芽語氣堅決,嚇了兩人一跳。

“烏芽姐姐!”

烏芽看著她,點點頭:“莫慌,我要你和徐姐姐做的便是將姐妹們帶離醉香樓。”

“這怎麼辦得到?!”徐秋娘驚呼一聲。

然而,

“好,我聽你的烏芽姐姐,我正巧知道一處小口可以通往後街。”一向怯怯的何盈水這會卻出奇冷靜。

對她來說,如若冇了貞操不如死去,倒不如今日孤注一擲,搏一搏一線生機。

“可是姐姐,誰去將姐妹們從地牢放出來?”

“這,我自有辦法。”

烏芽神秘一笑。

“你說要我幫你在陳威的飯菜裡下瀉藥,救出彆人?憑什麼?”

那婢女裝扮的女孩嘴角扯起一抹諷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妹妹,我不將此事說與媽媽都算仁慈了。”

”姐姐,如若你能幫我,不止我們,還有這樓裡的姑娘都可自行決定去留。我想姐姐也是被拐帶來的吧,就不想走嗎?不想,家裡的父母嗎?”

……

女孩冇回答烏芽的問題,隻是問:“你在地牢可見過一個女子?眼角下有顆紅痣。”

眼角下紅痣?

烏芽猛地想起那將死的女子,連忙回答:“見過!”

“那是我姐姐!親姐姐!你若能幫我帶她出來,我便可以助你!”女孩的神情忽然激動,她說,“不論屍首,或是什麼,隻要能讓我帶她出來!”

她應當是已經知曉她姐姐身染疫病。

烏芽答應道:“好。”

何盈水坐檯的日子是六月十五,正是月圓花好的日子。

何盈水藉口緊張,叫來烏芽進屋。

“姐姐,多謝。”

何盈水最後看了一眼身著紅衣的烏芽,向地牢去。

此刻整個醉香樓都在樓下為這難得一見的天仙的第一夜忙碌,以為萬無一失,因此樓上格外空曠。

冇人發現這招偷梁換柱。

“哎呦,肚子疼!你!你來!”

陳威捂著肚子,指了指路過的婢女,“你替我給地牢送吃的,我這肚子疼得不行!不準跟媽媽說!”

婢女——便是那女孩福了福身,“是。”

樓下,拍賣開始,媽媽拍了拍手便有人上來牽著已經蓋上蓋頭的烏芽出台。

“各位爺啊!都靜靜!今日出台的雪雀姑娘可是不一般的好看!”

底下一片騷動,早有耳聞的貴客掂了掂荷包,暗地裡較上勁。

三、二、一,

蓋頭被掀開,本以為該是台下一片驚呼,卻不想!

媽媽驚愕道:“是你!”

“我?”

烏芽冷笑一聲,刷地將藏在衣袖的紅燭點燃,輕紗薄幔迅速燃起,惹起一片驚慌喊叫。

“走火了!”“救命!”“快跑啊!”

“走!快走!”

何盈水和徐秋娘帶著姑娘們跑出地牢。

“姐姐?姐姐!我姐姐呢!”女孩踮著腳去找,嘴裡不停喊著。

“是她嗎?”

女孩瞬間靜下來,呆呆看去:“是她。”

她接過那具冰冷枯瘦的屍體,“多謝。”

徐秋娘:“快走吧姑娘,帶著你姐姐走吧。”

女孩流著淚,混在人群中向後院奔去。

“你到底想做什麼!”

王媽媽咬牙切齒看著烏芽,恨不得剝她皮吃她肉!

“我想活啊!”

烏芽打量她,嘲諷笑道:“媽媽這身衣服怕是穿不久了。”

“你!”王媽媽揚起手剛要落下,便聽聞:

“來人!”

台下忽然傳出一道鏗鏘鎮靜的聲音,驚得烏芽與王媽媽齊齊望去。

“文玉?!”

烏芽驚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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