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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山前對合同 第3章 3-伐段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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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伐段爭

李滄陵度著商白景神色,見他似乎真對外界風雲一概不知,心中便更是好奇。但眼見他雖麵帶病色,但神智沒有不清,胳膊腿兒也都齊全,心頭一塊大石也安然放下,笑道:“真人庇佑,今日我見你無事,纔算是安了心。不過你又怎麼到這兒來,又是怎麼弄成這副樣子的?若不便講,不說也無妨。”

商白景與他相交多年,知道他出身道觀天性純良,不是歹惡貪婪之輩。商白景素來重友,知他是因己而來,也不欲處處相瞞,遂歎了口氣道:“你聽的傳言不假,為著閣中那道密令,我的確差點叫斷蓮台要了性命,與家裡也斷了聯係。這不也受了明醫師搭救,故而在此養傷。隻是沒料到風聲傳得這樣快,怎麼鬨到人儘皆知的地步了呢?”

李滄陵大驚,噌地站了起來:“要了性命?他們做什麼要你性命!”踱了幾步,眉頭深鎖,“不對啊,斷蓮台如今掌事的那兩個女娃兒,便是武功好的那個,真打起來應當也不是你的對手罷?”

商白景搖搖頭:“不是她們,是胡冥誨。”

李滄陵悚然一驚:“胡冥誨?!他不是七年不曾現身了嗎?連斷蓮台都甩給他人執掌,他怎麼……!”他是極聰慧的人,低頭一想,已有答案,“無影劍譜,是不是?你們真正在爭的,是無影劍譜,對不對?”

胡冥誨對無影劍譜的癡迷已至儘人皆知的地步,商白景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這不啻為一種預設。李滄陵倒吸一口氣:“……我一貫還當那是傳聞。不是說段魔死後,伐段百家燒儘了屠仙穀,連劍譜也一並燒毀了麼?近幾年來,有關無影劍譜的風聲越來越大,我……我沒想到……是真的麼?彆是有心之人偽造來生事的。”

商白景垂下的左手下意識摩挲腰間玉璧。那是一枚紅白相間的朝陽璧,玉質雕工都是上佳珍品。他搖搖頭:“說實話,我雖拿過那劍譜,但還沒來得及看,便叫胡老兒奪去了。不過不論真假,劍譜現世,我必然要得到它……其中究竟,滄陵兄,你是知道的。”

李滄陵默了默:“我知道。白景兄,可苦了你了。”

商白景所言不虛,他的確對無影劍譜勢在必得。倒不是癡迷其中無敵的武功,而是為了家中一位要緊的病人。那病人便是商白景的師娘、他的義母,薑止的愛妻薄雲擁。

商白景三年前才被薑止收為義子,而薄雲擁業已昏迷七年,是矣商白景更慣於稱呼她為師娘而非義母。他隨身佩戴的朝陽璧正是幼年時師娘親手雕刻贈與,已被他貼身佩戴了整整二十年。算算時間也曉得,薄雲擁之藥石難醫,也正起源於七年前的那場伐段之戰。

薑止夫婦結緣於年少,年輕時便是天下豔羨的一雙璧人鴛鴦。夫婦兩個結伴同遊江湖,感情深厚眾人皆知。在商白景眼裡,天下沒有比他師娘更好的女子了。師娘生得如玉顏色,承得淩虛閣曆代相傳的“問虛十三式”,更難得是一副柔水似的溫和秉性和慈悲心腸。商白景自幼狂悖,薑止也曾為他龍陽癖好苦費了幾日精神。奈何商白景油鹽不進生不肯改,還當著師父麵胡言亂語了一通:“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已叫師父娶走了,我不願將就,隻好轉了興致,以全師徒孝道。”氣得薑止狠揍了他一頓,從此再不管他私情取向。

那時段熾風還沒練成甚麼無影劍法,屠仙穀亦未橫空出世,薄雲擁也還是溫溫柔柔的模樣,親自為商白景塗抹金創藥膏,嗔道:“你這孩子,慣會胡說八道。”可看到傷處又心疼得緊,秀氣眉頭緊蹙,“你師父手下也真沒數,景兒,還疼不疼?”

“不疼不疼。”少年時的商白景道,全不顧背上累累鞭傷,“師娘,你彆哭啊。”

薑止夫婦無所出,隻有徒弟兩人,薄雲擁待他師兄弟二人如視己出,疼愛非常。可伐段之戰時,師娘與那段熾風對戰落敗,無影劍氣侵體,險些黃泉命喪。為此,薑止重金禮聘藥王童老爺子入閣醫治。奈何那無影劍法格外詭譎,童老爺子拚儘一身醫術也隻能以秘藥吊住師娘性命。七年過去,師娘再未醒轉,商白景閉關一場,卻再不得見師娘彎眉一笑。

薑止費儘心力尋求無影劍譜也正是為了夫人。一則是衝著傳言中的內功心法,一則也是為研習劍法根由,尋找化解之術,看是否能化去薄雲擁體內劍氣,使之恢複如初。若非為了師娘,淩虛閣本也不必對那劍譜勢在必得,商白景自然也不需用冒險行事,淪落至此。

想到這些兩人一時無言。李滄陵曉得薄雲擁是生性驕狂的少閣主一塊難愈的心病,商白景卻又開始懊悔那夜太過自負貿然露了行跡,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倒是阿旺在兩人腿邊轉來轉去期待得到愛撫,可是這半天了也沒有一個人搭理它。阿旺擺了擺尾巴,委屈地發出一串嗚咽。

“不管怎麼說,白景兄逃得生機,真是福大命大。”李滄陵活躍氣氛,清清嗓子轉而笑道,“我這就下山買酒,跟從前似的,咱們再喝他個一醉方休!”

“他喝不得。”隔窗有人道。隨即腳步聲響,明黎端著藥碗推門走進,阿旺搖圓了尾巴歡欣迎他。

聊得太入神,兩人都將無覓處的主人忘了個乾淨。商白景心一緊,但見明黎神色依舊淡淡,料想“白京”、“白景”二名本也音聲相似,縱然聽到,也有可推脫之餘地,便又放下心來。明黎遞過藥碗,商白景道一聲“多謝”,接過來一飲而儘了。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明黎妥帖照料他。醫師不愛言辭,性情淡漠,照料人卻十分周全細致。商白景身受重傷,恢複卻算極快,實離不開明黎儘心照拂。李滄陵愣了愣,爽朗笑道:“抱歉抱歉,我忘了白……兄還是病人,沾不得杜康。這口舌之福,還是待到後頭慢慢享吧!”

明黎點點頭,又給商白景把了脈,觀了麵色,知他傷情在自己預料之內,遂收了碗,回身向李滄陵道:“你多日不來了。此行可還順遂?”

李滄陵也好商白景也好,都受過明黎救助照料。然則他一貫不愛管人閒事,從不開口問人身世來由,旁人願說便聽,不願說也罷。雖見商李二人一副熟識模樣,也沒有出言詢問。倒省了少閣主杜撰之工。

“順的順的。”李滄陵笑,“對了阿黎,上次你說的那幾種藥材我都替你采買來了,還餘了十幾文錢。你瞧瞧對是不對?”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來,開啟來看時,確是三隻小紙包,各包了一樣藥材。明黎一一開啟看了,點頭道:“正是這個。滄陵,有勞你了。”

李滄陵又去摸荷包,明黎道:“不必了,辛苦你替我跑這一趟,餘錢算我請你打酒吃罷。”

李滄陵撓撓頭:“我原不過是順路,又不是專為你跑的。阿黎你倒是大方,你獨在深山,手頭不緊麼?”還是堅持將十幾枚銅錢倒了出來。

“有了這幾味藥便不緊了。”明黎朝他頷首,麵色比素日對商白景時溫和許多,“這幾日我便能趕製幾類丸藥,下山去一趟濟世堂。”

商白景原默默在一旁聽著。他不通藥理,插不上什麼話,但乍一聽“下山”二字,立時心裡一動,這倒是一個探聽風聲、傳信回閣的好機會:“明醫師,屆時我能否與你同去?”

明黎轉頭望他。

“啊……去啊去啊。”李滄陵望一望商白景,隱約猜得他的心思,急忙為他敲邊鼓,“赤霞鎮熱鬨極了。這山上雖秀麗清閒,但到底寂寥。白兄整日憋著,於養傷也有礙,倒不如下山去透透風,心情好了,興許病也好得快些。”

明黎默了默。他還是無波無瀾、無情無緒的一張臉,平靜得像一尊千年不變的刻像。片刻後,他問:“你的身子?”

商白景仰臉笑道:“雖還未痊癒,但已好得多了,下山不成問題。全仰賴明醫師妙手回春。”

明黎點了點頭,又背過身輕咳了一聲,才拾起藥碗和藥包,徑自出門去了。阿旺跟著主人,一路小跑著追出門去。

李滄陵走到窗前,看著明黎走向後院,纔回轉身:“阿黎人雖冷僻,但心善慈悲,他在這山間多年,人命獸命,救了不知多少。隻是他同誰都一樣態度,連我也不能多引他笑一笑。白景兄,你彆多心。”

“怎麼會呢?”商白景失笑,“明醫師於我有救命之恩,粉身碎骨也難相報,又豈會為了這點小事多心?不過明醫師年紀輕輕,既有懸壺濟世之心,又有妙手回春之術,你可曉得他師從何門,為何在此隱居麼?”

李滄陵道:“這我倒不知。阿黎不提,我也不多問的。不過我倒知道他今日心情不錯,所以纔要你彆多心。”

商白景回想明黎離開前的神情,便是再好看的臉,冷淡至此也看不出有什麼心情,遂奇道:“你怎麼曉得?”

李滄陵神秘一笑:“我與他相交四年,也學了幾分讀心術。你若要看阿黎的心情,莫看他笑是不笑,隻看阿旺的尾巴便知了。阿黎若心情不好,阿旺那鬼靈精纔不敢上來膩歪,一準躲得遠遠的。阿黎雖絕不會發火,但咱也甭去觸那個黴頭。”

想到小狗搖成花的尾巴,又想到醫師那張冰冷的臉,這兩者聯係到一起實在是有趣。商白景不禁失笑:“真的假的啊?”

李滄陵挑眉:“回頭你留神看看便知了。誒,白景兄,你可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我近日正沒什麼生意,旁的不提,往你家裡送封信是沒問題的。”

商白景道:“我已放出信煙,按理閣中已經該知道我的訊息,可不知為何不僅沒有迴音,義父還大張旗鼓鬨去了斷蓮台。我屆時跟著明醫師下山去看看,若有需要煩請滄陵兄,我必然不會客套。”兩人便一齊笑了起來。

“我這幾日暫居赤霞鎮。”他身上有傷,李滄陵不欲多攪擾,便起身道彆,“老兄有召,隨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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