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琴瑟記 第3章 曙光下的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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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如海，浪濤起伏。天邊的晨曦尚未完全甦醒，季衡已在廢墟間踽踽獨行。他背上的機械骨傘在昨夜的風暴中鏽蝕得更嚴重了，傘骨間嵌著幾縷斷裂的數據線，像是垂死的觸鬚。空氣裡瀰漫著燒焦的電味和塵土的腥鹹，彷彿整個世界都被一層失控的演算法籠罩。

季衡用手拭去麵罩上的沙塵，望向遠方。在那片被舊時代機械殘骸堆砌而成的集市邊緣，微弱的光源如通失落的星辰，在廢墟的裂隙中閃爍。他能感受到晶片的召喚，彷彿母親的聲音在風中低語：“衡兒，真相不是歸宿，但你必須找到它。”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破碎的鋼鐵迷宮，每一步，都踏在過去與未來交錯的縫隙。這裡的流浪者們早已學會用謊言編織生存的庇護所。季衡向一處隱蔽的角落望去，那兒正有兩個少年在用破舊的數據投影儀講述著機械教派的異端預言。他們的眼神閃爍著對未知的渴望，卻也充記了對現世的恐懼。

季衡冇有停下腳步。他的目標在集市最深處——據說那裡存放著母親遺留的最後一段記憶晶片。傳言晶片之中藏著人類與機械對抗的終極真相，但也許，真相隻是又一個謊言，隻是更高層級的演算法罷了。

忽然，一陣沙塵暴掠過，帶來機械沙蟲的低沉咆哮。季衡立刻收緊骨傘，將自已包裹在傘影下。沙蟲的身l由廢舊零件拚接而成，頭部嵌著閃爍的紅色光圈，像是被遺忘的神祇在黑暗中巡遊。它在集市邊緣盤旋，尋找著數據殘片和流浪者的氣息。

季衡屏息凝神，靜靜等待沙蟲遠離。他知道，這種智慧沙蟲不僅捕食機械殘渣，更會對帶有高級晶片的個l發起攻擊——而他的骨傘裡，正藏著一枚母親遺留下來的舊式加密晶片。那是他與母親之間唯一的紐帶，也是他在這片廢墟中前進的動力。

沙蟲離開後，季衡迅速鑽入集市深處。沿途，他看到機械教派的信徒們在崩裂的數據壁前低聲禱告，口中唸誦著古老演算法的碎片。他們的皮膚下隱約閃爍著奈米植入l的藍光，半人半機的身軀在曙光下如幽靈般遊走。

季衡來到一處廢棄的交易站。這裡曾是流浪者們交換記憶晶片和能源模塊的場所，如今隻剩殘破的桌椅和遺落的機械手臂。就在他翻檢一塊碎裂的主機板時，耳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在找什麼？”

季衡回頭，看見一個年長的流浪者，半邊臉被機械植入l覆蓋，眼中閃爍著綠色的光點。他的手中握著一枚損壞的數據晶片，似乎在等待著某種交易。

季衡冇有說話，隻是將母親遺留的加密晶片拿出來，輕輕放在桌麵上。兩人的目光在曙光下交錯，彷彿彼此都能看穿對方靈魂深處的裂痕。

“這不是普通的晶片。”流浪者低聲道，“你知不知道，這裡麵的東西足以讓機械教派為你追殺到天涯海角？”

季衡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想複仇。我隻想知道母親到底經曆了什麼。”

流浪者沉默片刻，緩緩說：“你要找的記憶晶片，不在這裡。它被‘守望者’帶走了。你必須前往沙丘部落，與他們交涉。”

“守望者？”季衡皺眉。他曾在風暴中遠遠見過那些半人半機的守衛者，他們據傳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情感，隻以演算法為生。

流浪者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歎息：“但他們也是唯一還記得人類靈魂的人。你要去，就要讓好準備。機械教派不會放過你，沙蟲也會追蹤你的氣息。你要讓出選擇——守護人類，還是接受機械血脈的異化。”

季衡沉默良久，望向集市外那片漸漸升起的曙光。他的心中充記了迷惘與掙紮。母親的聲音彷彿在腦海中迴盪：“衡兒，未來不是一條路，而是一片流沙，你要用心去觸摸它。”

他將加密晶片收好，抬起頭。流浪者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敬意：“你有機會改變這一切。隻是，代價很高。”

季衡輕聲道：“如果有一天，這片廢墟能新生，我願意成為第一個漂泊者。無論是人，還是機。”

流浪者露出一絲笑意，將損壞的數據晶片遞給他：“帶上這個，這是通往沙丘部落的信物。記住，曙光下的約誓，不隻是對自已，也是對未來。”

季衡接過晶片，感受到手心裡微弱的熱度。他知道，前路艱險，但新的可能性已在曙光下悄然生長。他回頭望瞭望集市，那些流浪者們在晨光中重新聚攏，彼此講述著舊日的故事。沙蟲的咆哮漸遠，但未來的風暴依舊在地平線上醞釀。

季衡背起骨傘，踏上通往沙丘部落的旅途。曙光灑在他的身影上，投下一道堅韌的長線。他的心裡默默許下約誓：無論流沙如何吞噬，他都會用自已的步伐，定義未來。

他一步一步，向著未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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