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想禁止主角靈機一動 第 83 章
“書房在哪？”江朝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潤喉。
店小二搖搖頭。
“筆墨紙硯有嗎？”江朝月繼續問道。
“有的，這個有，我給你拿。”店小二正要離開，又被江朝月叫住。
江朝月手中把玩一隻布偶小老虎，“到時回來，可能還得麻煩你們幫我寄封信。”
“沒有問題。”
太陽又在西垂。
江朝月從路的儘頭走來，一點一點地出現在一副短打裝扮、背著鏟子、提著包的眾人麵前。
“有沒有仵作？”江朝月問一邊的店小二。
“沒有，不過如果是外傷致死，我可以勝任。”
江朝月思索一會，“行，我們先去挖吧。”
一行人由江朝月領頭，浩浩蕩蕩地按照標記向目的地走去。
“就是這了。”江朝月看著麵前的水晶蘭說道。
水晶蘭還是那樣晶瑩剔透，猶如少女的薄紗。江朝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水晶蘭摘下，交給店小二，“這個可能需要你保管一下。”
在江朝月的示意下，眾人開始挖坑。
店小二站在江朝月身邊，平靜地監督著。下麵眾人也是相當賣力，鐵鏟深深地鏟進去，輕輕一撇，就將土揮到一邊了，不一會，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小土包。
江朝月已經要緊張死了，他在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他猜的那樣。
“挖到了。”其中一個突然開口，看向江朝月。
江朝月跑到位置上，蹲下來，接過遞來的鐵鏟，握住鐵鏟頭，一點一點地將上麵地土鏟開。
其他人都停住了動作。那個率先發現的人看向店小二，眼色凝重。
江朝月是不常乾，所以不清楚，但是他們乾臟活乾多了，剛剛一鏟子下去，都不用挖開，就已經知道下麵埋得是什麼了——
江朝月猛地站起身，周圍的人躲避不及，紛紛向後退了一步。不過捱得最近的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是屍體。
江朝月讓開一點，讓周圍的人都能看清露出來、穿著灰藍色褲子的大腿。
“繼續挖吧，小心點彆傷到了。”江朝月輕輕說，語調輕柔地好像枝頭隨時被風吹落的葉子。
最先挖到的人再次上前，補上江朝月空出的位置。
江朝月沉默地站在後麵，耷拉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注意到店小二的視線，江朝月擡起了一點頭，露出了眼睛。江朝月在暗處，要不是眼睛裡還有一點反射的光亮，都要被以為還在耷拉著頭。黑幽幽白光光的，好像是狼。
“需要更多的人手！”下方有個正在挖的突然發聲打斷了正在對視的兩人，“有點出乎我們意料了……太多了……”
江朝月這纔回神看去：已經挖出三個人是屍體了，但是他們下麵，還壓著好幾個，而且旁邊的泥土中還夾著一塊顏色和這三人完全對不上的布料。
“給我一把，”店小二喊到，看樣子也是要加入這場挖人行動。
“不，先等等，”江朝月單膝跪在最先挖出來並且放在一邊的屍體，招呼店小二，“你先來看看。”
死者的麵板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色澤，不是普通屍體的灰白或青紫而是一種隱隱泛著銀灰色、甚至帶著點珍珠般詭異色澤。彷彿皮下不是血肉，而是金屬。在殘紅的夕陽下，尤為滲人。
屍體的嘴巴微微張開，嘴角凝固了一行深褐色的血跡。最駭人的，還是他的牙齒，沿著他的齒齦邊緣，上麵有一條清晰的灰線，如同精心繪製出來的一般。
屍體麵部肌肉扭曲，定格在一個十分痛苦的表情上，眉頭神鎖，眼瞼未能完全閉合。渾濁的眼球透露出生前吃驚恐和痛苦。手關節扭曲變形，指甲縫裡全是泥土和血痂。
“這是……”店小二皺眉，“身上沒有致命外傷，看上去像是……水銀中毒。”
聽到這裡，擔心發現的是屍體、一想到那麼多人死不瞑目的樣子就擔憂害怕的心情在徹底確定後化作了無邊的憤怒。江朝月冷笑一聲，“那就是了。我現在想拜托你一件事，這封信，上麵寫得就是現在的情況和我的一點猜測。你現在快馬加鞭把他寄給謝采熠，同時將新縣令叫醒，叫他準備一套說辭，不能牽扯到我，然後將這些屍體接回去。”
按理來講，於情不符，於禮不合，但是江朝月嚴肅又帶有威壓的表情，讓店小二下意識地就照著江朝月所說的去辦。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店小二幾乎是完全沒有遮掩自己就武功的想法，離去的速度猶如一陣風。
江朝月也沒有再推辭，拿過一邊備用的鏟子，也跳下坑開始挖起來。
人總是要歇息的，又挖出來三具屍體之後，江朝月讓眾人都停下來休息一下。此時，那個率先發現屍體的人坐到江朝月旁邊，猛喝一大口水，喝完了冷不丁地開口，“那個白白的菇是很重要的線索嗎？”
江朝月不是乾這行，也不清楚，“可能是吧。”
“那邊，”那人忽然擡起手指向一個方向，“剛剛放水的時候發現，那邊有一大片。”
江朝月腦子“嗡”地一下炸開，往那人指的方向跑了兩步，還真看到好幾個。
月光如水似幻，江朝月不信邪，又往前走幾步，拂開枝葉，發現後麵的水晶蘭更加多。水晶藍此刻就像沉默的幽靈提燈，無聲地訴說著地下人的冤屈和不甘。
江朝月胃部翻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跑幾步到一邊，扶著樹乾彎腰吐了個天昏地暗。晚飯吃得少，再加上剛剛又乾了活，肚子裡的都被消化得差不多了，江朝月要吐，也幾乎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眼睛邊伸出手一隻手，上麵拿著一個水囊。
江朝月右手從水囊下麵拿住、接過，左手一擰，發現蓋子已然是開的。江朝月喝了一口，沒吞下去，含在嘴裡漱了漱口，“哇啦”一下全吐在地上，這才喝了一口。
“多謝。”江朝月擰好蓋子還回去。
在江朝月背後，大家看向江朝月這番舉動的眼神透露出一絲複雜，即羨慕又平淡還帶著點嫉妒。
不過江朝月沒管那麼多，隻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今晚麻煩大家了，後邊還有很多要挖，如果有人願意，我想找一個人去鎮上多叫些人來，不然我估計我們得挖好幾天。”
沒有人說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江朝月，好像是要江朝月去找。
江朝月知道他們是官家的，是謝采熠的人，現下對他的提議不會有質疑，但到底不是江朝月正經簽合同請來的，也不是熟識的可以交付真心的，他有些不敢賭。他不敢賭這裡麵會不會有人趁機搜屍體，藏起一些證據。
僵持著，遠處傳來腳步聲，江朝月一把抓住了腰間懸掛的劍，卻見是店小二，身後還跟著幾個扛著鋤頭、鏟子，一臉嚴肅的人。
江朝月徹底鬆了一口氣。
店小二抓住一個，吩咐道，“你們先去看看那邊的屍體，”又對另一個說道，“你去拿著花名冊，看看能不能對上，”緊接著，又同背後幾個說道，“你們拿著東西，下去一塊挖，越快越好。”全部吩咐完了，店小二這次到江朝月麵前，“吩咐我的事我都做完了，你有什麼新發現？”
江朝月現在狼狽極了，乾活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裸露在外的麵板水光光的。手上、衣擺下處、靴子處全是泥土。“有。被埋在這裡的人數，超乎了我們的估計。”說著，將店小二拉到了隻能站著的、能看到一片水晶蘭的地方，和店小二解釋道，“那個白色的菇，叫‘水晶蘭’，多長於屍體之上，這裡的水晶蘭長勢一片大好，我懷疑地下”
店小二嚴肅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讓他們把這裡也挖出來的。”
忽然吹起一陣風，一時間指頭晃動、落葉飄旋聲不絕於耳。泛著淡淡輝光的水晶蘭不少被落葉遮住大半。天空中的雲也被風吹著，擋住了月亮，隻留下一個悶悶的光暈。
背後傳來細小的響聲呢個。江朝月回頭，正看見他們從一個大包裹裡拿出一個火摺子和幾個琉璃燈盞。先是將火摺子開啟，燃起火來。一邊人拿出一個粗壯的蠟燭，再借火摺子點燃，放進一邊的琉璃燈盞裡。他們的動作是那樣小心，與他們之前的動作形成了鮮明對比。
江朝月咂舌，心裡暗暗驚歎道，“不愧是正規的，裝備就是齊全。”再看看身邊的店小二，他雙手背在後麵，冷淡地看著一邊圍著屍體勘察地倆人。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江朝月。”沉默中，江朝月忽然開口，“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店小二斜眼看了一下江朝月，確認江朝月並無刻意打聽的惡意，才說，“我沒有能告訴你的名字。”
這話說得傷人，不過江朝月也能理解，點了點頭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