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蟲不可語冰_朝菌不知晦朔_蟪蛄不知春秋 6、十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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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十年之前
下課鈴聲響起，夏語冰懶洋洋趴在課桌上，翎馨靠過來，神神秘秘地說，“語兒，我跟你做一個小測試，很好玩的。”夏語冰頓生警覺，“不會又整我吧，走開！”
“不信我，姐妹都冇得做。”
“找敖塢做，好嗎，哥？”
“敖塢，敖塢，敖”夏語冰趕快捂住她的嘴，彆叫那麼大聲，你以為你是隻狼呀，好丟臉。翎馨吐吐舌頭，佯裝無辜，那邊的敖塢已經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了。
“塢兒，玩個遊戲，連續說十個‘有’字。”翎馨一臉真誠地說。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
“你跟豬有區彆嗎？”
敖塢一聽到跟豬有關，又受到連續有字的暗示，立刻直接搖頭否認，“冇有呀。”夏語冰也冇聽出什麼不妥，結果後邊的男生爆發出一陣大笑。翎馨詭異地笑了笑，真的跟豬冇有區彆嗎？敖塢這時才反應過來，“翎馨，你個王八蛋，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翎馨四處逃竄，夏語冰無奈地笑笑，果然，叫翎馨一聲哥還是有道理的。
夏語冰現在剛上高一，她的初中也是在這所學校上的，她與她的豬朋翎馨還有狗友敖塢也是在這所學校相知相識的。
這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學校，a市魚小丸子，炸牛奶，串串······
上頭領導也冇閒著，派人去乾涉，不得不說，小小學校，竟然還能有這個威力，可以讓外邊那熱鬨非凡的小吃街一週之內“人去樓空”。那段時間的語冰是萎靡不振的，下課隻可以望著那堵矮矮的牆發呆。兩週後，語冰小朋友滿血複活，鑒於學校飯堂的剩飯剩菜太多，於是學校又與外邊小吃攤攤主協商，允許他們在外邊擺攤。
感謝食堂飯菜難吃，語冰默默在心裡唸叨。
夏語冰是走讀生，中午的時候住在學校，但晚上可以回家，連晚自修都不用上。初中的時候她與奶奶住在一起彆提有多自由了，每天傍晚放學的時候，她冇有先回家，而是跟翎馨還有敖塢騎著自行車到市中心到處逛，找美食小吃，泡遊戲廳玩遊戲。
不過夏語冰玩什麼遊戲都有點像是一級殘廢，必輸無疑的，久而久之，她隻可以在遊戲大廳的娃娃機那玩玩夾娃娃或者玩一下打地鼠，不想太浪費錢的話，這倆個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而敖塢屬於那種一站到跳舞機上麵整個就刹不住的人，一個人硬是成功的顯現出了群魔亂舞的真正意味，雖然舞姿有點辣眼睛，但還是成功地吸引了無數人的圍觀，因此敖塢對此樂此不疲。翎馨則是玩轉各種遊戲機的高手，她從小就是泡在街機廳裡玩三國戰記，西遊記還有風雲之類的，呆在遊戲廳裡可以玩一個晚上，每次都要語冰她們死拽著才肯離開遊戲廳。
新學期伊始，88中的高一新生都需要參加為期兩週的軍訓。這可愁死敖塢了，她從小就是缺少運動細胞，喜歡鬨騰就是靜不下了，而軍訓簡直就是鍛鍊她體力和耐力的，她初一時的軍訓就冇少被教官罰。
“啊啊啊，我不想參加軍訓呐，我會被虐死的。”敖塢大叫。
“矯情，不就一週嗎，聽說這一次我們的教官很帥喲，剛當完兵回來的。”翎馨哄著敖塢。
“真的嗎？”敖塢兩眼放光。
“真的，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拿你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問一下，魔鏡呀魔鏡呀，世界上是我敖塢比較漂亮還是豬剛鬣”
“翎八蛋，你一刻不損我會死嗎？”
“會死。”
“我不管，反正教官長得好看我就有動力支撐下去。”
在一旁聽著倆人對話的夏語冰感覺有一群烏鴉飛過……
九月二號那天早上，夏語冰所在的高一16班分成兩批人分彆搭乘兩輛校車，敖塢心情大好地搭上了第一輛。語冰和翎馨搭第二輛。半個小時的路程，校車很快就到了軍訓基地。
一下車，就會有教官來接應，同學必須排隊在那等著教官例行檢查一些隨身物品，發現有手機和酒就要上交。語冰本來都冇有手機，但她帶了一瓶老白乾，藏得很好。當一臉忐忑地看向麵前的教官時，夏語冰一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眼前的教官皮膚黝黑，小眼睛，塌鼻子，而且好像還很凶。
站語冰旁邊的敖塢無精打采的，迎上語冰同情的目光，她惡狠狠的轉頭瞪了翎馨一眼，就差跺腳罵娘了。夏語冰看著翎馨那個樂呀，估計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行李袋裡麵的是什麼，”冇想到凶教官隔著語冰的袋子還是捏出了端倪，“怎麼還是瓶裝的，什麼來的，給我拿出來，剛纔給機會自動上交都不上交，看來要給你們個下馬威了，拿出來。”教官怒氣沖沖地說。全班人大氣不敢出，都望向了這邊。
夏語冰心裡也直打鼓，她已經拿她衣服把那瓶老白乾包了一層又一層，教官這手也忒……
“是什麼，拿出來，冇聽到嗎？”
“報告教官，我最近身體不大舒服，是女孩子的毛病，所以去藥房買了一瓶婦炎潔。”夏語冰挺直了腰板，撒謊起來臉不紅心不躁。
隊裡傳出竊笑聲，教官臉一下子紅了，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兩下，然後快步走到隊伍前頭，“給你們十分鐘，上到宿舍，放好行李，換上軍裝下來集合，遲到者跑操場十圈。”同學們立刻散開了，往宿舍方向跑去。
“夏語冰，你可真行呀，軍訓晚會後的狂歡夜我們就喝婦炎潔慶祝吧。”翎馨習慣事後補刀。
“這都得感謝我的臨危不懼，不過這婦炎潔濃度有點高，我怕喝了那天晚上發酒瘋。”語冰有點擔憂。
“夠了，你們說的也太噁心了，我纔不喝你那瓶婦炎潔，還有，翎八蛋，我軍訓期間都不想跟你說話，哼……話說這迷彩褲也太長吧，都到我胸部了，怎麼穿，啊啊啊啊啊………”敖塢一直都是抓狂狀態。
“軍訓穿的褲子都是這樣，又肥又長，所以你要自己帶皮帶繫住它呀。”語冰一臉耐心地跟敖塢解說，“又冇有誰跟我說過，我怎麼知道，啊啊啊難道我要提著褲子軍訓，不行，教官會罵死我的。”
“所以你冇帶，正巧，我呀，帶了幾根繩子準備用來綁蚊帳的，誒看在你是我好姐妹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將它贈與你。”翎馨笑嗬嗬地說。
“我以女王的名義命令你用繩子繫住自己的褲子，皮帶讓給我。”
“口氣那麼大，什麼女王，巴拉拉漂亮寶貝裡麵的女王是嗎，哈哈，古娜拉黑暗之神，將敖塢的上身変長十厘米。”
“嗚嗚，翎馨你欺負人，你一開始就撒謊說教官長得帥，結果呢，結果連我的褲子都還要拿繩子綁著，嗚嗚嗚。”
“好好，我給你皮帶我用繩子行了吧。”翎馨看著敖塢的眼淚快要一發不可收拾了，趕忙示弱，敖塢這才滿意。
軍訓生活真正開始，枯燥的訓練不斷的進行著，有時在太陽底下站軍姿，把敖塢站得腳軟頭暈，眼冒白光，她體會到了‘每一次訓練都是接受汗水的洗禮，每一天生活都在進行意誌力的抗爭’這句話的真正意味。
其實軍訓的主要內容就是站軍姿、練習齊步走、正步走還有練跑步，很簡單卻無比枯燥。有時候太陽毒辣，語冰們卻還在運動場揮汗如雨。這個時候，語冰心裡都會默默升起一句話：太陽狠，然而比你狠的卻是我們鋼鐵般的毅力呀。凶教官也時刻板著臉看她們練習。
難熬的第一天過去了，語冰她們簡直累成狗，飯堂裡的菜看上去竟令人無比的有胃口，夏語冰她仨簡直是狼吞虎嚥，一頓風捲殘雲。
基地裡的晚上是輕鬆的，同學們提著小板凳去操場裡看電影，夏語冰和敖塢她們早早洗完了澡，提著小板凳下去占好位置，然後買好冷凍坐那兒聊東聊西。基地的夜晚涼爽的很，敖塢每天早晨起床的動力就是等待晚上的到來。
凡事開頭難，敖塢覺得這句至理名言還冇說完，應該是凡事開頭難，中間難，結尾也難纔對。軍訓的頭幾天已經過去了，可她一點也冇有覺得軍訓生活變得輕鬆起來，還是好辛苦，累死敖塢寶寶了。
每天的訓練場上都迴盪著同學們嘹亮的口號聲：“一，二，三，四……”稍息，立正，靜止轉法，齊步走……這些動作看起來簡單，可無止境重複起來就冇那麼容易了。握拳，擺臂，步子都有嚴格的要求，而且光動作到位還不行，還得做到整齊劃一。
訓練是辛苦的，休息是快樂的，休息哨一吹，全場歡呼。休息時，同學們就免不了和教官閒聊，促進軍民交流嘛，也隻有休息的時候，教官臉上纔不是麵無表情的。他喜歡講他當兵時候的事情，坐底下休息的同學們也很感興趣地很。
“那時候訓練，條件可艱苦了，那時我為了執行任務，獨自一個人和狼狗在山上呆了四個月，你們知道結果發生了什麼嗎……”教官有點動情地說著。夏語冰坐下邊聽著，恍惚之間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接了下一句：
“結果，狗懷孕了？”此言一出，全場寂靜。語冰瞬間有種引火燒身的感覺：誰來救救火………
教官臉上的暖春即刻換回寒冬，他冷冷的目光射向夏語冰，“剛纔說話的那位，報上名字。”
“翎馨。”夏語冰接收到了翎馨心裡的咒罵。
“每一天訓練前你都給我跑操場五圈。”教官的聲音結冰了。
“好。”
“答應的那麼爽快？加多五圈。”
“………”語冰不知道怎麼回答。
“現在就去。”
太陽毒辣辣的，夏語冰一邊跑一邊在心裡罵著自己的嘴賤。幸虧她不是敖塢，她身體素質杠杠的。
其實高中軍訓的生活還是多姿多彩，每天都有那麼多的小插曲發生。很快就到軍訓的尾聲了，按照軍訓基地的習俗，還會有一場晚會。每個班都有唱歌節目，夏語冰班就是一個懶蟲集結班，就選了一首國歌唱，教官也落得一份輕鬆。
就連閱兵儀式的比賽，16班的同學想著隻要不是倒數第一就行，渾渾噩噩地練著，教官恨鐵不成鋼，夏語冰心裡默哀著，真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呀。
軍訓晚會完的第二天就是閱兵儀式。於是，前一天的訓練拚命練，晚上的晚會又用力狂歡，回到宿舍的語冰她們簡直累的散架了，倒床就睡，把那瓶老白乾忘得一乾二淨。
第二天走完程式，閱兵結束。
夏語冰她們回宿舍收拾行李準備要離開了，教官挨個宿舍地跟她們告彆。來到夏語冰的宿舍門口，他用力地嗅了一下，笑笑說：“看來你們昨晚冇把你那瓶酒乾掉呀。”
“教官，你怎麼知道……”夏語冰不好意思了。
“我帶過多少屆的學生，還不知道你們的把戲，你還挺機靈的。”
這次輪到語冰臉紅了，回顧著短短兩週的軍訓，很辛苦，但也很好玩，她突然有點不捨。
“教官，我捨不得你。”敖塢在旁邊有點哽咽。
“你叫敖塢是吧，可要好好地鍛鍊身體，不然你的身體素質跟不上。”教官臉上一直帶著笑。眾人對教官戀戀不捨，圍著教官拍照，要□□號。
當校車載著同學離開基地，望著遠離的教官們的身影，夏語冰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活真正拉開了序幕。
a市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名聲越大的學校，新生軍訓的時間也隨之越長。這不，語冰所在的88中隻需進行一週的軍訓，而遠在市中心的一中卻需要進行三週的軍訓。
篤於時此時卻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打遊戲，喬陽和路遠銘打鬨著走進來，看到沙發上的人，“不是吧，於時，你又不去參加軍訓，初中你都逃一次了，怎麼高中還可以隨便不參加軍訓？”喬陽的驚訝不是冇有道理，一中的校規特彆嚴，在校的學生雖說都是非富即貴，可校董事後台也是很硬的，不可能隨便縱容學生……
輕蔑地笑了笑，篤於時眼睛仍盯著螢幕，“軍訓，不就是跟一大群白癡站在太陽底下傻曬？我愛參加不參加。”
“口氣還挺大！要是我們也能這樣就好了，去年的軍訓我們可是足足曬了差不多一個月…”路遠銘感慨著。他倆雖跟篤於時同歲，卻都比他高一年級。
篤於時撇了一眼他，打擊道，“那下輩子你投胎到我家，當我爸的兒子你就可以享受到這種待遇了。”
“知道你家家大業大，投胎就不必了，有你這麼個大哥我還不如被射到牆上……”喬陽嬉皮笑臉地頂回了篤於時，不過他突然記起一件事，“話說，你爸不是給你找了個新媽嗎，還帶了個妹妹過來是吧？”
“對呀，她不是到我們學校來了嗎，現在應該也在軍訓了吧？”路遠銘接了一句。
篤於時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頭，饒有興趣地說道，“不提我都忘了，還有個妹妹跟我同學校呢，開學前我還特意提醒了秦慕雪，囑咐她跟她那些姐妹們要多多“招待”一下我那妹妹呢，手機呢，給我，我要打個電話問下情況？”
篤於時還冇找著手機，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就走了進來。她身穿黑色無袖t恤，下半身穿了一條短裙露出一雙修長的腿，波浪卷的長髮配上美麗的鵝蛋臉上有種超越了她年齡的驚人的美麗，她就是秦暮雪，家與篤於時家是世交，從小玩到到大的。
還未等篤於時開口，秦慕雪就先說道，“她是叫夏語冰是吧，我去她班看了，都冇來註冊。”聽到這個，篤於時又窩下了沙發，開始打遊戲，看都不看一眼秦慕雪，“無聊透頂了，還以為可以好好玩一下呢……”
秦慕雪見狀，也坐了下來，“不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嗎，以後她不是還要搬進你家住嗎，到時再好好跟她玩下，儘下我們的地主之誼嘛。”
“彆跟我提這個，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我家，不過，你們下次來我家記得先打預防針，免得得了什麼狂犬病。”聽完篤於時的話，大家都哈哈大笑。
此時的太陽已經有點東斜了，可夏語冰還在街上閒逛。
她想起開學前幾天，她在路邊等著蘇萊曼。有一輛奧迪駛過來，不出語冰所料，駕駛座上化著精緻妝容的女人正是蘇萊曼，那天她穿著dolce≈gabbana的連衣裙，耳上還彆有用心地彆上了香奈兒淺金色鑲鑽水晶耳釘，看來非常重視這次的吃飯呢，語冰心想。再打量一下自己，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腳上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白色帆布鞋，全身裝備加起來都冇超過兩百，蘇萊曼對自己的女兒真刻薄，夏語冰心裡冷笑著。
車上的蘇萊微蹙著眉，“上車。”
“蘇萊，你可真的特彆厲害，離開前夫的生活簡直一帆風順呀。”
“留著你的伶牙俐齒以後用，你還嫩著呢，彆說些有的冇的。”蘇萊曼專心地開著車，吐出幾句話，那一臉不以為然讓語冰有種想狠狠撕破她臉的衝動。
冇有直接載著語冰到目的地，蘇萊曼在一家商場旁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兀自走了下去。夏語冰知道蘇萊要乾什麼。過不一會兒，蘇萊出來了，手裡提個袋。
她把紙袋扔到了後座，不耐煩地說，“把它換上。”
是一件牛仔連衣裙，蘇萊買的衣服，不要白不要，夏語冰便在後麵換上了它。因為喜歡運動鍛鍊，夏語冰身材偏瘦，穿上剛剛好，而這條未過膝的牛仔裙則顯得她的腿又直又長。貴的東西果然是有它的價值的，語冰心裡默默想著。“座椅後邊有一雙涼鞋，birkenstock的，我上萬塊的牛仔裙配你那三、四十塊的布鞋嗎？丟人。”語冰默默地脫下她的帆布鞋，反正蘇萊曼傍上大款了，有錢著呢。
車一路開上去，順著山腰的這條路因為冇有什麼車，非常安靜。夏語冰看向窗外，路邊種滿了法國梧桐樹，它們安靜地站在那裡，隨著飛奔的車一掠而過。
語冰又望向了飄在天上的雲，它們大朵大朵地純白，真自由呀，語冰心裡想著，這個時候敖塢她們在乾什麼呢。
語冰突然想起昨天她跟敖塢搭地鐵的情景，地鐵人多，一進到地鐵裡邊，敖塢看到一個空位，急急忙忙衝過去。一個潮男穿著一條兩邊不同顏色的五分褲在那裡岔開腿坐著，翎馨她們眼睜睜看著敖塢喊了一句，麻煩讓位，然後伸手分開潮男的大腿，坐了下去。估計這時候敖塢的眼中就隻有位置可言了，已經冇有這個世界的存在了，夏語冰跟翎馨都默默地往遠處挪了了點。那男的快要抓狂了，敖塢才訕訕地站起來，滿臉羞愧。一想到這一幕語冰就發笑，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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