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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第二天還要上課，幾人簡單吃了點就出了包間。
周柚拽著要去和俞琛一說話的裴極，對嚴枝說：“我們倆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裴極一臉不理解：“這才幾點啊柚哥，我還想和星姐多待一會兒。”
木子星說：“我下週六才走，來得及。”
裴極這纔跟著周柚上了車。
車門關閉，嚴枝和周柚揮手說了再見，然後拿起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有個東西，我們一起去拿吧。”嚴枝說的東西，其他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麼。
“好。”
坐車到了嚴枝家門外，應該說是一棵大樹下，是那天晚上嚴枝盯著看的那棵樹。
“剛種它的時候還是棵小樹苗，那時候還經常來澆水，上了高中也不太過來了，都這麼高了。”小區裡的樹物業不讓長得太高，但相比較初中種下的小樹苗來說，確實高了許多。
木子星撫摸著樹乾，第一次露出感慨的表情。
嚴枝看見她的表情其實很是欣慰，木子星一直藏著自己的情緒，能讓她願意露出些神情，代表她所處的環境足夠舒適。
俞琛一拿鏟子翻了樹下的土，眼睛一亮招呼兩人：“翻出來了，盒子在這。”
他把鏟子一扔，拿出了埋在土裡的盒子。
是一個四四方方上了鎖的鐵盒，表麵上除了土渣，還有斑駁的生了鏽的深紅色痕跡。
盒子是俞琛一準備的，他扒出來後咦了一聲：“我這盒子沒變形真是驚喜，但是沒有鑰匙了。”
剛才三人就已經從後備廂裡拿下來了工具箱，嚴枝從裡麵找到一把一字螺絲刀遞過去：“用這個撬開試試。”
俞琛一接過，但是撬不開。
木子星搶過螺絲刀：“你也真是，找到已經有翹邊的地方使點勁不就好了嗎？”
砰的一聲，盒子開啟了。
“還得是小星。”俞琛一豎起了大拇指。
盒子裡麵還有三個相對來說小一點的盒子，下麵墊著三個信封，因為時間和擠壓，紙張已經褪色，變得老舊發皺。
嚴枝拿出三個盒子，每一個都翻了麵：“我們當時還寫了名字啊。”
盒子的背麵有名字，字跡一看就是幾年前寫的，和現在的字型大不相同。
“我們互相拆吧。”俞琛一提議，見兩人沒拒絕，拿過了嚴枝的盒子，木子星則拿了他的。
那個時候，他們說，把讓自己最快樂和最傷心的東西放進去，嚴枝顛了顛木子星的盒子，不知道她放了什麼。
俞琛一先拆開了嚴枝的盒子，看見最上麵的東西又驚又喜：“嚴嚴，這不是我和小星送你的擺件嗎，我說怎麼後來都沒再見過它。”
是一個綠色漸變的大白菜，現在看有些俗氣，但在當時也是很火爆的擺件，幾乎人手一件。
“都是我們倆送你的小禮物，還有糖紙。”俞琛一拿著糖紙笑話嚴枝，“嚴嚴你怎麼放些這麼搞笑的東西。”
嚴枝笑笑：“最快樂的東西不就是你倆帶來的嗎。”
“那最傷心的東西呢？”木子星問。
嚴枝指了指相隔半條街的垃圾桶：“當時沒捨得放，但是前陣子已經丟了。”
因為送禮物的人不重要了，所以也沒必要留著了。
木子星點點頭，開啟俞琛一的盒子，輕笑出聲：“你還說嚴嚴，琛哥你自己看你放了什麼。”
俞琛一早忘了自己放了什麼了，湊過去看也笑出聲來：“哈哈哈哈，我怎麼還放了遊戲攻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嚴枝在一旁跟著笑，把自己手裡的盒子也開啟了。
看清盒子裡的東西，三人都沉默了。
b超單，疫苗本影印件，十二張合照，粉色兔子鑰匙扣，一朵用皺紋紙做成的花，還有一條粉色圍巾。
木子星伸手拿過盒子，慢慢開口：“我最快樂的事情，是和媽媽和你們在一起，最傷心的事情，也是因為媽媽。”
生日合照從十三歲那年開始，戛然而止，從此木子星再也不用任何粉色的東西。
“這朵花和你們找到我那天送給我的一模一樣，但是真花有保質期，我就做了一朵皺紋花，希望你們不會離開我。”木子星擡起頭看向他倆，眼睛泛著光，“還好沒有。”
眼睛裡泛著光的，是路燈對映下的眼淚。
時隔一週，到了木子星離開的時候。
木子星本來想從學校裡走，雖然她在這個學校除了嚴枝他們四個沒什麼朋友，但不論是自己班的同學還是一班互助小組的組員，都很關心她。
特彆是班裡的女生，看見她沒有女生一起住或者組隊會主動邀請她，還會分給她好吃的好玩的。
但木子星還是選擇了不去學校。
在要去值機的前一秒，木子星的手機裡擠進來很多訊息，大多數都是來自裴極和俞琛一的語音訊息。
她點開第一個順著往下聽，聽著聽著眼睛泛了紅。
“怎麼了小星？”木青在前麵，轉頭看見木子星不對勁的樣子，問她。
木子星搖搖頭，又看了眼手機說：“媽，以後我們都常回來吧。”
經過那次的談話，兩人都對彼此有了更多的理解，說話也終於不再夾槍帶棒。
木青聽了她的話點點頭：“好。”
裴極的語音除了他自己和周柚說話的聲音，還有那兩個組員的聲音。
俞琛一的語音已經聽不到本人的聲音了，隻能聽到鬨哄哄的很多人在說話，有男生有女生。
但木子星聽得出來，是班裡的那些人。
他們祝木子星一路順風，祝木子星學業順利，天天開心。
木子星最後看的那眼手機，看見俞琛一改了三人群名，現在成了【不考清北也能回家】，還有嚴枝給她私發的資訊。
【嚴：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終於和媽媽重歸於好。】
【嚴：一切順利，小星星。】
“馬上就要到咱們建校紀念日了，這次的彙演抽簽決定出節目。”肖佩嶺一攤手，“我抽到出節目了。”
“啊。”整個班開始哀號。
肖佩嶺看著早上開會記的東西，擡頭問，“本來想準備大合唱，但是被十七班搶了，有誰會表演的，出個節目？”
話還沒說完，整個班的頭都低了下去。
對於純文化生的班級來說，大家對表演的熱情都不太足夠，一說出節目，一個比一個能低頭，生怕被叫到。
“文娛委員？出一個？”肖佩嶺開始點名。
被叫到的女生急忙擺手：“老師我這個職位都是硬塞來的，我什麼也不會啊。”
肖佩嶺犯了愁，他們班也沒見誰能喜歡表演，巡視了一圈歎了口氣：“不行來個詩朗誦吧。”
“那也太無聊了老師。”
“老師讓班長上，他天天在自習課唱歌。”
“我去你陰我，老師讓他去，他會跳舞。”
俞琛一這時候拿胳膊碰了碰嚴枝：“學神大人，要不要救十八班於水火之中啊。”
嚴枝展開雙手做了個手指甩水的動作：“可以。”說完在班裡亂成一片的環境下舉起了手。
肖佩嶺擺擺手：“好了彆說了，嚴枝你有什麼推薦？”
嚴枝放下手：“老師，表演我能來。”
這話一出，整個班都愣了愣。誰表演？學神？
“學神是星姐走了以後瘋了嗎？”
“我看是有點學瘋了。”
俞琛一聽見旁邊彆人的討論，沒忍住笑，跟著嚴枝的話說：“老師，他會彈樂器，您就放心吧。”
肖佩嶺嗯了聲：“行，那就辛苦你了嚴枝，回頭你報給我樂器和名字，我報上去。”
“好。”
用了不到十分鐘安排完事情，肖佩嶺繼續講課。
嚴枝帶著學神的封號，又是溫柔情緒穩定性格平淡的存在，在班上要表演的訊息這麼一出，貼吧上又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震驚！溫柔學神竟然要去表演節目！】
【我的天，學神還用表演什麼啊，他站那裡就足夠了。】
【學習好還會彈樂器，上天到底給學神關了哪扇窗。】
【我聽說學期初酷弟被人欺負那個事，還是學神打走的他們。
【我更愛了。】
“學神，我膜拜你。”在位置上剛坐下，裴極轉過身來，雙手合十，表情十分地虔誠。
嚴枝覺得好笑：“這是乾嘛？週考還得下週啊。”
裴極閉著眼，是真的在膜拜嚴枝，俞琛一看了無語，屈起手敲他的頭：“學習了。”
“哦。”裴極摸著被敲了一下的地方，轉了回去。
周柚替他解釋：“聽說你要去彈樂器，說要學習一下你什麼都會的本領。”
嚴枝道：“都是以前學的，好久沒彈了，得重新拾起來一下。”
“你彈什麼樂器？能告訴我嗎？”周柚耐不住好奇地問他。
嚴枝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不告訴你。”
“唉，不愛了。”周柚故意歎氣，“以前什麼都告訴我的。”
嚴枝把凳子拉得離他近了些，低聲說：“朵朵彆生氣，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嚴枝這麼哄著說話，但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總之周柚依舊很受用。
周柚心情不錯，轉頭要去和嚴枝說話，不料小拇指被人抓住。
嚴枝也沒想到，他本來是要去拽周柚的衣袖，卻沒想到是他的手。
五根手指全部抓住了對方的小拇指，就像在撒嬌一樣。
腦海閃過這些，嚴枝的耳尖悄然蒙上了紅暈。
但他也不好直接鬆手，就著抓住了周柚手的姿勢，擡眼去看那人，卻見周柚也恰好在看著自己。
這一瞬間，嚴枝聽到了怦怦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周柚的。
目光交織，卻沒人把眼神撇開。
“學神柚哥，你倆乾嘛呢？”裴極的話就像救命稻草，嚴枝鬆開手轉過身，臉上還是那副表情：“怎麼了？”
裴極看了他倆一眼繼續說：“我想問一下你彈什麼樂器啊，我能看你排練嗎？”
“不行。”嚴枝還沒開口，周柚先拒絕了裴極。
“為什麼啊，學神都沒說不行。”裴極發現自己這個兄弟最近總是反駁他，“柚哥你是不是青春期叛逆啊，總是反駁我。”
周柚不知道怎麼解釋，目光轉向嚴枝。
接收到需要幫助的目光，嚴枝開口：“是秘密，到時候就知道了。”
“那也行，我很期待。”
裴極轉回去之後，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的事，也不講題了，一人一套卷子做得安靜。
五個人的群裡，裴極把帖子和嚴枝要表演的事說給了木子星聽。
【星星亮晶晶：咱們嚴嚴這是要驚豔四座了。】
裴極一聽就知道木子星知道嚴枝要表演什麼，急忙跟著問。
【是裴不是斐：星姐你告訴我，學神要表演什麼？】
【星星亮晶晶：你猜。】
【星星亮晶晶：記得拍視訊給我看哎喲是裴不是斐下次一定考第一。】
【是裴不是斐：又瞞著我，哼。】
【哎喲：ok。】
【下次一定考第一：沒問題。】
晚自習結束，周柚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開啟手機把晚上的事給備注為大好人的聊天框發了過去。
【大好人：真甜啊。】
【大好人：你就照著你上次那股撒嬌勁來，保證很快他對你就不一樣了。】
周柚很是同意，連發了好幾個表情過去，最後在裴極不理解的表情中蹦蹦跳跳著去洗漱了。
晚會前還有場週考，嚴枝一邊要準備曲子，一邊又要複習，如果放在以前，他的糖盒要見底了。
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徐立開的藥起了作用，除了上次木子星的事，他最近都沒那麼想利用吃糖的疼痛麻痹自己了。
嚴枝拿手機給徐立發了資訊說明這件事。
【嚴：吃藥似乎是有點用。】
【徐立：你確定是藥的作用而不是身邊人的作用？】
【嚴：什麼意思？】
【徐立：沒事，有時間來找我，再做一次檢查。】
嚴枝應下了徐立的話，心裡打算著戒糖的事，翻開桌上的曲譜開始練習。
這首曲子是他所彈奏樂器最火爆也是最出效果的一首，時間短任務重，選這首既不會丟十八班的臉，又能帶動氣氛。
是最完美的選擇。
這時候門被敲響。
“請進。”
嚴枝放下樂器，看洛清媛往屋裡伸頭，笑著問：“怎麼了媽？”
洛清媛嘿嘿一笑：“我聽見你在彈曲子，怎麼突然彈起來了？”
“學校的建校紀念日彙演，我們班抽到了表演節目，沒人能表演我就上了。”嚴枝回答，“吵到你們休息了嗎？”
洛清媛搖頭：“沒有，你爸在書房看錶呢，隔音好，要不是你門沒關好我也不會聽見。”
嚴枝點點頭：“我再彈一會，您早點休息，爸也是，明天再看吧。”
洛清媛把手裡拿的檸檬水放下：“沒加多少糖，喝完洗漱了就睡吧。”
“好。”嚴枝應下。
睡覺前嚴枝把想戒糖的事告訴了周柚，得到了對方的十二分認可，並且還說可以和自己一起利用運動忘記吃糖的事。
嚴枝想了想自己那最多跑個接力的運動量，拒絕了周柚的提議。
【哎喲：那再想其他辦法。】
【嚴：好。】
關上手機嚴枝準備睡覺，閉上眼卻一下子想到了晚自習不小心抓住了周柚的手。
羞恥感湧上心頭，嚴枝拿被子蓋住臉。
“睡覺，不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