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37章 失落
走出中屋之後，李翠花的身影自然是吸引到了夏老頭和夏老太的注意力。見到李翠花懷裡沒有孩子之後，夏老太剛想開口，卻沒想到李翠花率先開口說道：“哎呦，你看看這孩子，我剛把他放到你們的床上，這孩子就睡著了，連奶都不吃了，也許這就是喜歡你們老兩口吧！”
李翠花這話剛落下，夏老頭就大笑出聲，隻是剛笑出來，就被夏老太打了一巴掌，嘴裡說道：“彆吵，吵到我乖孫了怎麼辦？”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夏老頭之後，夏老太這才笑嗬嗬的起身，向著房間內走去。
李翠花則是對著夏老頭說道：“爹，山哥去哪裡了？”
“青山啊，他去收拾你們住的那個院子了。”夏老頭不以為意的回答。
“那行，爹，孩子就勞煩你跟娘照顧了，我去幫幫山哥的忙，夏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爹讓我多陪爺說會兒話，我就不去了。”夏至沒有抬頭，這樣回了李翠花一句。
“那行吧！那你就多跟你阿爺說會兒話。爹，我先去了。”李翠花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夏至之後，這才起身離開了這裡。
等到李翠花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夏至抬起頭，充滿陰鷙的看了一眼李翠花離開的方向之後，起身對著夏老頭說了句：“爺，我去看看我娘。”
夏老頭慢悠悠的從懷裡抽出煙袋，回了夏至一句：“去吧，開導開導你娘。”夏至這才趕緊起身，向著李雪孃的房間走去。
夏至到了房門麵前之後，先是敲了敲門，發現李雪娘沒有應聲之後，用力一推，門就開了。夏至進去之後，李雪娘正趴在床上。夏至走上前之後，開口說道：“娘，你彆哭了。”
“我除了哭還能乾什麼？兒子兒子不跟我一條心，丈夫丈夫被人給勾了魂，我不哭難不成去死不成。”李雪娘衝著夏至吼道。
夏至苦笑一下，對著李雪娘說道：“娘，不是兒子不跟你一條心，是你現在不清楚現在的情況，兒子是有苦衷的。”
“你說，我看看你能有什麼苦衷。”李雪娘頂著通紅的雙眼，注視著夏至。
夏至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之後，看著李雪娘，認真的說道：“娘，你難道還看不清楚嗎？先說家裡這邊，阿奶對於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十分的看重，所以，就算現在爹沒有說這個事情，等到上族譜或者是入戶籍的時候，這件事一定會被提及，而隻要提及之後，這件事就一定會落實，無論你怎麼哄？除非你離開這個家裡。”
“再一個，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也好，省的到時候當眾哄起來，你惹得爹更加厭惡你。”
“實話說，這一年來在廣陵府那邊，發生了很多事情。爹在那裡找到的活，隻能讓我們勉強活著，有時甚至連我需要的書都買不了，更彆說府城那邊，我這種情況的，每年要交五兩銀子。”
“那個女人在府城那裡，先是靠自己的廚藝，讓我們站住了腳，在府城那邊生活的更好。另外府城那邊女人用的胭脂裡麵，有一種胭脂，可以遮住那個女人頭上的胎記，也因為這個，現在爹被那個女人迷得丟了魂，對那個女人言聽計從的。”
夏至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李雪孃的反應沒有什麼異常，這才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在府城那裡的所有銀子，都在那個女人手裡抓著，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家連馬車都買了。我在表麵上，隻能對那個女人言聽計從的。”
“畢竟，我在府城讀書需要的銀子，都要靠她來。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兒子，我隻能表現的更加溫順，纔能夠繼續讀書，要是那個女人用點兒什麼計謀的話，讓阿爺放棄我了，那我就真的讀不了書了，到那種時候，我們兩個，纔是徹底在這個家裡待不下去了。”夏至說完之後，順勢在床邊坐了下來，等著李雪娘消化一下自己剛纔跟她說的話。
“不會的，不會的，你爹他不會的，我跟了你爹這麼多年，你爹不會這樣的。”李雪娘抓住夏至的手，急切的說道。眼神裡閃爍的神情，像是在夏至這裡乞求認可。
夏至看到自己的娘這樣，不忍心的扭過頭去，嘴裡還是說到：“娘，你就死心吧！爹對你就算還有感情，也所剩無幾了，你們兩個的情分早在之前你幫扶孃家的時候，耗的差不多了，這是爹跟那個女人說話，我不小心偷聽到的。”
夏至的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雪娘失神的癱倒在床上。嘴裡呢喃著：“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夏至也沒有催促，而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李雪娘，直到李雪娘回過神來之後，夏至抓著李雪孃的手說道：“娘，放心，你還有我呢，隻要再熬幾年，等到兒子高中，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李雪娘聽到夏至這話之後，抱著夏至痛哭起來，等到李雪娘發泄完了，夏至看到李雪孃的精神已經變得正常之後，夏至這才抓著李雪孃的肩膀說道：“娘，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什麼？你說，娘聽著。”李雪娘認真的看著夏至，因為對於剛剛聽了那些事的李雪娘來說，夏至現在就是她的主心骨。
“我們這次在家裡不會待太久的，那個女人在府城的時候，就已經跟爹商量過了，這次回來，要把咱家所有人都接到府城去，但是，我已經找了理由讓你留在家裡了。爹跟阿爺阿奶他們已經提過這件事了，到時候，你就用我給你留的藉口，‘就是夏天的神誌’問題，用這個留在家裡。”
“你爹什麼時候說的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一起去府城不好嗎？到時候娘可以照顧你，你為什麼要主動把娘留在村子裡，難不成你也討厭娘了嗎？”李雪娘一連串的問題，讓夏至眼前一黑，但是夏至還是忍住了，對著李雪娘挨個解釋。
“爹跟阿爺和阿奶說的時候，你已經回屋了，所以沒有聽到；至於說為什麼我要把你留在村子裡，是因為我已經跟你說了，現在在府城那邊，銀子都在那個女人手裡攥著。到了府城，看在孩子的麵子上，阿奶不會跟她搶管家的權利，阿爺就算想拿過來，她一句還要經營生意，怎麼弄？”
“到時候，無論是誰花錢，都要她同意，阿爺和阿奶還好，但是你呢？你在家裡待著，好歹地裡麵的銀子在你手裡拿著，錢再少，你也不用看她的臉色過日子。要是娘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那麼你看著，在這兩件事辦完之後，她就會找機會說出帶著你們所有人都去府城，到時候去了府城之後，你再想後悔也就沒用了。”
李雪娘在聽完了夏至的分析之後，想都沒想的就說道：“不用，娘信你的，到時候娘就用你說的理由，留在家裡。安心的等著你讀完書，不就是幾年的時間嗎？娘等的起。”
見到李雪娘沒有多想，夏至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對著李雪娘說道：“娘，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偷聽過來的，你平時注意點兒，彆讓那個女人看出什麼來，你先自己想想，我出去了。”
等到夏至出去之後，李雪娘這才開始仔細想起了夏至說的話。仔細想完之後，李雪娘這才發現了從這次回來之後，夏青山對自己的態度明顯不同。
無論是給孩子上戶籍這件事，還是要接接家裡人去府城這件事，夏青山根本就沒有跟自己透過氣，這放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再結合夏至說的話，李雪娘心裡已經信了一大半了。
其實李雪娘完全是想多了，夏至這次跟李雪娘所說的話，的確是發自肺腑的話，也都是實話，畢竟李雪娘纔是夏至的親娘，母子一體，李雪孃的存在纔是夏至以後的保障。
等到夏至從房間出來之後，想了想，夏至向著夏天的房間走去，黑炭見了夏至，沒有搖尾巴，也沒有阻攔，任憑夏至走進了房門。
夏至推開門之後，就看到了很簡單的房間。除了床之外，幾乎沒有其他傢俱。沒等夏至多想，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麵而來，也是這個味道，讓原本想和夏天說上幾句話的夏至，失去了說話的**，連忙退出了房間。
等到夏至出了房間之後，原本趴在床上的夏天一把跳起，從床底下拿出一大片葉子之後，七手八腳的把葉子包了起來。仔細看起，夏天身上滿是汙垢，並且臉上都是臟兮兮的，但是炯炯有神的眼睛，讓夏天跟自身的外表，截然不同。
夏至退出夏天的房間之後，想了想，向著中屋走去。到了中屋之後，夏老頭自己在悠然的抽著煙，而夏老太哼著小曲的聲音則是從裡麵的房間傳來。
夏至坐下之後，夏老頭看了夏至一眼，嘴裡說道：“怎麼樣，你娘沒事兒了吧！”
“沒事了，就是猛地聽到這個訊息有些接受不了，緩緩就好了。”
“對了，阿爺，夏天的房間？”夏至遲疑的問道。
“嗐，彆提了，之前想著把夏天的房間打掃一下，打掃好了沒幾天，就又變得奇臭無比，好在他知道不能把屎尿弄在床上和自己身上，後麵我們也就由著他了。”夏老頭聽到夏至說這個，就來氣。
“可是剛才我雖然是瞥了一眼，但是地麵上麵並沒有那些啊？”夏至有些遲疑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你是沒有看到他房間裡的坑，他的那些屎啊尿啊，都被他自己給埋到了那些坑裡，所以你才沒有看到，要不你以為房間裡的臭味是從哪裡來的？”夏老頭如此說。
夏至臉上升起了掩飾不住的厭惡，而這也被夏老頭看到了眼裡，但是，那又怎樣呢？
傍晚時分，李雪娘剛走出房門要去廚房做飯，就看到夏青山和李翠花兩人聯袂而來。雖然經過了夏至的開導之後，李雪娘心裡自認為自己已經看開了一些了，但是，當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還是十分難過。
即使難過，也還是要強行麵對。扯出一個笑臉，李雪娘看都沒看李翠花，對著夏青山就走了過去，嘴裡說著：“山哥，今晚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去做。”
“不用了，翠花已經在我們的院子裡麵準備好了飯菜，現在在火上溫著呢，我們來叫你們去那邊吃飯。”夏青山這樣說完之後，帶著李翠花徑直的走向了中屋。隻留下李雪娘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雪娘發了一會兒呆之後，還是強打著精神，跟了進去。
在中屋待了一會兒之後，夏老頭一家人，除了夏天之外，整整齊齊的出了門，向著村中走去。等到幾人出門之後，夏天的房門被悄然開啟。夏天伸了個懶腰之後，大搖大擺的向著後院走去。
吃完了晚飯之後，李雪娘在夏老太的示意下，收拾起了碗筷，而吃飽喝足的其他人，則開始商量起了事情。
“爹，過繼還有上戶籍這兩件事早點兒辦吧！明天一早我就就去三爺家，跟三爺提一下開祠堂這件事。等咱們從縣城回來之後，就順勢把過繼這件事也辦了，畢竟我們這次回來，時間有限，早點兒辦完事之後，咱們一家早點兒出發去府城。”夏青山這樣說道。
“對啊，爹，您和娘就放心的跟著我們去吧！畢竟啟兒需要人照顧，咱家的生意，也是需要人幫襯的。”李翠花跟著說道。
“你們說的有道理，但是，家裡的地，交給彆人我不放心，萬一給彆人種了，人家不好好打理的話，要不了幾年，這地就荒了。”夏老頭想了一會兒，還是這樣回答。
“爹，不是我說，在家種地才能掙多少銀子，我們在府城，一年掙得錢，比咱們在家種十年地掙得錢都多。現在，隻要手裡有銀子，還怕什麼啊！”夏青山繼續開解。
“您想想，就我們兩個人忙活的時候，都能掙這麼多，更彆說以後還有你和娘，還有雪孃的幫忙呢？你就彆猶豫了。”夏青山繼續試圖說服夏老頭。
“阿爺，一起去吧！實在不行，把家裡的地，交給信得過的人，要不就租給官府。正如爹所說的，咱家可以多掙一些錢，順便，您老也能整天看到我不是。”夏至這時如此開口，夏青山和李翠花同時對著夏至投來了讚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