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耕紀 第38章 去留
見到夏至都如此說之後,夏老頭再次陷入了沉思。因為對於夏老頭來說,現在彆人的話他可能會不聽,但是對於自家大孫子的話,夏老頭可是會放在心上。
就在夏老頭沉思的時候,夏老太這邊開口了:“老頭子啊,要是你不放心的話,你就帶著夏天留在村子裡吧!反正老婆子我是肯定要看著我們的啟兒長大的。”
“那不行,你也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在家裡照顧那個傻子,還有弄家裡的地,我一把老骨頭怎麼受得了。還有啊,我大孫子不是說了嗎?他不想夏天去府城,要是我們都去了,這點兒怎麼解決?”夏老頭的話裡,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是也相當於說了自己的想法。
“阿爺,之前是因為孫兒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那樣說的,您彆放在心上。”夏至起身對著夏老頭說道。
李雪娘在門外聽著這些人不問自己的意見,已經簡單的把事情給定了下來。頓時沉不住氣了,但還是壓著心裡的怒氣,從門外走了進來。聲音平淡的說道:“怎麼?我不是這個家裡的人了嗎?這些事情不用問問我的想法嘛?”
“你又在胡哄什麼?讓你去府城是讓你享福去了,哪有這麼多事。”夏青山聽到李雪娘這樣說之後,忍不住嗬斥道。
聽到這話,李雪娘心裡是異常難受,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說,但是,一味的受氣,也不是她想要的,一時控製不住,這才冷嘲出來,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唱反調的就是夏青山。
“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我不去府城,我帶著夏天留在家裡就行。一個是因為夏天這個樣子,帶出去難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另外一個就是,家裡的地,的確跟爹說的一樣,留著老人家在家裡,照顧不過來,我在家,既可以照顧夏天,也可以照顧家裡的地。而你們在府城的生意,有了爹孃的幫襯之後,也能輕鬆不少。”李雪娘話音剛落,夏青山就接下了話茬。
“還說你不是在胡哄,你哪裡能弄的了家裡的地?你就留在家裡。”
李雪娘沒有立馬接話,而是衝著夏青山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展示自己這一年來,因為在地裡乾活已經磨出來的繭子,雖然不是那麼的厚。“這一年來,我重新開始做農活了,你放心,我以前做農活就不差,隻是停了幾年,再做起來,沒什麼麻煩的。”
看著李雪娘細嫩的雙手重新布滿了繭子之後,夏青山一時之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哎呀,姐姐,你就彆生氣了,跟著我們一起去府城吧!夏至,你也幫著勸勸姐姐。”李翠花在一邊說道。
“是啊,娘,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府城吧!”見到夏至這麼聽李翠花的話之後,李雪娘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李雪娘不知怎麼了,低下頭,對著眾人說道:“我帶著夏天留在家裡就行。我一個當孃的,已經虧欠了他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再讓他去府城被人圍觀了,我就帶著他在村子裡生活也挺好。再一個,至兒你還要讀書,等你讀完書,安定下來之後,你要是還願意帶著夏天的話,咱們到時候再說。”
李雪娘說的這話,雖然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人信的,但是,此時此景,這些話對於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一個不會有人提出質疑的理由。最終,這件事隻能這樣定下。
次日一早,夏青山就去了族長家裡,到了族長家裡之後,夏青山被族長熱情的迎進了房間內,簡單的客套了幾句之後,夏青山對著族長說道:“三爺,這次來呢,是有事相求。我和翠花的孩子不是已經出生了嗎?我們家裡商量了一下,覺得我弟弟那一脈就這樣斷了香火不合適,所以打算在族譜上把他過繼給我弟弟。您看能不能今天開一下祠堂,把這件事給辦了。”
聽到夏青山這樣說之後,族長收起了笑容,對著夏青山說道:“青山,我們族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妾生的孩子,是不能過繼成嫡子的,所以,這個孩子是不能過繼給青石的。”
“三爺這點兒我很清楚,之所以我會這樣說,是因為我待會兒從您這裡離開之後,會駕著馬車帶著孩子和戶籍文書去縣城裡麵上戶籍。這孩子會上到我和雪孃的名下,到時候過繼,就沒有問題了。”夏青山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樣說道。
“你們這樣,雪娘同意嗎?彆忘了,去上戶籍的時候,雪娘是需要跟著去的,要是到了那裡之後,她不點頭,這件事,你們也辦不了。”族長聽著夏青山這樣說之後,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夏青山。
“當然是雪娘同意了,我們才這樣做的。”夏青山肯定的說道。
“那行,我待會兒讓人去通知一下,下午的時候,開祠堂辦這件事,但是你要記得,去辦這件事之前,要先去村長那裡,讓他給你寫一份書麵字據,不然到時候,縣衙可不會幫著辦理。”族長這樣答應下來。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之後,夏青山一邊起身,一邊從袖子裡麵拿出了一錠銀子。把銀子放到桌麵上之後,對著族長說道:“三爺,這銀子您收著,麻煩您幫忙準備一下宴席,到時候請族親們一起吃一頓,要是不夠的話,我這裡再補。”
留下銀子之後,夏青山就起身向外走去。夏大河看著夏青山離開的背影,說道:“看來青山他們在府城混的不錯,掙了不少銀子。”話音剛落,就被夏族長在腦袋上敲了一下。“你還羨慕彆人?青寶混的差了?還不趕緊去通知族人們。”被打了一下之後,夏大河嘿嘿的傻笑幾聲之後,這才起身向著外麵走去。
見到夏大河起身就要離開,夏大湖連忙起身就要幫忙,誰知卻被夏族長給叫住了。
“大湖,你等等,我有事兒跟你說。”
“怎麼了?爹。”夏大湖疑惑的問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家老爹把自己叫住乾嘛。
“你回去之後,跟你媳婦兒說一下,你們兩口子收拾一下,回頭和青水青木他們一起帶著人去幽州找青寶去。”夏族長幽幽的說道。
“好端端的去找青寶乾嘛?”
“青寶來信了,讓咱們都去幽州那邊,他現在在幽州那邊弄的不錯,希望家裡人可以過去幫他,你帶著他們先去就行,讓大河他們兩口子在這邊守著我,等到我走了,青寶自然會把他們接走的。”
“那讓大哥他們夫婦帶著孩子們先過去吧,我在這裡守著你。”大湖這樣回複。
“你糊塗啊,到了幽州之後,都是要先仰仗青寶,我這把老骨頭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到時候留在這裡的是他爹孃,青寶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們接走,要是是你們兩個,誰知道青木他們有沒有能力把你們接走呢,雖然都是一家人,但是也有個親疏之分。”
夏族長說完之後,見大湖還想說話,頓時一拍桌子,打斷夏大湖說道:“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你照做就是,你大哥那邊不用擔心,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等過一段時間,天氣涼爽了,你們就出發。”
見到自家老爹這麼嚴肅的說這件事,大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隻能悶悶的回了一句之後,低著頭向著外麵走去。
剛走出家門的夏大湖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突然被人襲擊的大湖,猛地一個激靈。一轉身就看到自己哥哥正在那咧著嘴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話來。
“好了,彆想那麼多了,你就按照爹說的辦就行了,不用擔心我。其實爹說的也對,我畢竟是青寶的爹,他再怎麼樣,都不會忘了我,要是換成你的話,說實話,我這個當爹的也說不準,畢竟這麼多年了,青寶回來的次數也沒有多少。”大河這樣說道。
“大哥”大湖聽到自己大哥這樣說之後,一時之間心裡更是百味層出。
“走了,走了,我去通知人,你去找人準備宴席。”
“好。”
夏青山從趙雙全那裡拿到了證明之後,回家牽出馬車,把夏老頭和李雪娘以及李翠花和孩子帶上之後,幾人就向著縣城而去了。
幾人到了縣城之後,很是順利的給夏啟辦理了戶籍文書之後,一家人,除了一言不發的李雪娘之外,其餘人都很是高興。
在下午回到村裡之後,祠堂那邊已經開始熱哄起來。夏青山把幾人先放在這裡之後,自己駕著馬車,回去接夏老太和夏至,至於說夏天,則是自動被忽略了,因為帶著夏天來這裡,實在是有些破壞心情。
夏青山去而複返之後,祠堂的門已經開啟。族長坐在祠堂中間,需要的貢品也已經擺到了祖宗的牌位麵前。族人們整齊的站立在兩旁,而夏老頭則是帶著李雪娘和李翠花等人,站在門口等著。
夏青山和夏老頭他們來了之後,夏青山先是從李翠花手裡接過了孩子,接著在夏老頭和夏老太在最前方站定,夏青山抱著夏啟和李雪娘站在後麵。一旁的李翠花見狀,邁動腳步就要站在夏青山另外一側。
這時,祠堂門口忽的傳來一聲“回去,一個妾,還想進祠堂。”被人這樣嗬斥之後,李翠花一臉委屈的看向了夏青山,夏青山這才注意到了李翠花的動作,抬起頭一臉為難的衝著李翠花搖了搖頭之後,再次看向了前方。
一旁的李雪娘見狀,嘴角扯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在一家三代站好之後,隨著裡麵的族長一聲“進。”,幾人在夏老頭的帶領下,慢慢的走進了祠堂裡麵。一直到祭祖完成之後,族長這才從牌位前麵取下了族譜,找到夏青山所在的位置,在夏青山和李雪孃的名字下麵,把夏啟的名字,寫到了夏天後麵。
等到一切都完成之後,族長重新把族譜收好,放到了牌位前麵。一行人這才按照順序退出了祠堂。
出了祠堂之後,夏青山第一時間就去找在一旁傷心的李翠花,安慰去了。而族長則是招呼著族人們把桌子支起來,準備開席。
隨著熱哄的酒席結束,族親們這才各自搖搖晃晃的向著自家而去,裡麵不乏有人拿著宴席剩下的菜肴。
在宴席上喝高的夏老頭和夏青山在夏老太等人的攙扶下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也宣告著這次事情的結束。
距離開祠堂過去了三天了。這天一早,一家人正在吃飯的時候,夏青山忽然說道:“今天吃了早飯之後,我們就要出發去府城了,雪娘,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好了,彆說了,你之前也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要出發,現在要出發了,你才臨時問我,有意思嗎?家裡我會照顧好的,你們就安心的出發就是。”李雪娘可能是最近受到的打擊太多了,對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不冷不淡的對著夏青山說道。
“我”李雪娘何曾用這樣的語氣跟夏青山說過話,猛地這樣一搞,竟然讓夏青山有些不知所措。場麵一時之間陷入了僵硬。
最後還是夏老頭出麵打了個圓場,在沉默的氛圍裡麵,一家人吃完了早飯。吃完飯之後,李雪娘把桌子上剩餘的飯菜全部都裝到了一個大碗裡麵,留下一句:“吃完了你們就早點兒出發吧!這裡的東西待會兒我會收拾的,我先去給夏天送飯。”
說完之後,李雪娘端著大碗,跑似的衝進了夏天的小房間。由於李雪娘這次是跑著來的,原本正在躺著的夏天,心裡直呼“壞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李雪娘就已經開啟門進來了。
李雪娘進來之後,一言不發的把大碗放到了一旁,看著還在睡覺的夏天,也沒有叫醒他,而是一言不發的坐在床邊開始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