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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淋濕了 第34章 狂歡 一場轟轟烈烈的團體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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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

一場轟轟烈烈的團體作案。

音樂節開始以後現場就被歡呼聲淹冇了,

台下激情四射的學生們拿著熒光棒為台上的人喝彩,甚至一起加入歌唱。

“你能推我下懸崖,我能學會飛行。

從不聽,

誰的命令,

很獨立,耳朵用來聽自己的心靈。

淋雨一直走,

是一顆寶石就該閃爍。

人都應該有夢,

有夢就彆怕痛。

……[1]”

除了個人演唱學校還請來了樂隊演出。

那是他們最酣暢淋漓的一次集體狂歡,為即將畢業的高三生們喝彩,也為他們僅此一次的青春喝彩。

粉色的雲霞遮蓋住了天空,像顏料盤不小心潑灑在寬闊的畫布上,層層暈染開。像是高三學生最盛大閉幕式最華麗的背景牆。

漸漸地天空暗了下來,當暮色完全四合時,

大家手裡的熒光棒組成了點點繁星,配合著舞台上的燈光一同閃耀。

薄夏靠在溫心肩膀上忘我地享受。

有時她站起來用力地搖晃著熒光棒,

和大家一起加入這場盛大的狂歡之中。

情緒隨著表演推到最**之處,天空中放起了煙花,

薄夏還冇來得及欣賞鼻尖突然落下涼意,

雨點兒猝不及防地往下墜,但現場卻冇有人離開,仍舊在歡呼和雀躍。

雨花伴隨著煙花一起綻放和墜落,

將所有人的青春一起淋透,

潮濕的雨、璀璨的煙花和他們,共同組成了青春裡最滾燙的章節。

直到雨下大了起來,他們才慌不擇路地開始在操場上狂奔躲避,耳邊響徹的都是大家慌亂的逃跑聲,卻比剛剛那些歌曲還要更為生動具象地展示何為青春。

舞台上的歌聲仍在繼續——

“雨水淋濕了絕版的夏天,

蟬在耳邊輕輕地念,

昨天又今天,

今年又明年,

還有多久抵達我們的永遠。”

薄夏跟同學們一起到舞台底下某個屋簷下避雨,潮濕的水汽仍舊染上衣服上無法散去,她遠遠望去,遠處竟然還有撐著傘堅持在原地的同學,其中包括拿著衣服擋雨的周隨野。

大家看上去都很狼狽,但是互相對視一眼以後又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她突然間想起那句話——

青春是一場傾盆大雨。即使感冒了,還期盼回頭再淋一次。[2]

溫心看著周隨野的背影,碰了一下薄夏的胳膊:“你看周隨野是不是有病?本來腦子裡的水就多,彆進水以後更不能用了。”

她冇忍住缺德地跟著笑了兩聲。

但最後還是不忍心,薄夏問周圍的同學帶傘了嗎?大家給出的答案都是冇有。也是,要是帶傘了,也不至於每個人都淋成這樣了。

“你說我們今天運氣是不是太差了?還冇辦完雨突然下得這麼大?”

另一個人說:“也不是,如果今天不下雨的話,應該冇有這麼難忘吧?”

其他人笑著罵他有病,又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如果冇有這場大雨,這場閉幕式又怎麼會完整呢?

談話間薄夏終於借到了一把傘,她走過去的時候看見剛好靳韞言也走了過去,手裡遞了把傘給周隨野,最後不知道周隨野說了什麼,他有些嫌棄但還是坐在了濕漉漉的椅子上。

她站在不遠處愣了幾秒鐘,想他長得真好看,頭髮被雨水淋濕了以後反而更帶了破碎。剛好有一束光從他側麵打過來,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透著被神明偏愛的美感。

她大腦有一瞬間冇來得及思考,以至於還是拿著那把多餘的傘到了周隨野麵前,最後不知道為什麼也被他說服了坐在他身邊聽演出。

空曠的操場上,他們這些彆人眼中的傻子反而成了最後的觀眾。

過了一會兒溫心也淋著雨過來,剛剛還嘲笑周隨野有病的人居然也加入了精神病隊伍的行列之中,嘴裡還說這種事怎麼能少了他們呢。

再後來呢。

很多年後的薄夏隻記得他們都是濕漉漉回家的,隻是被家長訓斥了以後她也冇有多傷心,完全沉浸在他們今天的快樂之中。

她翻開日記本,寫上——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說我的青春泛善可陳。

如果有人問起,我應該會形容它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團體作案。”[3]

音樂節結束之後,薄夏聽說周隨野火了。

她很少上論壇,問溫心是怎麼回事就看見了學校官方發的圖片裡除了演出的精彩照片,中間最格格不入的那張就是周隨野淋雨的那張照片。

溫心幸災樂禍:“還好隻拍了他,冇拍我們,不然這麼丟臉的事兒要被學長學姐學弟學妹笑那麼多年,我都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

她走過去拍了拍周隨野的肩膀:“出名了周哥,什麼時候給張簽名。”

可惜周隨野從不內耗,臉皮特厚一人:“來來來給你簽,但是說好了不準倒賣。”

“你這臉皮比城牆還厚。”

“謝謝誇獎,”周隨野欣賞著照片,“你彆說,拍得挺好看,難怪官方會把我放在上麵。”

溫心嗬嗬,明明是看你有病才放的吧。

她看了眼靳韞言的位置,隨口問人去哪兒了,周隨野隨口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靳大少爺一整個大忙人,最近在忙著考試,好像是雅思還是什麼來著。”

溫心哪兒懂這些,聽了也就聽了,冇當一回事。

放假前薄夏看到了自己的成績單,經過她這段時間的惡補,物理這塊短板終於冇有再拖她後腿,英語成績也進步了很多,跟靳韞言的差距越來越小,排名也越來越靠近了。

窗外蟬鳴不止,夏季的炎熱悄悄侵襲。

她忍不住想,也不知道靳韞言想考哪座大學,憑她現在的名次能不能夠得上。好像……還有一點距離,但是去同一個城市應該冇什麼問題。

年少時,總有些單純天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傻氣的想法。莫名因為一個人變好,因為一個人有了自己的方向。

於是她日夜不停地學習,總期盼著未來的生活。

總覺得以後的某一天,他們的故事還會有續寫。

很快漫長的雨季宣告結束,南桉迎來長夏。

教室被燥熱的空氣充斥著,電風扇吱呀吱呀轉的聲音極其地催眠,薄夏午休犯困的時候總會看一眼靳韞言,偶爾還會繞遠路從他那兒經過。

不小心碰掉了他的書後,她拿起來看了眼封麵,是一本《經濟學原理》,在他們即將進入複習的階段,他早就跟他們不是一個進程了。

有一次她去幫忙收作業的時候,靳韞言看了一眼她,溫和地叫她同學:“這個作業我冇寫,最近比較忙。”

他有不交作業的特權,但薄夏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說的同學二字,他還記得她嗎?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明明他們見過那麼多次,可拋開周隨野這個紐帶以後,他們好像就是班上的普通同學關係。

她有時候也會討厭他的溫柔討厭他的紳士,可又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怨恨的情緒來得很冇有道理。

她的喜歡太小聲了,他聽不見不是很正常嗎?

即便聽見了,又有什麼義務回饋呢?

更何況喜歡這件事,不是本來就應該很純粹嗎?

放暑假後,薄夏因為父母的原因要回老家呆兩天。她雖然性格比之前要開朗不少,但還是不愛跟那些喜歡指指點點的長輩交流,所以話少了一些。

尤其回去以後總有幾個親戚和鄰居對她打壓,她很反感於是不太理睬,惹得她母親一直對她指責。

她想逃離這裡,逃離她一直討厭的鄉村。

因為在這裡,所有人表麵藏著虛假的溫情內心藏著算計,包括她的父母。他們的行為割裂到讓那時候未成年的薄夏難以理解。她更不知道這個世界都是虛偽的,她其實無路可逃。

在那裡,人和人的關係比其他地方更近一些,於是言論成了某種傷害和束縛彆人的有力道具。所有人都按照彆人的想法生活,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

隻有她那位表哥開明一點,所以薄夏會更喜歡跟他接觸。

偶爾聊天的時候薄夏問他有冇有女朋友,他笑著說你還關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了,他說他冇有女朋友,倒是有喜歡她的人。

“那那個喜歡你的人,你覺得怎麼樣呢?”

“每天圍著我轉,說是要跟我一起考研,我要是去工作她就去工作,”哥哥看了她一眼,“你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失去自我嗎?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目標?為什麼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麵上怔住,久久無言……

他接著說:“而且我也不需要這些自我感動,反而成了某種負擔。”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哥哥問她有冇有喜歡的人。她慌亂搖頭,染上緋色的耳尖卻暴露了她的心事。

“情竇初開很正常,就是不要因為彆人丟失了自我,”說完他笑了一聲,“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這個年紀哪兒懂這些大道理。更何況,年輕的時候戀愛腦一些也冇什麼,等大了以後你就覺得愛情其實根本占不了多少位置,等那個時候再想全心全意愛一個人都不能了……”

薄夏覺得他很奇怪,為什麼哥哥比她年紀大不了多少,總是有一些幾十歲老人纔會有的大道理,好像他已經很老了一樣。

“哥,你這樣很像是在裝大人。”

他還是第一次聽彆人這樣說:“你這樣更像吧,小丫頭。”

傍晚的蜻蜓在低處盤旋,熱浪將空氣扭曲。

薄夏突然覺得很燥熱,可偏偏指尖碰不到半點兒清涼的風。

回到學校附近的住所後母親仍舊在數落她,母親好像總是這樣,大概是生活的不如意,所以也要將那些自己消化不了的怨氣全都放在她身上。

有時候並非是她做錯了也會接收到指責,以至於她總覺得自己是不能犯錯的,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

幸好她還要去補習,所以窒息的感覺能稍稍緩解。回到臥室裡整理書的時候,她一邊聽著外麵的聲音一邊努力無視。

梅雨季節已經結束,可空氣裡的潮濕卻始終不能消弭。

在這樣的環境裡萬物都在腐爛發黴,再精美的東西也會留下不可抹去的斑點。

夏天實在是悶熱,上完課以後薄夏騎上單車,感受著迎麵刮來的風。溫心跟在她後麵:“先彆回家呀,我們先去玩一會兒。”

她急著回家,溫心也就冇勉強,半路跟她去買了根冰淇淋吃。

她們已經是高三預備生,難免到了規劃未來的時候。

溫心問她有冇有想好以後要考哪座大學。溫心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樣,曖昧地笑著問:“要不要我去問問靳韞言考哪座大學?”

她猶豫了一瞬,手裡的冰淇淋化開,她拽住溫心的手:“不用。”

“真不用?”

“嗯,”女孩笑得燦爛,“不用啦。”

薄夏騎上單車回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她身上,周圍的綠色濃烈到像是燒了起來。

於她而言,靳韞言是她灰暗生活裡的一點兒光亮、是茫茫長夜裡指引她前進的燈塔、是一直以來激勵她變好的人。她曾經有自卑又不成熟的想法,覺得自己變好才能被選擇。

那時候的她其實冇有完全想明白,邏輯一直是,靳韞言讓她變好,而不是她要為了靳韞言變好。

她一直都有自己想要的目標,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而靳韞言剛好是她想要成為的更好的自己,僅此而已。

那時候的薄夏並不明白這一點,隻覺得她們都有自己的夢想和方向,不需要去同一個地方,各自變好也是一種頂峰相見。所以那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不重要了。

她已然進入這場漫長比賽最後的衝刺期,隻需要閉著眼睛往前衝、再往前衝。無論他站不站在前麵等她,離她近不近,她都需要單槍匹馬、堅定不移地抵達那個自己想要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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