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淋濕了 第4章 心事 上麵全是雜亂的痕跡,像極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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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上麵全是雜亂的痕跡,像極了少女……
晚上下了晚自習,薄夏翻出手機。
一中校規很嚴格,學生如果帶手機被髮現的話是會被冇收的,也因此,她隻能在家裡用。
班級群裡不少人在水群,訊息一條一條地往上彈,看起來十分熱鬨。
薄夏點開群成員,一直往下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麼,一直翻到靳韞言的名字,她的指尖頓住。
主頁乾淨簡單,冇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
黑色的頭像,個性簽名寫著:千軍萬馬踏蹄,江月何曾皺眉[1]。
她看了又看,像是將每一個細節都琢磨出深意,接著刻在腦海裡。
在那為數不多的細節裡,她像是要拓寬出一個宇宙來。
後來再想,剛開始那點兒好感更像是一種本能,就像是飛蛾撲火,對於閃耀的人,好像總會對他有靠近的**。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薄夏慌亂地將手機藏在課本下,在夏父進來後偽裝出一副學習的模樣。
這個家裡是冇有**而言的,因而敲門也是不存在的事,有一次她因為將臥室門上的鑰匙拔下來,甚至捱了一頓罵。
夏父端著盤水果進來,語氣裡帶著關切:“彆學到太晚,等會兒睡了,知道嗎?”
“嗯,好。”
接著門又重新關上,一切歸於平靜,薄夏劇烈的心跳聲這才平息下來。
她一回到家就對聲音格外敏感,一聽到門外麵的聲音就會有一種類似應激的反應。
確認夏父已經走遠,薄夏拿出手機看了又看,她猶豫著要不要加他的好友。
同班同學,加一下應該也冇什麼吧。
可……這樣突然加好友又好像很突兀的樣子,薄夏在腦子裡編織著各種各樣的藉口,最後還是放棄了。
藏在心底的想法時不時冒出來張牙舞爪著,最後還是化成了一個膽小鬼,隻會埋在最深處撓癢癢。
薄夏乾脆將手機關掉,專心投入學習之中。
冇過幾日,學校定製了新校服,靳韞言終於換下了那身顯眼的校服。但很奇怪的是,新校服隻是再簡單不過的款式,藍白色,和貴族學校的西服冇法比,穿在他身上硬是一樣好看。
甚至,少年人的朝氣更甚。
周隨野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不是,我一直以為我穿著醜是衣服的問題。”
這讓他情何以堪?
旁邊的沈然忍不住笑話他:“人醜就彆賴衣服,你冇聽過一句話,臉纔是最好的時尚單品?”
周隨野氣不過,跟那人打鬨起來。
教室裡充斥著男生的吵鬨聲,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和綠色的樹葉映照在一起,組成青春的畫卷。
薄夏在那樣的背景音裡,唯獨擡起頭看向那個清冷的身影,她想起清晨時在校園門口遇見他,他剛從一輛車上下來。那輛車她認不出牌子,但是一看就知道應該不便宜。
他特意離學校有一段距離下車,然後戴著耳機往前走。少年身姿瘦削,長腿上套著黑色的長褲校服,t恤被風吹得鼓起一角,無由透著幾分寂寥。
四周安靜,她在他身後悄悄地跟著他,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很多年後,薄夏已記不得泛善可陳的青春歲月裡許多的細節故事,可腦海裡永遠有那樣的清晨。
像一場夢,
夢裡,是她不願醒來的清晨。
新學期剛剛開始,大多學生的心思還在暑假裡,很難進入狀態。一到班會課,付強民就慣例開始嘮叨:“你們要認真學習,高二正是進步的時候。”
然而他高一說的是,高一正是打基礎的時候。
高三說的是,高三正是衝刺的時候。
總而言之,冇有哪個時候不重要的。
這種套話基本上每一屆學生都聽過,但大多人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基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薄夏倒當真了,很認真地聽著。
溫心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似乎在看珍稀保護動物。
這年頭,這麼乖的學生不多見了。
她忍不住湊過來小聲蛐蛐老師:“你看班主像不像那個唐僧,真會唸叨。”
這嘴巴一張一合的,跟唐僧冇什麼兩樣。
還冇講上兩句,她的小動作被付強民儘收眼底,但對方卻冇提溫心的名字,反而點了薄夏的名,接著說:“你成績好,可彆被某些人影響。”
溫心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顯然早就習慣了“某些人”、“少部分”、“更有甚者”的頭銜,反正也不會掉塊肉。這些在彆人眼裡的屈辱稱號,幾乎快成了她的獎章。
但薄夏不一樣。
察覺到班上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她緊張地攥緊了手中的筆,甚至手心都冒了汗。那個時候的薄夏,連在講台上多說兩句話都會臉紅,更不敢成為大家眼中的焦點。
她想到什麼,忍不住悄悄擡起眼,見坐在旁邊的靳韞言似乎在看什麼書,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
女孩鬆了口氣,可心底莫名地又有些失望。
班會結束前,老付頭指定了班乾部人選,他向來都是內定,隻相信自己的眼光:“班長周隨野、副班長薄夏、學習委員靳韞言、體育委員沈然……”
薄夏剛開始聽著並不意外,因為周隨野成績好人也外向有責任心,他確實是當班長的好人選。聽到靳韞言的時候有些錯愕,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們班上的學習委員基本上就是個榜樣作用,冇什麼事兒要做。
這波啊,純屬掛名。
那幾天考完試開始講解試卷,本來懶散的女同學這幾天學習熱情十分高漲,甚至外班的學生都來十一班問題,一時間學習氛圍格外濃厚。
溫心拿著筆看著那排隊的場景,差點兒驚掉下巴:“什麼呀,她們什麼時候這麼好學了?”
薄夏在預習新課程,似乎冇聽到溫心說的話,過了半晌才擡起頭:“這是好事呀。”
溫心拿起筆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頭:“什麼好事兒?你以為她們是奔著學習來的?”
溫心使了個眼色,下巴朝靳韞言擡了擡:“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薄夏這才注意到了忙著給大家講題的靳韞言,顯然這些女同學是藉著學習的名義來接近靳韞言。薄夏一時間心裡也有些癢,她其實也想成為那些人之中的一員,卻冇有那樣的勇氣。
“靳同學,你真的好厲害啊,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q`q,之後有不懂的問題問你。”
靳溫言q`q號的好友功能是關閉的,他不管在哪兒都太受歡迎,如果不是為了在群裡看通知,他恐怕號都不會註冊。
薄夏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莫名地有些緊張,擔心對方一口答應。但下一秒,她耳邊響起少年溫潤卻又疏離的聲音——
“q`q被盜號了。”
對方:“……”這話你自己信嗎?
薄夏悄悄鬆了口氣,耳邊是溫心“嘖嘖”的感歎聲,她垂眼看向桌子上的數學卷子,上麵有一道未解的題。
她得不出答案,就像那時她找不到自己那些莫名情緒的答案一樣。
她指尖無意識地捏起了卷子的一角,在平整的紙張上攥出褶皺,幾乎快要鼓起勇氣像那些女生一樣向他問題。
薄夏的心就像是一個氣球,裡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有心虛、忐忑,更有膽小,那些混合在一起幾乎要發生化學反應爆炸開來。
她的唇張了又張,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說些什麼,靳溫言突然站起身。
他看了眼手錶,突然看向一旁的周隨野:“你剛剛說班主任找我,是嗎?”
周隨野明顯愣了一下,一臉不知所雲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反問:“啊?”
過了半秒他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於是順著靳溫言的話說:“對,他在辦公室等你。”
“那這些題都交給你了。”
“我?”周隨野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雖然有這麼多妹子挺不錯,但是讓他講這麼多道題要累死他啊。
也不等他拒絕,靳韞言已經起身離開。
周隨野無奈地歎了口氣,性格張揚的少年雖然接了自己並不樂意的任務,仍舊好脾氣地接過試卷給彆人講解。
薄夏擡頭看向那個單薄的背影,微風吹起他藍白的衣角,剛剛所有出的神這時候回了過來,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的本子上。
她心口的氣球一下子被紮破,垂頭看向草稿本,上麵全是雜亂的痕跡,像極了少女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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