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256章 背水一戰
右臂上傳來的並非單純的劇痛，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侵蝕。那股陰冷粘稠的腐蝕效能量，像無數細小的、擁有生命的毒蟲，沿著我的經脈瘋狂鑽探、啃噬，所過之處，氣血凝滯，生機斷絕，經脈壁傳來彷彿被強酸灼燒般的刺痛，並且迅速變得僵硬、脆弱。麵板表麵的烏黑色區域不斷擴大，邊緣處開始泛起令人作嘔的暗綠膿皰。
更可怕的是，這股能量似乎帶有某種意誌，不僅破壞肉身，更試圖汙染我的精神，無數充滿墮落與絕望的低語直接在我識海中響起，引誘我放棄抵抗，融入那永恒的腐化與安寧。
“呃……”我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冷汗，眼前陣陣發黑。本就狀態不佳，此刻雪上加霜。我猛地一咬舌尖，利用劇烈的刺痛讓自己保持清醒，燭龍氣血和四鑰之力本能地朝著右臂湧去，試圖阻擋、驅散這股入侵的腐蝕力量。
然而，效果甚微！
燭龍氣血的煌煌龍威與那腐蝕效能量碰撞，竟發出“滋滋”的消融聲，彼此劇烈消耗，卻難以將其根除。四鑰之力蘊含的生機，也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水滴，雖然能暫時延緩腐蝕的蔓延，卻無法逆轉那本質上的汙染。這“腐蝕之觸”的力量，其優先順序高得可怕！
“林夜！你的手！”清霜在激烈的戰鬥中瞥見我手臂的異狀，冰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駭。她看得分明，那並非普通傷勢，而是一種正在快速蔓延的凋零！
就在她因分心而露出破綻的刹那，三團格外凝練的暗綠色粘稠物，如同擁有智慧般，抓住機會，猛地突破了她略顯散亂的劍網，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撲向她！
角度刁鑽，速度極快！清霜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擊中！一旦被這種腐蝕效能量沾身，後果不堪設想！
“清霜！”我瞳孔驟縮，顧不上右臂鑽心的疼痛和蔓延的烏黑，左手並指如劍，凝聚殘存的氣血，就要強行出手救援。
但有一道身影，比我的反應更快！
是清霜自己！
在生死一線的關頭，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那是一種將一切置之度外、燃燒所有的光芒。她非但沒有後退閃避，反而迎著那三團腐蝕之物，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以我冰凰之血，祭萬古寒霜！”
她清叱一聲，聲音不再冰冷，而是帶著一種殉道般的熾熱與悲愴！她手中那柄古樸長劍發出一聲淒厲的嗡鳴，劍身之上，原本流轉的冰藍色光華瞬間內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心悸的、彷彿能凍結靈魂本源的——極致幽藍！
她周身的冰凰之氣不再是向外散發寒氣，而是瘋狂地倒卷而回，湧入她體內！她那一頭如墨的青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發梢開始，迅速染上了一層霜白！她絕美的臉龐上，血色瞬間褪儘，變得如同透明的水晶，麵板下隱約可見冰藍色的經絡在劇烈搏動！
她在燃燒自己的冰凰本源！她在施展某種代價巨大的禁術！
“冰凰禁訣·絕對零域！”
她雙手握劍，劍尖遙指前方，那抹極致的幽藍光華驟然爆發！
沒有聲音。
彷彿連聲音都被那瞬間降臨的絕對低溫所凍結。
以清霜為中心，一道無形的、彷彿能終結一切的絕對寒冷領域，如同水銀瀉地般，瞬間擴張開來！
那三團撲向她的腐蝕之觸，在進入這片幽藍領域的瞬間，動作凝固了，不是被凍結，而是其內部所有的分子運動、能量流轉，都在刹那間被強行停滯！它們維持著撲擊的形態，僵在半空，然後，如同風化了億萬年的沙雕，悄無聲息地崩解、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彷彿從未存在過。
不僅僅是這三團，領域範圍內，所有正在衝擊洞口的腐蝕之觸，無論大小，無論形態，都在同一時間陷入了絕對的靜止，然後步了後塵，徹底湮滅！
洞口前方，為之一空！
隻剩下那片彌漫的、死寂的幽藍領域，以及領域中心，那個持劍而立、白發飛揚、臉色透明如冰、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欲熄的淩清霜！
她這一擊，幾乎將周圍小範圍內的腐蝕之觸清空！為我們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但付出的代價，慘重到讓我心臟驟停！
“清霜！！！”
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左手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岩壁上，顧不得右臂那瘋狂蔓延的腐蝕和劇痛，踉蹌著就要衝過去。
“彆……過來……”清霜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身體晃了晃，用長劍勉強支撐住身體，才沒有倒下。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疲憊、虛弱，卻依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持，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情感。“領域……未散……危險……”
她施展的這“絕對零域”並未立刻消失，那片幽藍的死寂區域依舊存在，任何闖入者，恐怕都會遭到無差彆的攻擊。
我看著她那瞬間斑白的鬢角，看著她透明如紙的臉色，感受著她那如同即將熄滅燭火般微弱的氣息，一股無法形容的怒火、悲痛、以及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暴戾情緒，如同火山般在我胸腔裡轟然爆發！
為什麼？！為什麼總要有人為我犧牲？！岩罕是這樣！清霜現在也是這樣！！
是我還不夠強！是我太沒用了！！
“啊——！！！”
我仰天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狂吼，體內那因為腐蝕入侵而滯澀的燭龍血脈，在這極致的情感衝擊下，竟然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沸騰、燃燒起來！
丹田內，那原本緩慢流轉的四鑰本源，似乎也被我這不顧一切的意誌引動，翠綠、暗金、冰藍、暗黃四色光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閃耀，它們不再溫和地滋養，而是狂暴地釋放出各自的本源力量，強行衝向我那被腐蝕的右臂，衝向我的四肢百骸！
“轟——！！”
一股遠超我當前境界所能承受的、龐大而混亂的力量洪流，在我體內炸開！我的麵板表麵，暗金色的龍鱗虛影不受控製地浮現、明滅，右臂那烏黑的腐蝕區域，在這股狂暴力量的衝擊下，發出了“嗤嗤”的劇烈聲響，腐蝕效能量與四鑰之力、燭龍氣血展開了最直接的、最慘烈的碰撞、湮滅！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彷彿整條手臂都要被這股力量生生撐爆、撕裂！
但我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了鮮血，任由這股力量在體內奔騰、衝突！我的意識幾乎要被這股力量洪流衝散，唯有一股不屈的意誌死死支撐著——力量！我要力量！！足以保護她們的力量！！！
就在這時，或許是因為清霜燃燒冰凰本源釋放出的極致寒氣引動，或許是因為我體內四鑰之力的狂暴運轉產生了某種共鳴，我氣海深處，那縷一直沉寂的、源自清霜的冰凰劍符氣息，猛地跳動了一下！
暗金與冰藍，毀滅與冰封，兩種截然不同，甚至某種程度上相互衝突的力量，在這生死關頭，在這極致的情感催化下，竟然再次產生了共鳴！而且，這一次，因為四鑰之力的強行介入，這種共鳴不再是之前那種不穩定的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種更加狂暴、更加危險，卻也更加強大的螺旋力場！
“龍凰共鳴·寂滅螺旋！”
我幾乎是無意識地，遵循著本能的驅使，將體內那混亂而龐大的力量，連同右臂中正在被強行逼出、湮滅的腐蝕能量，全部灌注於左拳之上！
我的左拳，瞬間被一團不斷旋轉、交織著暗金與幽藍光華的、充滿了毀滅與終結氣息的能量螺旋所包裹！螺旋所過之處，空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扭曲嗡鳴！
此時，洞外那被清霜禁術清空的區域，再次被源源不斷湧來的腐蝕之觸填補，它們似乎被清霜那一擊徹底激怒，更加瘋狂地湧來！
我看著那洶湧的、散發著令人作嘔氣息的暗綠色潮水，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我一步踏出，無視了清霜那未完全消散的“絕對零域”邊緣帶來的刺骨寒意，左拳對著那洶湧而來的腐蝕潮水，狠狠轟出！
“都給老子——滾！！！”
那暗金與幽藍交織的毀滅螺旋，脫手而出，迎風便長，瞬間化作一道直徑超過三米的、瘋狂旋轉的能量風暴，如同一條咆哮的滅世巨龍，悍然撞入了腐蝕之觸的浪潮之中！
“嘭！！！！！！！！！”
這一次，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沒有僵持，沒有抵消！
那毀滅螺旋所過之處，所有的腐蝕之觸，無論大小，都在接觸的瞬間，被那蘊含了龍凰之威與四鑰本源的寂滅之力，直接分解、湮滅！不是凍結，不是打散，而是從能量結構層麵上的徹底抹除！
暗綠色的粘稠物如同陽光下的積雪，迅速消融、汽化！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向四周擴散，將更遠處的腐蝕之觸都狠狠掀飛了出去！
一拳之威，竟將洞口前方數十米範圍內的腐蝕之觸，再次清空！甚至比清霜那犧牲本源的一擊，範圍更廣！
然而，轟出這一拳後，我感覺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間抽空，那強行融合不同力量帶來的反噬也同時爆發。右臂的腐蝕雖然被暫時壓製、逼退，但整條手臂依舊烏黑麻木，使不上半分力氣。而體內經脈更是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氣血逆衝，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我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向前跪倒。
就在我即將栽倒在地的瞬間，一個冰冷而柔軟，卻帶著劇烈顫抖的身體，猛地從側麵衝了過來，用儘最後力氣，一把攙扶住了我。
是清霜。
她散去了那危險的領域，踉蹌著來到我身邊。她自己的身體也早已到了極限，攙扶我的手臂虛弱無力，幾乎和我一起摔倒。她斑白的發絲拂過我的臉頰，帶著冰涼的觸感。
“你……你這個……瘋子……”她靠在我身上，氣息微弱，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言喻的心疼與後怕。
我靠在她同樣搖搖欲墜的身上，感受著彼此微弱的心跳和無法抑製的顫抖，看著洞外那片被暫時肅清的區域，以及更遠處再次開始彙聚的、彷彿無窮無儘的暗綠色陰影，嘴角扯出一個艱難而苦澀的弧度。
背水一戰，慘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