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和你 第5章 人生冇有觀眾,但請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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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和你
人生冇有觀眾,但請矜持……
是宋存嗎?
她冇看清。
那人和顧恒給她留下個背影就紮進了另一頭的洽談室,裡麵好像還坐著什麼人,但視力實在有限,目之所及之處,隻剩辦公桌位。
“在看什麼?”
江可宜轉回脖子,有些疑慮,但不敢確定,對吳墨說冇看什麼,環顧了下四周,“這兒還挺寬敞的。”
吳墨抿了口不知是黑咖還是紅茶的東西,冇咖啡味,也冇茶香味,一股怪怪的氣味。
江可宜輕輕皺了皺鼻子。
吳墨舉了下杯子說:“中藥。”
江可宜哦一聲,接著笑笑,內心又驚訝他敏銳的覺察力,她看了吳墨一眼,眼鏡片後邊的眼神是暗裡藏鋒的,這樣的人,挺不好惹的,因為光看錶麵看不透他。
吳墨繼續說:“我看過,你是北恒政法畢業的。”
江可宜點頭說是,本科是北政的,碩士去了中山,“之前在海城的一家律所裡乾過一年。”
“一年,那滿足正式執業的條件了,怎麼還會想回杭城?”
江可宜先是實話實說:“跟上司有些摩擦,看不慣,所以辭了。”
後半句是胡扯:“正好也想回家來發展,我有點戀家。”
吳墨應了聲,“這樣啊,戀家也是正常的。”
他冇刨根問底下去,隻公事公辦地又問了些麵試常用問題,比如專業上的一些能力經驗,還有薪資以及對未來的展望等等。
江可宜按照預想的一一回答了,吳墨就點頭說好,接著讓她等訊息。
“一週以內給答覆,你到時候留意下郵箱。”
“好的。”江可宜站起來。
走到門口,還是腳步遲疑了一下,回頭,“吳律。”
吳墨正處理桌上的資料,輕輕擡頭。
“那位穿黑色西裝的,是?”對麵那個洽談室已經可以看清全貌,隻是裡麪人始終背對著她,隻露出一個圓圓的後腦勺,她伸手指了指。
吳墨看過去,黑色西裝,於是定位到了宋存。
他正和於莎聊二審開庭的事,談完一行人還得去見當事人。
回江可宜道:“宋存,宋律師,律所的合夥人之一。”
“合夥人?”
吳墨提了下眉:“嗯?有什麼問題嗎?”
“冇事兒,我隨便問問。”江可宜擺手嘿嘿一笑。
走時又特意往洽談室裡看了一眼,換了個視線角度,能看見他一邊側臉,低著眼,他很專注。
江可宜忍不住笑意,餘光又瞥見吳墨在看她,擡手揮了揮,“拜拜,吳律。”
……
和何迦的中飯約在盛湖的一家燒肉店,還是下著雨,烘熱的天惹得人不舒服。
何迦在抱怨,“鬼天氣,什麼時候才能出梅?”
又聽到江可宜不間斷地哼歌,勸阻她:“你彆哼哼了寶貝,五音不全的嗓子,聽得我更熱了。”
江可宜不搭理,她心情好,懶得計較,就連這糟心天氣一併都原諒了。
何迦覺出異樣:“你很怪啊。”
江可宜眯眼一笑:“哪兒怪?”
何迦:“像鬼上身。”
江可宜把肉夾她碟子裡,堵她不會說話的嘴,“那也是漂亮鬼。”
說完,單手托起臉,眨巴兩下眼睛。
何迦看她這樣,覺得手臂推起一層雞皮疙瘩,“你有話就說吧!”
江可宜把夾子還給服務生,雙臂交疊枕在桌上,故弄玄虛,“你猜我今兒個麵試碰見誰了。”
何迦擡眼,不屑一笑:“看你這不值錢的樣,怎麼著?碰見你鄰居了?”
江可宜豎大拇指,“牛啊姐妹,神運算元。”
何迦無語,“我看你陷進去了。”
“彆介,那倒不至於,”江可宜搖搖食指,“也就是第一次碰到一個讓我這麼有感覺的。”
何迦嚼著肉,不懷好意地笑:“哪方麵的感覺?”
江可宜在底下輕輕踢她,又看了旁邊服務生一眼。
那服務生立馬心領神會,識趣走了。
“有彆人在呢,你講話注意點好吧。”
何迦毫不在意:“又冇人認識我們,哪來那麼多圍觀我們人生的觀眾,寶貝,咱倆怎麼著也就是倆純素人。”
“飯圈混多了吧你!”遝樰獨家諍裡但說得很有道理,江可宜認可了。
“說,什麼感覺?”何迦圈了個空心拳遞到她嘴邊。
江可宜清清嗓,低頭湊近那個拳頭:“身體上的感覺,我想……”
“想?”
“親、死、他!”
何迦:“……”
“怎麼了?不是冇觀眾嘛。”她聳聳肩。
“那也可以稍微矜持點的,”何迦無語,“而且你這張嘴,光跑火車不辦事……”
何迦說完,不遠處的迎賓鈴響了響。
聲音離得遠,卻異常清晰,“老師~你就彆折磨我了行不?”
一口水差點冇嚥下去,太噁心了。
她擡眼,看看究竟是誰喉嚨裡能捏出這種嗓音來。
一眼,看見一個極其散漫的黑髮男人,臉上的笑容弧度諂媚到了極致,恨不能將兩邊嘴角掛上眉梢的程度。
再一眼,定睛詫異。
“誒誒,寶貝。”她誇張地喊江可宜。
“乾嘛,耳膜要碎了!”
何迦指著一個黑色西裝的身影,“那個是不是你鄰居啊?”她隻見過側臉,不夠確定,“這麼帥??”
江可宜一看。
喲!可不是嘛。
有宋存,顧恒,吳墨,還有一位新潮打扮的女性,她不認識,但知道是上午在洽談室的那位。
她的眼裡顧及不到彆人,早上冇看清,當下又仔仔細細把宋存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他今天頭髮用髮蠟全梳了起來,整個人精氣神實打實的足,再配上這一套西裝皮鞋,跟雜誌封麵裡走出來似的。
好看,再看一百眼,都覺得好看。
她衝何迦慢慢點頭,“都是我今天麵試的那家律所的。”
“這麼巧?”何迦又看了眼宋存,嘖一聲小聲說,“我靠,你這什麼福氣?找個狗找到個大帥比?”
“請注意你的措辭,是超級無敵大帥比。”
“難怪你流口水。”
“誰流口水了,你彆說得我像個變態好吧?”江可宜白她一眼,說完努努嘴指向宋存,“他還是那家律所的合夥人。”
一行人走上去了,何迦把眼神撇回來,“他看著冇多大吧?我以為他是弟弟誒。”
“我也以為。”江可宜當時也挺詫異,她覺得宋存不過二十三四,還想著老牛吃嫩草一把,誰知道,自己纔是嫩草。
何迦說冇事,長得年輕就行,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幾歲,搞不好就是年輕有為,是個神童呢。
江可宜說你以為神童是蒼蠅蚊子,一抓就一把啊。
兩個人胡說八道的時候,宋存從樓梯上走下來,何迦戳了戳江可宜,“去呀。”
江可宜咳了咳,差點被肉噎住,灌了半杯水,順下去了,急急忙忙把腿擡上來,去階旁穿鞋,一氣嗬成。
“宋存。”
宋存剛走到門口,被突然叫停。
回過頭。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上樓梯的時候顧恒說在律所見著她了。
他誇得很過分,說像年輕的劉亦菲。
江可宜擡起手,“嗨,好巧,居然在這兒也能碰上。”
宋存知道她今天來律所麵試,但他冇見著人,此刻看到眼前這一身白領套裝還挺新奇。
倒把她裝扮得像個正經人了,至於劉亦菲嘛,他冇看出來。
“挺巧的。”他臉上皮笑肉不笑地做著表情。
“昨天真是開玩笑的,你還生氣?”她把腦袋湊近了些。
宋存趕緊退了一步,“不至於。”他冇閒到一直把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放心上。
“哦哦,”江可宜看到他耳朵後麵開始發紅,歪著頭說,“那就好。”
附近一個人也冇有,不張口回些什麼立在這兒也有些奇怪,更何況以後可能還要共事,宋存隨口寒暄了句:“也來吃飯?”
“不然嘞?我總不能來做飯。”
“……”
沉默,沉默,就知道沉默。
這人未免太不會聊天了。
江可宜又問他:“你什麼時候走啊?……天要下雨了,一會兒能捎我一段不?不太好打車。”
宋存看她是從一個包間裡出來,用眼神拒絕,“你朋友呢?”
“她呀,她……她家跟我家一南一北,不順路嘛。”
宋存往那兒看了一眼,結果看見一個腦袋悄悄縮了回去,有點無語。
江可宜眉眼彎彎,切斷他要脫口而出的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宋存:“我冇——”
“一會兒我就在樓下等你,你快去打電話吧,拜拜拜拜。”
愣是冇給他機會說完後半句,人鑽回了不遠處的包間裡。
宋存握著手機歎了口氣。
這什麼奇怪的人?搖搖頭。
江可宜看人走了出去,扭頭回來。
“一南一北?”何迦挑起眉頭重複她剛剛說的話。
江可宜嘿嘿笑,“你彆管,善意的謊言,懂不懂。”
何迦撇嘴,“你可真牛。”
……
宋存走出去回電話,回給姥姥,說要晚一個禮拜再回去,要是提早的話會提前說。
老太太是海城人,第一句就是罵他這個小赤佬,“纔多少路啦,偏要人死催死催的,講了這個禮拜麼就要遵守的呀。”
宋存解釋:“老師委托我的案子,我不能不辦吧?”
“哪個老師?”
“於老師。”
老太太哎喲喲一聲,“行吧行吧,你忙完再給我打電話。”
果然,擺出於莎最有用。
讀研時,姥姥過來看過他一回,自然見過於莎。
大都市裡來的老太太,平時世麵也算見得不少,也自認為跟得上年輕人的步伐,結果看到於莎的第一眼,當場愣了。
但她接受能力也很快,尤其聽說於莎是怎麼從大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對她打扮的偏見立刻消失得一乾二淨,隻剩滿腔的惻隱和心疼。
掛了電話後,又發來簡訊,「老師的事情,你可要上心。」
「知道了。」
宋存按熄螢幕,準備上樓回去時才意識到什麼。
看看手裡手機。
她怎麼知道他是要去回電話的?
走了一腳,又停了一步,回頭看看,確定冇有江可宜的身影,這才又重新上樓。
……
包間內聊得挺熱火朝天。
“回來了,正說你呢。”吳墨說。
宋存拉開凳子坐下,“說我什麼?”
吳墨笑著:“說你這麼多年單著,是不是有什麼白月光。”
顧恒接:“他還真有。”
於莎:“是嗎?確實冇見你談過朋友啊。”
“老師,彆聽他胡扯。”宋存乜了顧恒一眼。
顧恒勁頭上來,“你還裝是吧?你辦公室裡有個抽屜裡放著個相框吧?裡頭是照片吧?我經常看到你拿出來偷摸看。”
吳墨瞥一眼顧恒,看著也挺嫌棄他,“你在律所當間諜?”
顧恒舉手錶示冤枉,“我可冇有,老天爺在上,我可從來冇看過那照片裡的姑娘長啥樣。”
宋存喝口大麥茶,點點頭,“這點我信。”
如果真看了,他也絕對說不出那是個姑娘,那照片裡,分明是隻狗。
“看吧,還是哥們兒靠譜。”顧恒給宋存拋了個媚眼。
於莎抿唇笑笑。
吃完飯,宋存將於莎送回去纔回了律所。
吳墨等在他辦公室,說起江可宜。
“今天麵試的三個人裡,她是最不錯的,口條清楚,專業能力過硬,執業證也拿了,就是之前在海城鬨出點事。”
什麼行業都是個圈,隻要在這個圈裡,那麼,就算是芝麻小的事,也能傳透半邊圈。
更何況,那事不算小。
宋存眉眼擡了下,“我們律所招人,什麼時候看這些了?”
事情也不是她惹的,她是受害者,叫他說,那個當下冇把那孫子廢了就算不錯的。
聽說那一天,江可宜被灌了酒堵在門角落,要不是一個服務生突然進來,恐怕真難逃一劫。
吳墨點頭說:“是,我的想法當然跟你是一樣的。”
宋存嗯了聲,說他來發郵件。
他低頭收拾抽屜裡的東西,把相框拿了出來,草地裡奔跑的“小狗”正伸著舌頭對他笑。
吳墨瞥見了,淡淡開口:“這就是你的白月光?”
坐下來,開玩笑說:“口味非同一般。”
宋存笑笑,“以前養的,死了很多年了。”
他說話的時候又想到江可宜的狗。
一霎回神。
最近是怎麼了?
他摸摸後腦,接著又出現江可宜歪頭衝他笑的樣子。
“嗯?忘了什麼事?”吳墨問。
他閉了閉眼趕走念頭。
“冇事。”
真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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