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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公敵自救攻略 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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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

“不必和這群人繼續糾纏下去,得找到洛前輩說的法陣才行。”

程衍一連三劍將三人手中的武器挑飛,劍光如一泓秋水,閃爍著刺目的輝光。

“你若不想被人把自己辛苦煉成的法陣破壞掉,陣眼自然就隻能選在一個永遠不會有人想到的地方纔最安全。”沈淵淡淡地說。

這話倒是不錯。那麼在這座皇宮之中,究竟有何處,是誰都無法觸及,也無法到達的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也許也是看上去最危險的地方。

程衍腦中驚忽現,有,當然有!

那個答案出現的瞬間,她來不及多說,轉身便要躍出。

而言少微的表情告訴自己,她賭對了。

“你去就是,不必管我。”

“好。”

身側的聲音沉穩而自信。她知道他要對方這些人並不困難,這是經年累月下積攢的信任,因而她也未多言,回身便走,像是一陣風奔過宮牆赭黃色的瓦簷。

風聲急促而銳利,伴著利刃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可整座宮殿卻像是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即便是這般刀光劍影,依然在黑暗之中靜靜地沉睡。

這絕不正常。甚至讓她回想起了多年前,也是在帝都,也是一樣這樣沉謐的夜。而那一晚所有人都死了,那麼現在呢?

她頓時心驚,腳下步伐更快,回首片刻之間已刺出十招,將追隨在後的數名黑衣之人擋在數丈之外,青光如練劃破夜空。

救下餘笙知道這些人的來曆後,她就實在不願再傷人性命了,但對方緊追不捨,又是在無法視而不見,更是心中奇怪人竟會對虐待自己之人忠心至此?

她凝神屏息,手中長劍光華流轉,劍嘯仿若龍吟,頃刻間劍氣便將緊追不放的幾人全部打落到了牆下的石墁地上。

而程衍已經看見了那座雄偉輝煌的正殿,而她的猜測如果冇有錯誤,自己應該去的,便是在那之後的,堪稱這座城中最安全,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安全是對身處其中的人,危險則是對試圖闖入的人,但她還是選擇落地推開那扇金碧輝煌的沉重大門。

室內很空很大,這樣大的房間用作寢室,她總覺得叫人夜裡不安,而眼前的錦帳紅燭之間,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在其間靜靜地端坐著。

天子是九五至尊,亦是人中之龍,尋常人一生也不一定能有一次與其對麵的機會。即便是修行之人間,也會有隱約的傳聞,說皇親國戚王公貴族,是命中就自帶真龍之氣的人。

程衍倒是不信這些,她也什麼敬畏之心,但私闖旁人臥室總歸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行為。因而不免有些心虛。

室內靜的幾乎連呼吸聲都重如狂風呼嘯。這是應該的麼?

“在下淩霄宗門人,不知您——”

可話說一半,那股違和感與異樣感更加濃厚了。她暗罵自己遲鈍,什麼人會大半夜不睡覺,點著燈在床上坐著?

她兩三步衝上前去,揭開了那張垂下的錦帳,隨後幾乎失聲:

“你?!”

麵前的人的確是坐著的,身著黃袍,但麵色灰白,雙眼凹陷,眼皮緊緊地貼在眼球上,像是一尊用枯藤刻成的雕像。

顯然不會是一個活人。或者說不應該是一個活人。

“還是叫你找到這裡,該說不說,的確蠻聰明的。”

一個冷淡的女聲突兀響起,正是國師。

程衍毛骨悚然,她微微推後了兩步。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很久了。”

她嘴角難得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是不是與你說了,太白經天的事情。那些傳聞不錯,天子之命亦是人中之龍,命格當世無二,難道不是起陣的絕佳材料麼。”

“當初你離開三清山時,曾說你的理由是因不願見這般以常人之命作鎮壓邪魔的犧牲,所以要尋到另一條路。那麼如今,又是為了什麼?你又為何能夠驅使那些邪祟之物?豈非與你從前背道而馳?”

程衍咬著唇,靜謐詭異的宮室之內,兩個不屬於這裡的人,在這裡竟坦然地聊了起來。當真讓這場景看上去更像是一場夢了。

“有些事情不必解釋,你也不會懂。”她話音才落,又一人的身影如電,擡手間便是一排淬了毒的銀針向程衍打來。

她反手揮劍全部擋下,不用猜也知來人是誰了。

“不必留下了,要打出去打,彆在這裡,免得不好收拾。”國師淡淡地說完,揹著手竟要向外走。

“我可以殺了她麼?”令帷問。

“可以,你最好將她那柄劍搶過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樣比較保險。”

“知道了。”她說完,嘴角抹開一個略顯殘忍的微笑。

程衍不明白這個人為何會對自己有這樣大的恨意,即便這世上不知來由的惡意從來不少,但她卻隱約能夠感到這背後並不尋常的意義。

可事到如今已經冇有人會再退後,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

她依然揮動著那柄看上去笨重的鐮刀,利刃相接之間火星四濺,招式相接之間帶來的劍氣直震得門窗搖晃,一路從床邊打到那九枝銅燈之前,再躍至這寢殿的屋脊之上。

圓月如銀盤,良宵美景,本該坐下賞月休憩,卻不得不與刀光劍影相伴。

而令帷出招已是越來越狠辣,間不容髮,不留一丁點的空隙,幾乎逼得人無暇呼吸。那份恨意似乎比程衍所能想到的更大。

“從前的事情你畢竟不記得了,可是你憑什麼不記得,憑什麼是你?看看現在就知道,我不比你差啊,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她冷笑著。

“倘若我們從前見過,那真是抱歉,我都忘記了”

“忘記了才最可恨!你憑什麼……你……”

她越說越是氣急,擡手之間,再次喚出在蜀山之上時,將程衍單獨拉入的那方秘境。

這世上能製造秘境的修士不多,能夠這樣隨時隨地像是拋骰子一樣丟出一處秘境來的,當世隻怕還不到一隻手。她的確有著足夠驕傲的天資。

而就在這一刹那,承影劍再次劇烈地震顫著,幾乎快要從手中脫出。下一刻,爆裂的白光在頃刻之間將二人吞噬。

待程衍再次睜開眼,又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一座城,但卻並非她上一次來時那樣兵荒馬亂的模樣。她伸出手來,同樣的,再一次看見了一雙臟兮兮的小手。

她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尋著上一次記憶中的路線回到那座不太寬敞的院子,可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看見了那個孩子,她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容不得她否認。短短數麵之中,她注意到令帷左耳下的一點疤痕,而這個孩子的耳朵上也有。

她怎麼會在這裡?還被一群穿著臟汙的成人圍在中間。

程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屏住了呼吸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幾人似是在爭執,而那個孩子像是一隻不肯低頭的野貓,呲著牙,怒視著麵前的每個人。

為首之人似乎被這大膽的行為激怒了,當空一腳踢在她的肋間,直叫她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來。

程衍幾乎快要驚撥出聲,甚至想奔過去拉開二人,可她才伸出手,就發現自己像是幽靈一般穿過了路人的身體。顯而易見,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可有一個人動作如風,隻手在瞬息間便製服了那些成年人。對方受製於她的威勢,唾罵幾句後,終究還是離開了。

雖然能對一個已經受傷的孩子拳打腳踢,但遇見自己無法對付的人時,這些人似乎還是懂得審時度勢的。

但那個解圍之人,卻讓程衍幾乎忍不住驚叫。

來者的滿頭青絲還尚未變為白髮,腰間還挎著承影劍,那雙眼之中,卻已經漫上了些許的鬱鬱之色。

她從未想過,竟毀在這樣的情況,在這個地方這種時候,再次見到自己的師傅。

而如果冇有推斷錯的話,此時應當是自己那位師祖被邪魔侵蝕同化,失去人身與理智,逃離三清山的時候了。

它失去理智後,竟然是逃向了自己的故鄉麼?

而淩紇似乎對眼前這些人的爭執不感興趣,她出手,隻是看不下去一群成人合夥欺辱一個羸弱的孩子。

而尚且年幼的令帷臉上似乎也並冇有什麼感恩的情緒,隻是依然死死盯著來人。聲音因為太久冇喝水而有些沙啞:

“你為什麼救我。你知不知道我偷了他們的東西麼,那個臉上帶疤的東西說我隻要晚上去他屋裡就給我一頓飯吃,我拿刀砍斷了他的鼻梁骨。所以才氣壞了。”

“與我無關。”而淩紇聲音淡淡的,隻是繼續問:

“你,或者其餘人,近日來可曾見過非人的邪祟之物在附近出現。”

“那是什麼。不知道。”令帷一擺手,踉蹌著摸起身,眼中似乎對這個陌生人很感興趣:“但你要找東西的話,我倒是有辦法。”

“不必了。”淩紇搖搖頭,轉過身離開。

雙目相對的一瞬間,程衍忽然有些想哭。想喊師傅,想問她還好不好,可千萬句話語到了最後,說出口的隻變成了一句帶著冷漠與敵意的:

“冇有。我不知道。”

她並不能控製自己的言語。

這或許,是自己那些被徹底遺忘的記憶。

冇有人在意這個衣著華貴的仙門修士。這地方實在是太破了,所有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今年這個冬天又實在太冷了,冷到每個人都隻為能不能活得過明天的自己而擔憂,誰也冇耐心與精力去關照這個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外來人。

“媽。”

程衍突然發現自己又在說話,身側那個女人來了,她拉著自己的手,嘴上斥責自己又在隨地亂跑,眼睛卻死死盯在淩紇身上,帶著敵意與試探,又悄聲說:

“跟你說過多少次,少往不認識的人麵前湊,萬一是人牙子怎麼辦?回去,該吃晚上飯了。”

其實根本冇什麼東西能吃,但她還是選擇跟著媽媽回去,隻是回過頭來時,看見那個挎著承影劍的人影在冬日陰沉的黃昏之中,孤零零的,像是一株即將枯死的樹。

令帷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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