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17章 鐵屑入骨

    時間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扭曲，又在下一個瞬間轟然壓縮、炸開！

我的身體先於思考做出了反應，像本能驅動的炮彈，猛地撞向林夜毫無防備的後背。肩膀結結實實地撞上他硬實的肩胛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巨大的衝力讓他原本完美格擋的姿態瞬間瓦解，下盤一鬆，我們兩人徹底失去平衡，變成滾地葫蘆，朝著牆角那處相對凹陷、或許能提供一絲遮蔽的台階狼狽地摔撲過去。

世界的喧囂在那一刻褪去，又被另一種更恐怖的聲音取代。

就在我們倒地的軌跡即將完成的電光石火間——

“噗！噗噗噗…噗——！”

一連串沉悶、濕膩、令人頭皮瞬間炸開的聲響，如同疾風驟雨般，密集地砸在我的後背上。

那不僅僅是聲音，是實質的、毀滅性的觸感。彷彿不是碎片，而是無數塊燒得通紅、邊緣崩裂的烙鐵，被一隻無形巨手握著，以千鈞之力，狂暴地、毫無憐憫地狠狠夯進我的皮肉，砸在我的肋骨甚至肩胛骨上！每一次撞擊都帶來骨頭不堪重負的震顫和呻吟。

“呃啊——！”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被劇痛瞬間碾碎又擠壓出來的慘哼從我喉嚨深處爆發出來。眼前的一切色彩瞬間被抽離，視野被一片迸濺的金星和迅速彌漫的黑霧所吞噬。

所有聲音——石犬不似生物的咆哮、高壓液體噴射的嘶鳴、甚至林夜粗重的喘息——全都消失了，被一種更高頻、更尖銳、幾乎要撕裂靈魂的耳鳴徹底覆蓋。

劇痛。超越想象極限的劇痛如同失控的火山，從整個後背轟然爆發，熔岩般的灼熱感瞬間席捲了每一根神經末梢，緊接著又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撕裂感。

我的身體彷彿不再屬於自己，隻剩下後背那片正在不斷爆炸、燃燒、被反複撕裂的恐怖區域。

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地從無數個猙獰的創口裡湧出，迅速浸透了廉價的外套布料，黏膩、濕熱，帶著生命快速流失的觸感，迅速蔓延開來。

緊接著，這份溫熱就毫無緩衝地接觸到了身下冰冷、粗糙、布滿砂礫和汙垢的水泥台階。

極致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冰冷與創傷處灼熱的劇痛瘋狂交織、撕扯，帶來一種更深的、鑽心蝕骨的寒意，激得我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格格作響。

然後，是更具體、更折磨人的痛苦。我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無數冰冷、粗糙、邊緣銳利甚至帶著倒刺的金屬碎片，深深地、死死地嵌在了皮肉和可能的骨骼縫隙裡。

它們像是有生命的邪惡活物，隨著我每一次無法抑製的、細微的呼吸和顫抖，在傷口深處惡毒地移動、剮蹭，帶來持續不斷的、令人窒息的灼痛和可怕的異物感，每一次都幾乎要讓我暈厥過去。

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鏽味、新鮮血液的甜腥味，以及那種彌漫在整個空間裡、甜膩腐敗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粗暴地湧入我的鼻腔，熏得我陣陣反胃，卻又因劇痛而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

逆流的黑色粘液與從我們身下不斷蔓延開的、鏽紅色的液體混合在一起，在地麵上蜿蜒爬行，像是一條條有了生命的、汙穢的河流，試圖將我們徹底吞噬。

林夜被我撞得七葷八素，但在倒地瞬間，他戰鬥本能仍在，用手肘和膝蓋猛地支撐了一下，險險避開了後腦直接撞擊台階，並緩衝了大部分砸落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頭，甩開遮眼的碎發，目光如同受驚的獵豹，第一時間就死死聚焦在我近在咫尺的臉上——我的臉此刻想必已慘白如紙，冷汗如同溪流般從額角鬢邊滑落，五官因難以承受的痛苦而扭曲。

他的視線幾乎是觸電般地下移，落在我那瞬間被暗紅色浸透、並且仍在飛速擴散、甚至能看到猙獰異物輪廓的後背上。

他那雙總是如同冰封湖麵般冷靜、甚至帶著一絲漠然的瞳孔，在這一刻驟然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裡麵清晰地倒映著我慘烈不堪的背脊景象。

震驚、錯愕、一種近乎失策的強烈懊惱，以及一種……極其複雜的、我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近乎慌亂的情緒，如同風暴般在他眼中劇烈翻騰、碰撞，最終所有情緒都凝結成一聲從緊繃的牙關裡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音節：

“你…！”

他似乎想怒吼，想質問，但所有話語都被眼前這超出計算的慘烈景象硬生生堵了回去，隻剩下一個破碎的音節。

我疼得眼前徹底被黑霧籠罩，光影明滅不定，所有的力氣都彷彿隨著溫熱的血液從後背的無數破口快速流失，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尖銳的耳鳴聲越來越大，如同鋼針鑽鑿著顱骨，幾乎要徹底撕裂我殘存的意識。

我隻能無力地癱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地抽吸著冰冷汙濁的空氣，每一次細微的吸氣都如同扯動無數嵌入肉裡的倒鉤，帶來新一輪毀滅性的劇痛浪潮。

嗡嗡的耳鳴聲中，整個扭曲、恐怖的世界正在飛速離我遠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燃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