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98章 記憶之殤

    胸口劇痛，喉嚨裡滿是鐵鏽味。念動力屏障破碎的反噬加上結結實實的一摔，讓我眼前發黑，幾乎喘不上氣。

掙紮著抬起頭，旋轉舞台那木質化的邊緣就在眼前，幾乎觸手可及。上方，歡愉小醜那高大扭曲的身影正低下頭，黑洞般的眼窩死死“鎖定”著我。那張裂到耳根的油彩笑容，似乎因為我的靠近而變得更加“燦爛”，更加……“愉悅”。

它似乎並不急於給予最後一擊，而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然後，它做出了一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動作。

它那雙關節反轉的手，緩緩抬起，伸向身旁的空氣，彷彿在虛空中抓住了什麼東西。下一秒，它的雙手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餐刀和一把餐叉。

餐具的款式古老而精緻，手柄鑲嵌著俗豔的寶石，但刀叉的尖端卻閃爍著極其鋒銳、令人心悸的寒光，那光芒甚至刺痛了我的眼睛。

但它並沒有將這對危險的餐具指向我的身體。

而是……對著我周圍的“空間”，優雅而精準地，做出了切割和叉取的動作！

餐刀輕輕劃過我左側的空氣。

嗤——

一種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連線”感，驟然斷裂！

我猛地感到一陣心悸，腦海中關於林夜的形象瞬間變得模糊而遙遠！那種在絕境中建立的信任，那種可以將後背托付給他的篤定感，如同被利刃切斷，迅速流失、淡化，隻剩下一個冰冷的名字和空洞的概念！

“不……”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徒勞無功。

餐叉隨即向我右側虛空一叉、一挑！

又一種“連線”被強行扯斷！

這一次，是關於蘇媚的。對她身份的疑惑，對她能力的忌憚，以及那一點點在共同戰鬥中產生的、微妙的理解和聯係，如同被叉走的蛋糕，瞬間從我的情感認知中被剝離出去！她的形象變得陌生而疏離，彷彿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

它在切割我的記憶！抽取我的情感！將這些構成“我”之所以為“我”的重要部分，當作“盛宴的食材”！

“住手！！！”我發出痛苦而憤怒的嘶吼，試圖掙紮起身，但身體的傷勢和精神的劇烈損耗讓我難以動彈。

小醜對我的抗議充耳不聞，它似乎更加“愉悅”了，動作越發流暢。餐刀餐叉再次揮舞，這一次，目標直指我內心深處最根本的執念——關於我自身過去的探尋，關於孤兒院火災真相的渴望！

刀鋒未至，那股力量已經觸及了那片被封存的記憶。

轟！

孤兒院衝天的火光、灼熱的氣浪、同伴的哭喊、那種無能為力的恐懼……這些畫麵再次被強行勾起，洶湧而來！

但這一次，伴隨這些記憶而來的，不再是強烈的恐懼和痛苦，而是一種……冰冷的麻木和巨大的空洞感。

彷彿那些情感，那些驅動我走到今天的執念，正在被餐刀精準地“片”下來，被餐叉優雅地“叉”走，即將成為對方盤中的美餐。留下的，隻是一段段蒼白、冰冷、毫無意義的影像記錄。

“啊啊啊——！”我感到精神力正在因記憶和情感的缺失而急劇衰減，自我認知開始崩塌。右臂的灰黑色紋路瘋狂閃爍，冰冷的同化力量趁虛而入，木質化的紋理如同獲得了養料，迅速蔓延越過了手肘，向著大臂侵蝕，帶來更加沉重的麻木和僵硬。

絕望如同冰冷的湖水，淹沒了頭頂。

就在意識即將因記憶被抽空而徹底渙散的刹那，一種本能般的衝動，讓我用儘最後一點力氣，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了那隻一直在發燙的玩偶熊，將它死死地、緊緊地抱在胸前！

彷彿溺水者抱住最後的浮木！

就在玩偶熊貼近我胸膛的瞬間——

嗡！！！

一股強烈、純淨、帶著無比堅定意誌的溫暖光芒，猛地從玩偶熊那破舊的身體中爆發出來！

這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安撫人心的力量，如同一個小型的太陽，瞬間將我籠罩！

小醜那正在進行的、切割記憶的詭異動作猛地一滯！

餐刀餐叉凝固在半空，再也無法落下。那強行抽取情感和精神連線的力量，在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光芒照射下，如同遇到了剋星，瞬間被驅散、隔斷！

流失的記憶和情感停止了外泄，雖然並未完全恢複，但那種被掏空的虛無感終於停止了加劇。

歡愉小醜那一直固定不變的、裂到耳根的油彩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它那黑洞般的、深不見底的眼窩，第一次完全地、精準地，“盯”住了我懷中那隻散發著強烈溫暖光芒的破舊玩偶熊。

那裡麵，沒有任何情緒，卻彷彿有某種極其古老的、被觸犯的……驚愕與貪婪，在無聲地翻湧。

它的“盛宴”，被這件突如其來的“物品”，硬生生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