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101章 崩鳴伊始
無聲的爆炸餘波仍在靈魂深處震蕩，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尖叫著抗議。
我趴在冰冷破碎的地磚上，咳出的鮮血在齒間留下鐵鏽般的鹹腥。
視野模糊，重影交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針紮似的劇痛。
贏了？
勉強抬起彷彿灌鉛的眼皮，望向那片曾是歡愉小醜的虛無。確實贏了，贏得以現實齒輪瀕臨破碎、右臂徹底失去知覺、還有玩偶熊幾乎斷臂為代價。
那枚救了我無數次、來自現實世界的齒輪，此刻靜靜躺在不遠處，裂紋深可見骨，幽暗的光芒在裂隙中艱難流淌，散發出拒人千裡的極致寒意。
它像一件剛從極地深淵打撈上來的遠古遺物，隨時可能徹底崩解。
而我的右臂……灰黑色的木質化紋路已越過肘關節，麵板徹底失去活物的彈性和溫度，沉重，麻木，如同嫁接了一段枯死的樹木。
玩偶熊……
心底一緊，我咬緊牙關，用還能動的左臂撐起上半身，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一點點朝記憶中的方向爬去。每移動一寸，肌肉撕裂的痛楚和骨骼摩擦的酸響就愈發清晰。終於，在那片狼藉中，我看到了它。
它躺在那裡，像被遺棄的舊時光。
身上那曾帶來無數慰藉的溫暖微光，此刻黯淡得如同風中之燭。
一隻胳膊幾乎完全斷開，僅靠幾縷殘破的線頭勉強牽連，無力地耷拉著。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指尖傳來的微弱暖意，幾乎是這片死寂冰冷中唯一的救贖。
愧疚感啃噬著內心——它為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將玩偶熊小心翼翼收回內袋，貼胸放著，那一點殘存的溫暖似乎稍稍驅散了深入骨髓的冰冷。
目光掃過小醜湮滅之處，兩樣東西殘留著。
一小撮彩色的、如同打碎玻璃糖紙般的結晶碎屑，它們無聲地閃爍著混亂微光，散發出濃鬱卻令人不安的資訊波動——歡愉小醜最後的力量殘渣。
旁邊，是一張小小的、邊緣捲曲的硬紙片門票。上麵印著那個扭曲滑稽的笑臉，與方纔那場生死之戰形成荒謬的對比。
背麵空白，彷彿無聲的嘲諷。
這就是慘勝的獎勵？
疲憊和茫然如同潮水般湧上，幾乎要將我徹底淹沒。我艱難地伸手，想去拾起那枚幾乎報廢的現實齒輪——
嗡……！
毫無征兆地，整個大地猛地一顫！
不是爆炸的衝擊，而是更深層、更令人心悸的震動——彷彿這片虛界空間本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猝不及防，差點再次摔倒，慌忙用左臂撐住地麵。
哢嚓……哢嚓……
腳下那些黑白格子的地磚，原本隻是碎裂，此刻卻紛紛翹起、迸裂，如同被無形巨力粗暴地掀開！碎屑濺射，煙塵彌漫。
轟隆隆——！！！
遠處，那座自我踏入這片廢墟便一直倒懸於灰濛天空的巨大摩天輪，發出了震耳欲聾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那聲音如此巨大，如此恐怖，彷彿一頭沉睡萬年的巨獸正痛苦地掙脫束縛！
我駭然抬頭望去。
隻見那龐然大物般的輪體正在劇烈地搖晃，扭曲！原本看似堅固的鋼鐵骨架，此刻像脆弱的玩具般被無形之力掰彎、擰轉！一根主要的支撐軸爆發出刺眼的斷裂火花，如同垂死巨人的哀嚎，照亮了那片扭曲的天空！
天空中的灰霧被這股力量瘋狂攪動，形成一個個巨大的、不祥的漩渦。
空氣中彌漫開前所未有的能量亂流，狂暴地撕扯著一切，帶來針紮般的刺痛感。
整個虛界一層，正在發生某種劇變！因為核心守衛的死亡？還是因為……更深處的東西被驚動了？
危險的預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衝散了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
不能停下！
我強忍著全身散架般的痛苦，猛地一咬牙，左臂發力，掙紮著站了起來！眩暈感瞬間襲來，眼前一陣發黑，我踉蹌了一下，死死咬住嘴唇，用痛感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現實齒輪！必須拿到它！
我撲倒在地，左手一把抓住那枚冰冷刺骨、裂紋遍佈的齒輪！接觸的瞬間，一股極寒順著左臂猛竄而上，幾乎凍僵我的血液，但同時，一絲極其微弱、源於現實的熟悉感也傳遞而來，稍稍穩定了我幾乎崩潰的心神。
緊接著，我一把抓起那撮彩色資訊結晶和那張詭異的笑臉門票，看也不看就塞進口袋。
直覺在瘋狂預警，它們或許至關重要，但現在沒時間探究。
做完這一切，我幾乎耗儘了剛剛積聚起的全部力氣，單膝跪地，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破爛的衣服。
轟隆！！！！
又一聲更加恐怖、更加接近的巨響從頭頂傳來！
我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那根爆發出斷裂火花的摩天輪主支撐軸，終於徹底崩斷！
巨大的、扭曲的陰影，如同末日審判般，開始緩緩地、不可逆轉地傾斜、下墜！它所覆蓋的範圍，正是我所在的這片廣場區域！
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瞬間壓下！帶來的風壓幾乎讓我窒息！
跑！！！
大腦發出尖叫，但身體卻沉重得如同鏽死。
精神力枯竭，念動力連一張紙都掀不動。
右臂徹底麻木，無法提供任何支撐。
僅憑一條受傷的左臂和虛軟的雙腿，如何能逃出這陰影的覆蓋？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心臟。
不！不能死在這裡！
林夜還在外麵等著。蘇媚那家夥雖然麻煩，但……還有那麼多真相未曾揭開！
我低頭，看了一眼緊握在左手的現實齒輪，又感受了一下胸口玩偶熊那微弱卻頑強的暖意。
還有機會……必須還有機會！
我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砸落的龐然大物，試圖尋找一線生機。陰影越來越大，死亡的呼嘯聲充斥耳膜。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哢……哢哢……
我右手那木質化的、沉重麻木的小臂上，那些灰黑色的紋路，在吸收了口袋中彩色結晶散逸的微弱能量後，竟然……微微亮起了一絲極黯淡的、類似金屬的冷硬光澤？
與此同時，現實齒輪的裂紋深處，那冰寒死寂的光芒也與之產生了某種極其微弱的共鳴，輕輕震顫起來。
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彷彿……它們之間產生了某種我無法理解的聯係？
然而，沒有時間思考了。
巨大的摩天輪構件，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已然降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