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100章 慘勝與代價

    無聲的爆炸席捲一切。

時間彷彿凝固了。整個世界隻剩下那純粹由極端情緒構成的、毀滅性的風暴在瘋狂肆虐。

我被這股力量狠狠拋飛，重重摔落在冰冷破碎的黑白地磚上，連續翻滾了十幾米才停下。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內臟彷彿移位，一口鮮血抑製不住地噴湧而出，視野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猩紅。

掙紮著抬起頭，望向爆炸的中心。

歡愉小醜那高大的身軀徹底僵直在原地，如同變成了一尊醜陋的雕塑。

它臉上那誇張到驚悚的油彩笑容最先發生變化——它凝固了，然後像是劣質的油漆遇到了強腐蝕劑，開始大片大片地起泡、剝落，露出底下並非麵板，而是一種扭曲的、非人的、如同混沌能量混合著木質紋理的空洞結構！

緊接著，它整個身體都開始發出“嗤嗤”的漏氣聲，如同一個被戳破的巨大氣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萎縮、乾癟、坍塌下去！華麗的綵衣變得破敗黯淡，緊緊貼在迅速縮小的肢體上，最終化作一地冒著青煙的、難以名狀的殘渣，並快速消散在空氣中。

周圍那些密密麻麻、不斷發出無聲大笑的觀眾虛影，如同訊號不良的電視畫麵，劇烈地閃爍了幾下，隨即爆散成無數灰黑色的光點，發出一陣陣微弱卻充滿不甘的尖嘯後，徹底湮滅，彷彿從未存在過。

一直籠罩廣場、震耳欲聾的扭曲八音盒音樂，如同被掐斷了電源，戛然而止。

死寂。

突如其來的、絕對的死寂降臨了。隻剩下我粗重艱難的喘息聲，和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的聲音。

結束了……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巨大的虛脫感和劇痛如同海嘯般將我吞沒。我脫力地向前跪倒，用幾乎抬不起來的左臂勉強支撐住身體，才沒有徹底癱倒。

左手傳來刺骨的寒意和劇烈的疼痛。我低頭看去，那枚現實齒輪表麵，多了幾道深刻的、幾乎要將其撕裂的裂紋，幽暗的光芒在裂紋中艱難流轉，散發出的寒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冰冷，彷彿隨時都會徹底碎裂。

右臂傳來沉重麻木的感覺。灰黑色的木質化紋路雖然停止了蔓延，但已經越過手肘，覆蓋了大半條小臂，麵板徹底失去活物的彈性和溫度，如同枯死的樹枝，每一次輕微移動都伴隨著艱澀的摩擦感。

代價慘重……

玩偶熊！

我猛地想起，掙紮著用還能動的左手支撐身體，艱難地向著玩偶熊被丟擲的方向爬去。

每移動一寸，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勢，痛得我冷汗直流。終於，在幾步之外，我看到了它。

它躺在冰冷的地麵上，身上那溫暖的微光已經變得極其黯淡，幾乎熄滅。它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破舊不堪，身上的絨布磨損嚴重，尤其是一隻胳膊，幾乎完全從肩膀處斷裂開來，僅靠著幾根細細的線頭勉強連著，軟軟地耷拉在一旁。

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撿起，捧在手心。那殘存的、微弱的溫暖傳來，讓我冰冷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絲。但它此刻的狀態，讓我感到一陣揪心的痛楚和愧疚。

如果不是為了救我……

將幾乎散架的玩偶熊小心地收回口袋，我的目光掃過小醜消失的地方。

那裡，殘留著兩樣東西。

一小撮彩色的、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糖紙般的結晶碎屑，它們閃爍著微弱卻混亂的光芒，散發出濃鬱的資訊波動——這顯然是歡愉小醜核心崩碎後留下的資訊結晶，但蘊含著何種力量，難以預料。

旁邊，還有一張小小的、硬紙片似的東西。撿起來一看，是一張門票。樣式老舊，邊緣有些捲曲，上麵用簡陋的線條印著一個扭曲的笑臉圖案，與之前小醜的笑容如出一轍。門票背麵空空如也。

這就是戰利品？用幾乎報廢的現實齒輪和重傷換來的東西？

我看著手中裂紋遍佈、寒氣刺骨的齒輪，又摸了摸口袋裡殘破的玩偶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茫然。

然而，還沒等我喘過這口氣——

嗡……！

整個虛界一層的大地，突然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

不是爆炸的衝擊，而是某種更深層的、空間本身發出的呻吟和震顫！

遠處，那座一直倒懸於天空、巨大無比的摩天輪，彷彿感應到了核心守衛的死亡，發出了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嘎吱——！！！轟隆隆……

那聲音沉悶而恐怖，彷彿某種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巨大枷鎖，正在緩緩地、不可逆轉地……鬆脫、開啟！

一股遠比小醜更加古老、更加龐大、更加不可名狀的壓抑氣息，如同蘇醒的巨獸，從遊樂園的最深處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