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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雲弄巧_飛星傳恨_銀漢迢迢暗度。 遊記廢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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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記廢稿22

古穿將門手工迷大小姐x愛寫遊記劇本的心機假世子

葉縱



楚哲

全京城都笑她嫁了個紈絝草包,隻會鬥雞走狗、浪蕩揮金。

葉縱冷笑:哦?是嗎?

——畢竟能聽見世子心聲的她清楚,這男人滿腦子裝的儘是“遊記該修訂”、“下次觀星選何地”、“那家青樓的花魁對此地風土最熟,就訂她”。

她花儘心血打磨的玲瓏器具,總是一轉眼就被他借去,美其名曰“勘測之用”,葉縱冇少翻白眼。

直到真世子回府,風雲突變,楚哲被貶。

楚哲一把扯下紈絝麵具,挎上行囊衝她歪頭一笑:

“罵夠了也笑夠了——夫人,走不走?爺帶你去北疆啃著羊肉寫奇談!”

葉縱收刀挑眉:“走啊。老規矩稿費五五分,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楚哲忽然湊近,呼吸掃過她耳尖,嗓音帶笑:“還分什麼分——連錢帶人,我歸你。”

1v1雙潔,感情線前期互懟互整,後期甜蜜,事業線貫穿

永熙十三年的春末,京城已隱隱漫起燥意。葉府偏殿後的僻靜小院裡,朱漆剝落的梁柱下,隱約傳來規律的鑿刻聲。

葉縱正俯身於斑駁的工作案前,眉眼專注,指尖穩當地握著一柄刻刀,在一塊黃楊木上細細雕琢。木屑紛飛間,一個憨態可掬的孩童形象漸次浮現。她腕懸輕靈,刀尖精準一點,為那澄澈的眼眸刻上最後一筆靈光——成了。

汗珠自額角滑落,她也顧不得擦,隻將木雕舉到窗前細細端詳,嘴角微揚。葉縱從前最愛手工和小人兒盲盒,穿越來此月餘,唯有沉浸於這般極致專注的刻鑿之間,她才能找到幾分熟悉的掌控感。

“小姐!不好了!”貼身侍女雲兒跌撞著跑進小院,臉色煞白:“宮、宮裡來天使宣旨了!夫人讓您速去前廳接旨!”

葉縱動作一頓,刻刀穩穩放下。她擡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與考量。葉家雖是武將門地隱藏?這紈絝浪蕩子的名聲,在他眼裡竟比文名遠揚更值得苦心維繫?

她心下一片雪亮,不再多留,悄然轉身離去,每一步都踏在飛速盤算的謀劃之上。

此等掌握天下風物秘聞的能力,其間所能衍生的巨利與權勢,豈能由他一人獨攬?她所知曉的,遠比這些更超前、更係統。這大把的銀錢和機會,散與那些花魁樂伎,實是暴殄天物,不如牢牢握於自己手中,方能物儘其用。

葉縱思路愈發清明銳利,眼波流轉間,唇角已不自覺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狡黠弧度。

待楚哲回到王府時,暮色已沉。他推開房門,燭光搖曳下,隻見葉縱端坐案前,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那架改良後的望遠鏡,神態閒適,彷彿等候已久。

“你今日在醉仙樓忙碌時,記下的那本冊子,”她擡眼,目光如淬火的針,直刺向他,“拿來我看看。”

楚哲下意識後退半步,試圖維持最後的防禦:“不過些酒後胡亂寫畫……雜亂無章,上不得檯麵。”

“夔門天下雄,巫山十二峰。”葉縱緩步逼近,聲線平穩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度,“當地人家烹製山珍野味,必以花椒烈酒去腥提鮮,無椒不成宴,無酒不待客。我說的可對?”她複述的,正是他午後仔細追問那花魁的細節。

楚哲猛地擡頭,眼中驚愕之色驟現,隨即化為被窺破秘密的銳利鋒芒:“你如何得知得如此詳儘?你今日果然……”他指節倏地收緊,案上攤開的宣紙被攥出淩亂的褶皺。

“我不但知道這個,”葉縱再逼近一步,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一種近乎危險的亮光,“還知道你苦心經營多年的紈絝名聲,就快要守不住了。”冰涼的指尖倏地點在他胸口,隔著一層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驟然失控的心跳,“兩個選擇:一,冊子給我看,往後你這楚遊子的買賣,無論著書立說還是資訊販售,利潤我分三成。”

【獅子大開口!】楚哲的心聲裹著薄怒狠狠撞入她耳膜。

“要麼——”葉縱倏地展顏一笑,笑容明豔卻冰冷,“我現在就去稟告母妃,她的好兒子今日在醉仙樓是如何上進的——不僅詳詢巴蜀民情,還奮筆疾書,著作紅遍大江南北。想必母妃定會倍感‘欣慰’,立刻奏請陛下,為世子這不學無術之才正名?”

她倏地正色,一字一句:“屆時,世子這逍遙日子,怕是到頭了吧?”

燭火劈啪作響,映照著他風雲變幻的臉色。楚哲喉結滾動了一下,強扯出一個玩味的笑意,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夫人這話從何說起?什麼著書立說……我不過是仰慕‘楚遊子’先生文采,代為蒐集些風土軼聞罷了。這等雅事,怎的到了夫人嘴裡,就如此不堪?”

“仰慕?代為蒐集?”葉縱嗤笑一聲,眸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他,“楚世子,你可知自己筆下字跡,看似潦草狂放,實則轉折處自帶一股不容錯辨的筋骨?這般字跡,我可並非頭回見識。更遑論——”

她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今日醉仙樓內,我親耳所聞,親眼所見你追問細節、疾書狂草的模樣,與你平日那副鬥雞走狗的做派判若兩人。事到如今,這般拙劣的偽裝,還要繼續嗎?”

她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重重敲碎他勉力維持的假麵。楚哲眼底的驚怒、慌亂與一絲被徹底看穿的無措交織翻湧,最終儘數化為一片深沉的晦暗。他緊緊盯著葉縱,彷彿要重新審視這個名義上的妻子。

良久,所有掙紮徒然褪去,他終是化作一聲意味複雜的輕笑,帶著幾分自嘲,幾分釋然,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他不再言語,轉身走向案幾,指尖在某處不起眼的雕花上輕輕一按,打開一處隱秘的暗格,從裡麵取出厚厚一摞寫滿字跡、夾雜著草圖的手稿,輕輕推到她麵前的桌案上。

“夫人果然眼明心亮,不同凡響。”他語氣複雜,似歎似諷,“卻不知,欲分此杯羹,夫人打算以何物作抵?”目光落回她手中的望遠鏡上,意圖不言而喻。

葉縱翻開冊子,呼吸微微一滯。裡麵不僅詳細記錄各地風物,更有精細的地形圖和氣候觀測,字裡行間透露出的見識與才華,與外界傳聞判若兩人。隻是內容雖豐,卻如散珠未串,東鱗西爪,缺乏條理。

“你出書做什麼用,名垂青史?還是斂財?”她擡眼看他,指尖點在某一頁淩亂的劄記上。

楚哲並不解釋,挑眉反問:“夫人有何高見?”

“材料極好,隻是雜亂無章。”葉縱腕子一翻,又迅速撚過幾頁,眸光清亮如雪,“我幫你重整這些——按遊蹤、風貌、物產、民俗,四綱十六目,重新編纂立冊。”她指尖在案上輕輕一劃,如分疆界,語聲清定,“不過,作為回報,你得幫我售一物。”

她取出望遠鏡:“這個,一兩銀子一架。賣得的銀子,七三分賬。”

一兩銀子已經是尋常人家一年的收入,對於達官貴人,她們府上的公子小姐也不過幾兩銀子。

楚哲把玩著望遠鏡,忽然笑了:“夫人好算計。不過……”他湊近一步,氣息拂過她耳畔,“若是我說,我知道夫人前些日子溜出府,不僅僅是為了聽書呢?”

葉縱心頭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哦?”

“城西趙記琉璃鋪,”楚哲慢條斯理地道,“前日傍晚售出五十塊上等琉璃。恰巧,夫人歸來時袖口沾了些琉璃粉末。”

他指尖輕拈,果然有一點晶瑩粉末:“夫人若是想要琉璃,大可直言,何必親自去遠郊拋頭露麵,即將進門的世子妃大肆進貨,是否不雅?”

葉縱怔在原地。原來他早就察覺她的行蹤,還故意下套!世家規矩多,她不希望太引人耳目,若另有它法她又何需辛苦。

他執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契約:“不過我要改個條件——不是七三,是五五。畢竟……”他擡眼看來,目光深邃。

【夫人秘密更多。】

燭火搖曳,兩人相對無言,劍拔弩張的氛圍下,卻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銳光。

“我六你四,這是底線了。”葉縱抿唇,眉心微蹙,有些被威脅的不悅。“你還要幫我打探點訊息。”

劍拔弩張的氛圍持續良久,終於,楚哲輕笑出聲:“成交。”

葉縱接過筆,爽快在契約上簽下名字:“合作愉快。”

窗外月色漸明,映照著兩人心照不宣的笑容。一場始於算計的合作就此達成。

夜深了,床上兩人卻毫無睏意,各坐兩端工作,燭火將兩道身影投在窗紙上,漸漸重合為一。

天恩垂詢暗藏鋒

寅時未至,永王府的新房內已燭火通明。

葉縱端坐鏡前,任由侍女雲栽為她梳妝。層層疊疊的世子妃朝服沉甸甸壓在身上,金線刺繡的鸞鳳幾乎要振翅而出。銅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珠翠環繞,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清澈銳利,與這身華服格格不入。

楚哲早已穿戴整齊,親王世子的朝服將他襯得愈發挺拔。他斜倚門框,把玩著玉骨扇,桃花眼裡盛著慣有的慵懶:“夫人這般打扮,倒真像個世子妃了。”

葉縱從鏡中回視他:“殿下這般作態,倒真像個紈絝了。”

四目相對,各有深意。

【……君心似海,今日這齣戲,可得演好了。】楚哲的心聲淡淡飄過。

葉縱指尖微緊。是啊,今日麵聖,何嘗不是一場戲?她心下卻遠非如此平靜。永王府幾代在官場沉浮,此刻聖眷正濃,陛下為何將這樁明顯不對等的賜婚,落在楚哲頭上?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在寂靜的晨色中駛向皇城。宮門次第而開,每過一道門,空氣就凝重一分。引路的太監屏息靜氣,腳步輕得如同鬼魅。

宣政殿側殿,地龍燒得暖熱,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威壓。皇帝端坐禦案之後,明黃常服,麵容平靜,唯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

“臣(臣婦)叩見陛下。”兩人依禮跪拜,動作一絲不茍。

“平身。”皇帝的聲音平穩無波,“賜婚倉促,你二人可還習慣?”

楚哲立即掛上那副標準的紈絝笑容:“回陛下,習慣得很!陛下賜婚是天大的恩典,臣感激不儘!日後定當安分守己,不負聖恩!”

葉縱垂眸聽著,心思卻飛轉。這樁婚事背後,究竟藏著什麼?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皇帝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讓她想起父親——那位戰功赫赫卻最終馬革裹屍的將軍。陛下的眼神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愧疚?

【葉崢的女兒,終究是長大了。】皇帝的心聲如驚雷般炸響在葉縱腦海。

她猛地擡頭,卻見皇帝神色如常,彷彿方纔隻是她的錯覺。

皇帝並未多言,隻淡淡道:“既成夫妻,便當和睦相處,早日為王府開枝散葉。”

賞賜如流水般呈上,金銀珠寶晃人眼目。楚哲笑嘻嘻地謝恩,卻在下一刻語出驚人:

“多謝陛下賞賜,臣還有個不情之請……”他搓著手,一副玩物喪誌的模樣,“臣近日喜好蒐集西洋奇巧玩意兒,想討個許可文憑,好在市集上貿易把玩。”

葉縱心頭一緊。士農工商,商人最賤,世子經商簡直是自毀前程!

皇帝果然皺眉:“貿易?你堂堂世子,要那東西何用?”

楚哲當即獻上那架精心改良的望遠鏡:“回陛下,這是臣與夫人研製的‘千裡眼’,能窺遠物於眼前,昨日一同觀星,甚是有趣……”

太監將望遠鏡呈上。皇帝把玩片刻,突然對準殿外遠眺。對準殿外遠處高聳的旗杆。

片刻沉寂,楚哲所言屬實。

皇帝緩緩放下望遠鏡,眯起了眼睛,臉上那點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他再次舉起望遠鏡,這次,對準了更遠處的宮牆垛口,甚至細微地調整著焦距。

那一刻,葉縱看見皇帝的手指微微收緊。

“此物……”皇帝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僅是用來看星星玩賞的?”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葉縱屏住呼吸,聽見楚哲從容應答:

“玩賞自是其一。然則臣後來思忖,若是呈給陛下,或許……亦有些微末用處。”他話說得謙卑,卻是裝傻充愣。

【好個滑頭!】皇帝的心聲冷厲,【明明知道此物可用於軍中瞭望、觀測敵情,卻偏要等朕自己看出來!】

葉縱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楚哲什麼都知道,卻故意不說破,心思何其縝密!

突然,皇帝目光如刀射向楚哲:“此物,是你所想?”

楚哲毫不猶豫:“回陛下,構思源於臣,然巧思精進、親手改製,皆賴臣婦葉縱之力。臣不敢貪功。”

葉縱倏然擡首,難以置信地瞪向楚哲。他就這樣把她賣了?!

皇帝的目光瞬間鎖定葉縱,那壓力幾乎讓她窒息:“葉氏?你精通此道?”

她頭皮發麻,急忙跪地:“臣婦不敢妄稱精通……隻是胡亂鑽研些奇巧之物,自知有違閨訓,請陛下恕罪!”

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大殿。就在葉縱以為大禍臨頭時,禦座之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低沉卻暢快的大笑!

“好!好一個胡亂鑽研!葉崢的女兒,果然有幾分不同!”皇帝撫掌大笑,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滿意,“看來朕當日賜婚,倒是歪打正著,成就了一樁天作之合?甚好,甚好!”

笑聲一收,他麵色轉為鄭重:“此物於軍國大事,確有益處。葉氏,朕準你繼續鑽研此道!需要什麼匠人材料,可直接向內府司申領。”

峯迴路轉,葉縱愣在當場。

【……賭對了。】楚哲的心聲帶著如釋重負,【陛下雄才大略,見此物必思其用。將你推出,反而安全。縱有非議,有陛下這句話,便是護身符。】

原來他早將一切算計分明!葉縱心口怦然,既驚且後怕——這人竟敢拿兩人的安危前程,賭帝王一念之間!

皇帝轉向楚哲,眼神莫測:“那份文憑,朕準了。既愛折騰,便隨你去吧。隻是記住,莫要失了皇室體統。”

“謝陛下恩典!”楚哲笑嘻嘻叩首,彷彿隻是得了個新奇玩具。

退出宮殿,直到坐上馬車,葉縱才長長舒了口氣。她倏地轉向楚哲,眸中驚怒交加:“你方纔為何要將我推出去?可知若是陛下怪罪……”

楚哲收起摺扇,神色難得認真:“夫人以為,是躲在為夫這個紈絝身後安全,還是得陛下親口允準、光明正大地鑽研這些來得安全?”

他傾身靠近,氣息拂過她耳畔:“更何況,夫人昨夜觀星時那雙發亮的眼睛,為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般天賦,埋冇在後院豈不可惜?”

葉縱怔住,所有質問都卡在喉間,他的話如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更何況,昨日某人不僅暗中跟蹤,還要向母妃告狀。今日為夫不過先一步向陛下舉薦賢妻,禮尚往來罷了。】

這心聲如冰水潑麵,葉縱頓時咬緊唇瓣。是了,昨日確實是她威脅在先,今日這啞巴虧吃得竟無從反駁。饒是如此,她仍蹙眉瞪向他——縱然如此,也該先跟她通個氣!

【若是提前知會了,】他的心聲悠然蕩入耳畔,帶著幾分懶洋洋的戲謔,【夫人豈肯容我這般先斬後奏?】

馬車轆轆,駛過清晨的街市。葉縱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流雲染金,市井漸喧,忽然輕聲開口:“下次……還是要知會我一聲。”

楚哲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淺淡卻真切的笑意:“好。”

陽光透過車簾,在兩人衣袂間流轉躍動,落下斑駁的光影。你來我往的機鋒,環環相扣的試探,皆融於這晨光熹微之中。光影搖曳間,葉縱悄然側目——身旁這人玩世不恭的皮囊下,藏的究竟是怎樣的深潭,她竟第一次,有些看不分明瞭。

三朝回門,永王府的馬車準時停在了葉府門前。

楚哲率先下車,一身錦繡華袍,玉帶金冠,依舊是那副招搖過市的紈絝模樣。他轉身,極為誇張地伸出手,語氣浮誇:“夫人小心,可彆摔著了——”

葉縱搭著他的手下車,今日特地選了一身端莊的世子妃常服,聞言暗暗掐了他手心一下。楚哲麵不改色,反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熱氣嗬得她耳根發癢:“做戲做全套,夫人且忍忍。”

葉夫人林氏早已領著仆從在門前等候。她看著女兒與世子這般恩愛模樣,眼中閃過驚訝與擔憂交織的複雜神色。

“小婿拜見嶽母大人。”楚哲規矩行禮,嘴上卻不忘賣乖,“幾日不見,嶽母大人風采更勝往昔。可見葉府風水養人,難怪能養出夫人這般玲瓏剔透的人兒。”

林氏被他誇得有些無奈,隻得道:“世子過譽了,快請進。”

廳堂內,香茶奉上。寒暄過後,林氏看著女兒,欲言又止:“阿縱,如今你已是世子妃,凡事當以王府為重,相夫教子纔是正理。那些……那些手工雜學,偶爾為之便罷,切莫沉迷,失了身份。”

葉縱正欲開口,楚哲卻搶先笑道:“嶽母大人多慮了。夫人聰慧,那些小玩意兒不過是閒暇消遣,怎會誤了正事?”他話說得漂亮,眼神卻瞟向葉縱,帶著幾分戲謔。

葉縱橫他一眼,放下茶盞,語氣平靜:“母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她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昨日入宮謝恩,陛下特賜了經商文憑,允女兒做些小生意。”

林氏接過文書,手微微一顫:“這……陛下怎會……”

“陛下聖明,見女兒做的些許小玩意略有新意,便特許了。”葉縱語氣淡然,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哲在一旁補充,語氣誇張:“嶽母您是冇看見,陛下對夫人做的那‘千裡眼’讚不絕口,當場就賞了重金,還特許夫人隨時向內府司申領材料呢!”

林氏震驚不已,還未回神,又見葉縱取出一本賬冊。

“昨日回府後,女兒藉著陛下的賞賜和文憑,試做了幾樣小東西。”葉縱翻開賬冊,指尖點在一處,“這是訂的三百件‘遠觀器’的定金,還有一百件‘巧目鏡’,給禦用工匠秀女放大紋路用的,共一千五百兩。”

林氏倒吸一口涼氣:“多少?”

楚哲笑眯眯地湊過來:“嶽母冇看錯,是一千五百兩。還是陛下親自下的旨,讓軍部采買的。”他故意壓低聲音,彷彿分享什麼秘密,“不過陛下囑咐了,此事不宜聲張。”

葉縱又翻一頁:“這是京中幾家銀樓預付的琉璃飾品定金,共八百兩。女兒設計的幾款髮簪、耳璫,還有孩童感興趣的“萬花筒”,昨日剛放出樣品,就都被訂空了。”

玻璃用處廣泛,葉縱隻要稍加思索,就回憶起方方麵麵的應用。

賬冊上密密麻麻的記錄讓林氏眼花繚亂,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這……這才一日功夫……”

“多虧世子相助。”葉縱瞥了楚哲一眼,“若非他那些狐朋狗友四處宣揚,也不會這麼快就有這些訂單。”

楚哲搖著扇子,得意洋洋:“好說好說,為夫彆的不行,人脈還是有一些的。”

林氏看著賬冊上足足兩千三百兩的進項,手都有些發抖。葉王府式微愈發拮據,她甚至暗中變賣不少產業,冇想到女兒一日之間就解了這困局!

就在這時,葉縱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麵是幾片薄如蟬翼的琉璃甲片,上麵描繪著精美的花紋,在光線下流光溢彩。

“這是女兒新研製的指甲飾。”葉縱取出一片,輕輕貼在指甲上,頓時纖指生輝,“用特製膠液固定,可保持十餘日不脫落。清洗沐浴皆不礙事。”

林氏看得目瞪口呆,連楚哲都湊過來仔細端詳:“夫人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這般精巧玩意兒也能想出來!”

【這穿戴甲若是推出,怕是要引得京中貴女瘋搶。】楚哲的心聲帶著明顯的興奮。

葉縱微微一笑:“已經讓工匠加緊製作了,三日後先在醉仙樓辦個品鑒會。”她看向楚哲,“還得借世子的人脈,多請些貴女夫人前來。”

“包在為夫身上!”楚哲拍胸脯保證,眼中精光閃爍。

正當葉縱要向母親細說後續計劃時,楚哲卻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道:“夫人,那本遊記……為夫等著要交稿呢。”

葉縱這纔想起答應幫他整理遊記的事。她隻得對母親歉然道:“女兒還有些瑣事要處理,今日怕是不能多陪母親了。”

林氏此刻早已被女兒的能耐震住,忙道:“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娘也替你藏著,鋒芒畢露容易有是非。”

葉縱心頭一暖,被一旁楚哲自然地攬過葉縱的肩:“嶽母放心,小婿定會好生照顧夫人。”他做出一副體貼模樣,“夫人累了這些時日,回去好生歇息纔是。”

回程馬車上,葉縱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稿紙,就著車窗透進的光線開始奮筆疾書。楚哲在一旁搖著扇子,笑眯眯地看著她忙碌。

【想不到夫人認真起來的模樣,倒比平時更添幾分風采。】他的心聲飄過,帶著幾分欣賞。

葉縱筆尖一頓,耳根微熱,卻頭也不擡:“彆看我,打擾我做事。”還不看看是誰先催著要的,硬添亂。

楚哲輕笑出聲,果然不再說話,隻靜靜看著她整理文稿。

馬車駛過繁華街市,窗外人聲鼎沸,車內卻是一片難得的寧靜。陽光透過車簾,在稿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也勾勒出兩人並肩而坐的輪廓。

這一刻,他們不像是被迫成婚的冤家,反倒像是默契十足的搭檔。

而葉縱不知道的是,在她專注整理遊記時,楚哲看著她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或許這樁婚事,也不全是壞事。】他的心聲輕輕落下,隨著馬車顛簸,消散在風中。

回門之後,葉縱與楚哲的關係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兩人白日裡各忙各的——楚哲依舊時常“鬼混”在外,實則忙著蒐集各地風物資訊,撰寫他的遊記;葉縱則徹底投身於,永王府側院一角的工坊內,叮噹作響漸成常聲。憑藉皇帝特許和內府司支援,葉縱的諸多奇思漸次成型。

先前琉璃飾品與萬花筒的訊息一經放出,便在京中掀起不小波瀾。不少人家遣仆送來定金,隻求能早日得見實物。葉縱卻命人一律婉拒,隻道所有新品須待店鋪開張之日統一發放,未預訂者若想一睹為快,需得提前預約方能入場。

訊息傳開,市井間議論紛紛。

“預約入場?好大的架子!”有人在新鋪麵外抻著脖子張望,嗤之以鼻,“這地段月租驚人,我看不出一個月就得關門大吉!”

旁人有見識廣的,搖頭反駁:“你是冇見先前流出來的那‘萬花筒’樣品,小小一個,竟能將眼前景物化作萬千斑斕世界!我家小公子見了旁人家的,回來鬨了三天了!”

又有人壓低聲音:“聽說預約帖已發往各府,冇點門路還真進不去。說是……下月初一,準點開張。”

葉縱立於閣樓窗邊,望著樓下攢動的人群,嘴角噙著一絲瞭然的笑。預約製、限量發售、吊足胃口——不過是現代玩剩的營銷手段,忽悠一下古人綽綽有餘。

然而她未曾料到,京中從不缺聰明人。不過幾日功夫,正對著“玲瓏閣”的一家閒置鋪麵竟也大肆裝修起來,匾額高懸——“珍巧軒”。更令人咋舌的是,對方竟提前放出風聲,所售之物與玲瓏閣大同小異,但價格卻低廉近半!

“王妃,”侍女雲栽憂心忡忡地回報,“對麵分明是照著我們的樣子學,還壓價!這……”

葉縱初聞也是一驚,旋即恢複平靜。“無妨,”她目光掃過對麵忙進忙出的工匠,“東施效顰罷了。新奇之物,終究是質高者勝。價廉?未必有用。”

她按兵不動,隻命人一切照舊,靜待開張見分曉。

下月初一,玲瓏閣開業之日,雖無喧天鑼鼓,卻因先前的造勢和對麵刻意的對比,吸引了裡三層外三層看熱鬨的人群。預約了的賓客持帖而入,未預約者隻能翹首企盼。

葉縱的“賞珍會”正式開始。

她並未多言,隻命人呈上三樣東西:

第一樣,便是那“琉璃丹蔻”。薄如蟬翼的琉璃甲片,染就霞光、翠色、嫣紅,貼於指尖,頓顯流光溢彩,在場女眷們的目光瞬間被攫住,呼吸都為之一窒。

第二樣,“萬花筒”。一個孩童好奇接過,對準眼睛隻一眼,便驚撥出聲,旋即咯咯笑個不停,任父母如何勸說也不肯撒手,引得周遭人心癢難耐。

第三樣,則是改良後的“千裡鏡”。一架被恭敬地遞到一位受邀而來的老翰林手中,他狐疑地舉目遠眺,清晰看見對麵酒樓旗幡上的小字後,手猛地一顫,連聲道:“神器!此真乃神器也!”

此言一出,周圍那些本就心動的文人雅士、武將家仆更是暗自點頭,心中已開始衡量價值。

對麵“珍巧軒”雖人流也不少,但多是圖便宜或進不去玲瓏閣的人。很快,便有比較之聲傳出:

“哎呦,這‘珍巧軒’的丹蔻顏色死板,貼上去硌手得很!”

“這叫什麼萬花筒?裡頭碎彩紙都糊在一起,看不清亮!”

“便宜是便宜,可這……這哪能比啊!”

高下立判。

葉縱立於堂中,接受著各方道賀與訂單,神色從容。她深知,創新與品質,纔是立身之本。

然而,樹大招風。她這般拋頭露麵、經營得風生水起,終究礙了一些人的眼。尤其當玲瓏閣的生意徹底碾壓了對麵的模仿者時,暗中的不滿已積聚成形。

這日,店內依舊人頭攢動。突然,幾名看似普通的百姓擠到前麵,拿起一柄銅劍大聲質疑……

首戰告捷,葉縱並未滿足。她清楚,世人總說女子的錢好賺,但封建王朝下,真正的巨利和穩固的地位,需得抓住男子的需求,尤其是那些掌握著權力和財富的文武官員。

她很快將目光投向了男子市場。

“男子至死是少年,”葉縱對著圖紙喃喃自語,“何人不想擁有一柄傳說中削鐵如泥的寶劍?即便束之高閣,亦是心中所向。”

她借鑒越王勾踐劍的傳說,設計了幾款造型古樸、銳利非凡的仿古青銅短劍,更精妙的是,她采用了“盲盒”策略——劍柄紋飾、劍鞘鑲嵌分為數種版本,欲集齊全套,便需反覆購買。

同時,她也冇忘記那些風雅的文官,設計了一係列憨態可掬、寓意吉祥的紫砂“茶寵”,同樣需要湊齊整套。

策略一經推出,效果奇佳。不僅武將之家派人來詢,連清流文官也難以抗拒這收集之趣。一如女子對琉璃飾品盲盒的愛不釋手,男子們也為集齊劍與茶寵版本而暗自較勁,玲瓏閣的名聲與利潤再次水漲船高。

然而,樹大招風。葉縱這般拋頭露麵、經營得風生水起,終究礙了一些人的眼。

這日,玲瓏閣依舊人頭攢動。突然,幾名看似普通的百姓擠到前麵,拿起一柄銅劍大聲質疑:“店家,你這銅劍是何工藝?為何硬度如此之高?可是用了什麼邪法?”

另一人拿起茶寵敲敲打打:“還有這玩意兒,釉色如此詭異,莫非摻了不利人體的東西?”

領頭者更是直接發難,目光銳利地看向幕後指揮的葉縱:“我等聽聞,這些物件皆出自一女子之手?女子操持賤業,本就於禮不合,誰知這工序是否乾淨正規?還請東家出來,說個明白!”

場麵一時寂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葉縱身上。

葉縱從容自幕後走出,目光平靜地掃過發難者,心中瞭然——這絕非普通百姓,其做派言辭,倒像極了有人精心指使。她想起楚哲前日似乎無意中提過,某位王爺近來似乎對永王府的“生財之道”頗為“關心”。

“諸位,”葉縱聲音清亮,毫不怯場,“這些物件,確為我親手設計、督造而成。”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那領頭者眼中閃過一絲得色,立刻逼問:“果然是你!你一介女流,從何學得這等工匠之術?材料來源、製作工序,可有憑證?莫非是偷學了什麼禁忌之法?”

壓力陡然襲來。若葉縱答不好,不僅店鋪聲譽儘毀,更可能惹上官司。

然而,葉縱隻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絹帛,緩緩展開,朗聲道:“我的憑證,在此。”

那絹帛上玉璽朱印赫然在目!

“陛下聖明,念我於此道略有微末之才,特賜此文憑,允我鑽研奇巧之物,並準我經營此道,以饗世人。”葉縱目光如炬,直視那幾人,“諸位若對此有任何疑慮,不妨親自入宮,向陛下請教這‘工序是否正規’?”

那幾人頓時臉色煞白,冷汗涔涔。他們萬萬冇想到,這女子背後站的竟是當今天子!周圍人群見狀,立刻明白了風向,紛紛出聲附和:“原來是得了陛下首肯!”“難怪如此精巧!”

找茬者狼狽不堪,連滾帶爬地擠出了人群。

葉縱收起聖旨,心中暗舒一口氣,同時也更加明瞭——在這京城,若無權勢庇護,即便有通天才能,也寸步難行。而楚哲那份看似冒險的“推舉”,此刻成了她最堅硬的盾牌。

風波平息,玲瓏閣的名聲反而因這場鬨劇更加響亮。葉縱站在店堂內,看著重新恢複熱鬨的人群,心中已在規劃下一步:是時候,該推出更引人矚目的新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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