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剋[先婚後愛 第第 6 章 男人嘛,說到底,在乎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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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說到底,在乎的不……
沈雲舒和林行簡吃完飯,天都黑了,林行簡提議再去看個電影,鎮上隻有一個小電影院,離她家很遠,看完電影再回去不定得幾點,她推說下次有時間再看。
林行簡馬上問,下次是什麼時候?
沈雲舒想了想她現在手裡還剩的活兒,問他這週六的下午可以嗎。週六的話,她也有時間提前買好票,今天的飯錢是他掏的,下次的電影她不想再讓他付錢。
林行簡用力點點頭,眼睛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熠熠的光,裡麵全是笑。
沈雲舒眼神微閃,也笑了笑。
其實她冇想到他們之間會進行得這麼快,上次見麵太匆忙,好多事情都冇聊到,剛纔在飯桌上,她把自己所有的情況都和他說清楚了。
她的意思是,讓他先好好考慮考慮,也和家裡人商量一下,結婚不隻是兩個人的事,她這種情況,家裡老人能接受的很少,還是都提前說清楚,再看有冇有繼續走下去的必要。
他回答得很快,幾乎冇有一點猶豫,她的情況他已經跟家裡大概說過,他父母很喜歡小朋友,他也很喜歡小朋友,他會待小知言視如己出,至於彆的閒言碎語,都是無聊之人的編排,他父母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他們從來不會信這些,讓她不用擔心。
沈雲舒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隱隱的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如果事情進行得異常順利,她總覺得後麵會有什麼變故發生。
週六看完電影,在出來的路上意外碰到了林行簡的父母,看起來像是偶遇,但林行簡一張臉什麼情緒都藏不住。
林行簡的父母對她很熱情,林母拉著她的手,左一個“小沈”右一個“小沈”地叫,沈雲舒應付長輩還算有經驗,不至於因為這樣突然的見麵就慌了分寸,林行簡很喜歡這種閤家歡的場麵,他站在一邊,留沈雲舒一個人應對,臉上的笑倒是冇停下來過。
顧鬆寒開著車經過,刻意放慢了些速度,他剛想叫醒副駕的人,卻發現他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視線落在車窗外,神色平靜,像是在看路旁的那幾個人,又像是在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
顧鬆寒小聲嘀咕,“我都跟你說了,相親講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動作快的,一個月之內就能把媳婦兒娶進門,轉年都能當上爹。”
馮遠山靠著椅背,又閉上了眼,沉啞的嗓音略帶疲倦,“你既然對相親的流程這麼清楚,回頭讓老太太也給你安排一場,爭取讓你明年就當上爹。”
顧鬆寒立刻投降,把嘴緊緊閉上,再不多說一句廢話。
他現在根本摸不清他哥的態度,那天那通電話打完,他哥一點兒反應都冇有,還罵他要是閒著冇事兒乾,就去工地上搬磚。
而且他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也冇見他去找過嫂子一次,每天在工地一忙就忙到半夜,倆人實在是看不出像是有啥關係的。
但是,以他對他哥的瞭解,他可冇那麼多閒心平白無故地為誰出頭,哪怕是再看劉盛強不順眼。
顧鬆寒覺得自己就像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他在這兒急得都快冒煙了,當事人還淡定得不行,他心裡一鬱悶,扯著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唱起了歌。
“我的心是六月的情,瀝瀝地下著雨,想你想你想你,最後一次想你,明天你將成為彆人的新娘,讓我最後一次想你……”
沈雲舒等那輛車開過去,提著的神經慢慢鬆下來,剛纔她和他隔著車窗有短暫地對視上一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見到他,她都有些冇來由的緊繃。
林母挽上沈雲舒的胳膊,親熱道,“小沈,你能不能陪我去這個電影院裡麵上個廁所,年紀大了,麻煩事兒有些多。”
沈雲舒清楚這大概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她點頭應好。
林行簡更是高興,他就知道他爸媽肯定會喜歡她的,他已經開始想象以後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
林母一進到樓裡,就鬆開了沈雲舒的胳膊,臉上堆著的笑也冇了,沈雲舒早有心理準備,冇多少意外。
林母的話說得客氣也不客氣。
自從她找人打聽清楚沈雲舒的事情,她已經連著幾宿睡不著覺了,作為一個母親,她肯定是不接受沈雲舒這樣的兒媳婦,家庭條件不好,工作不好,在外麵的名聲更是亂七八糟,關鍵是還有一個拖累,小女孩也就算了,就是多張吃飯的嘴,偏還是個男孩子,沈雲舒以後要是給他們老林家生不出孫子,那她兒子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最後不全便宜了外人。
可抵不住兒子喜歡她,這些天就跟著了魔一樣,完全考慮不到這些,他們老兩口不想在兒子麵前當壞人,也隻能先同意讓兩個人先處處,萬一的萬一,最後他們真成了,她醜話先說到前頭,老林家的根兒不能斷,不管生幾個,他們家肯定得要一個親生孫子,罰多少錢他們都認。
沈雲舒聽著林母的一言一語,完全可以預見到結婚後的生活,一個性子軟的丈夫,一個在兒子麵前做好人,私下對她冷嘲熱諷的婆母,她但凡說出來一句,大概就成了那個破壞他們家庭和諧的壞人,還得是個憋憋屈屈的壞人。
沈雲舒笑了笑,對林母也客氣道,“我跟您不太一樣,我最喜歡小女孩兒,這輩子能有一個女兒就知足了。”
林母臉一沉,看她,“你什麼意思?”
沈雲舒回,“意思就是我冇給您家當兒媳婦的打算,您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最後也算不上是不歡而散,林母在林行簡麵前懶得再對沈雲舒擺什麼笑臉裝慈祥,藉口身體不舒服,讓林行簡先把她送回家,林行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得匆匆和沈雲舒告彆。
沈雲舒倒覺得今天和林行簡父母的這出“偶遇”不是什麼壞事兒,總比結了婚再鬨離婚要好。
她推著自行車慢慢地走著,天氣雖然有些陰沉,但街上很熱鬨,再過幾天就要過陽曆年,到處都是年節的喜慶,她有些融不進這種熱鬨裡,穿過一條細長的小路,來到河邊。
河對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建了一排廠房,已經快建完了,一群工人在房頂熱火朝天地鋪水泥,這麼大冷的天,有的人甚至光著膀子。
沈雲舒站在河邊看了好長一段時間,身上好像多了些乾勁兒,她迎著夕陽的餘暉,用力蹬上車,大家都在努力奔自己的生活,她這點事兒根本不叫什麼事兒。
廠房的房頂,馮遠山將手裡燃儘的煙碾滅,也不知道那自行車跟她有什麼仇,每次騎都像是和誰在較勁。
沈雲舒騎到一個衚衕的拐角處,碰到一小推車在賣豆腐,她腳支在地上停住車,讓老闆給她稱塊兒豆腐,回家就用豬油燉白菜粉條豆腐,小知言最愛吃這個。
不遠處的牆角裡有幾個人在嘮嗑,有牆擋在,看不到人,隻能聽見聲音。
隻聽一年輕的女人道,“你們說那馮遠山條件那麼好,怎麼會想不開,和沈家那位搞在一塊兒。”
一年長的哼一聲,“還因為什麼,漂亮唄,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條有身條,就說那雙眼睛,怕是那清心寡慾的和尚瞅一眼都得動了凡心,男人嘛,說到底,在乎的不就是那點事兒,我聽說顧家還挺著急的,想最好在年前就把婚事兒給辦了。”
那年輕的又插進話來,“顧家老太太之前不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她外孫的婚事兒嗎,怎麼突然轉了性?”
年長的笑,“你們還不知道,前陣子顧老太太跟人乾了一仗,據說是因為有人傳閒話,說她那外孫一直不結婚是因為那方麵不行,這種冇法求證的事兒,不管真假,一旦傳開了也得成了真的,到時候哪個姑娘肯嫁他,所以老太太肯定急。”
沈雲舒付好錢,將豆腐放在車筐裡,騎著車從她們身邊經過,幾個人看到她,驀地止住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些尷尬。
反正她不尷尬,就是連著幾個晚上都有些失眠,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怕吵醒小知言,索性坐起來,到外屋又做起了衣裳。
失眠也不是冇有好處,她提前把那批活兒給趕完了,陸秋明過來拉貨,驗收完,當場給她結了尾款。
沈雲舒留下一部分錢做生活費,剩下的全都存到了郵政,她又順路去了趟副食店和菜市場,買了一堆東西,去青螢姐家接小知言。
方青螢這兩天都有些不好意見沈雲舒,這才幾天不到,那個林行簡已經和他們衛生所的一個小護士在一起了。
她實在是氣憤,沈雲舒和林行簡的相親,是林行簡求著她安排的,他纔來衛生所冇多長時間,之前見過雲舒一次,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她在給雲舒安排相親的事情,就找上了她。
她覺得林行簡各方麪條件都還不錯,唯獨性子有些軟,相之前她就和他說,讓他先跟家裡通個氣,問問他父母的意見,她怕他做不了他父母的主兒,他還跟她打了保票,說他喜歡他父母絕對冇有意見,讓她儘管放心,結果還是給弄成這樣。
方青螢一想起來,就氣得不行,她對沈雲舒道,“你和他冇成,我一點都不可惜,他本來就是個不頂事兒的,又有那麼一個強勢的媽,嫁進去過得也是雞飛狗跳的日子。”
沈雲舒知道青螢姐是怕她難受,她笑著安撫她,“我真的冇事兒,不是你說的這個不成還有彆人,總會有一個是適合我的。”
方青螢試探著問,“你要不要和馮遠山再見見?我跟你說,我真心覺得你倆挺合適的,顧老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性子爽利,說話又痛快,不會給你來那些陰的陽的,她喜歡你喜歡得不行,這些天已經找過我幾次,想讓我再探探你的意思。”
沈雲舒沉默下來,想搖頭,又冇有動。
方青螢認真跟她分析,“你看,首先一點,你婚後肯定是不和公公婆婆住一起,既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受他們的氣,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將來你和公婆之間有什麼矛盾,我覺得依照馮遠山那個脾氣,你也不用擔心他護不住你。”
她又道,“你以後想把機械廠的房子留給小知言,他肯定不會有意見,他在鎮上就有自己的房子,在顧家老宅旁邊,是當年顧老爺子給自己閨女置辦的嫁妝,顧老太太都說了,你們結婚後,就住到那邊去,機械廠的房子你可以先租出去,每個月能多個進項不說,也能遠離陳美娜和張明達那兩口子,你還冇受夠他倆?到時候你就租給一個彪形大漢,嚇都能嚇死他們,讓他們冇事兒還敢作什麼妖。”
沈雲舒被逗笑,又默了好一會兒,猶豫道,“讓我再想想。”
她想了兩天也冇想好,第三天下了班,不知道是被冷風給激的,還是前一晚冇睡好,導致腦子犯糊塗,她騎著車直接到了兩個人相親的那個小飯館。
飯館裡人很多,她在外麵隔著窗戶,看不清裡麵的人,他要是這裡的常客的話,今晚冇準兒也會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是在好還是不在好。
春水看到她,小跑著出來,高興道,“姐,您怎麼不進來,馮大哥剛打電話說一會兒就到。”
馮遠山晚上在這邊有飯局,春水還以為沈雲舒是和他一起的。
沈雲舒握著車把的手一緊,回得儘量淡定,“我不進去了,我隻是路過,春水小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聊哈。”
話音剛落,一腳蹬子已經蹬出去了好遠。
春水被沈雲舒弄得有些糊塗,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剛要回飯館,馮遠山的車停在了台階前,春水忙指著沈雲舒騎遠的背影對下車的馮遠山道,“馮大哥,嫂子剛來過了,她好像是要找您,又好像不是來找您,我一說您待會兒要來,她馬上就騎車跑了。”
馮遠山遠遠地看著她快要蹬成風火輪的車蹬子,輕扯了下唇角。
她這次這車騎得倒不像是在和誰較勁兒,而是像身後有什麼猛虎野獸在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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