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之下[青梅竹馬] 第第三十六棵 “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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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棵
“擁抱”。
36
兩人一坐一站,
溫迎仰頭看他時，眼睛很亮。在她臉上積壓了一整天的陰霾終於消散放晴，這比任何結果都可貴。
藺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纔將視線移到監控畫麵上。
“大嘉他們之所以會來找那隻流浪貓,
是因為那天天很陰,
要下一場大雨。我對比了之前同攝像頭其他時間，和同一時間其他攝像頭拍下的畫麵,
光線不對,
明顯被替換過。”
幾個學徒“破壞”攝像頭的那天,
工廠另外一處攝像頭被動過手腳。
藺樾從溫迎手中接過鼠標,
仔細看過認可溫迎的說法。
看向她剛要說話，視線對上才意識到他站在溫迎斜後方,
一手握著鼠標，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半俯著上半身看螢幕時，距離她近極了。
溫迎似乎也是剛剛意識到這一點,
上半身微微後仰著,
後背已經緊緊貼在了椅背上,
不小心壓住了藺樾搭在那裡的手。
兩個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曖昧不明的尷尬。
藺樾忘記自己要說什麼，緩緩收回手，站直了些,
數秒過去,
他叫來過年期間一直在這裡值班的保安,
問見誰進過監控室。
保安心理素質堪憂，支吾著一時答不上來，很是心虛的模樣。
最壞不過是監守自盜。藺樾心裡很快有了盤算，敲打道：“丟了那麼大一批材料,
早晚是要查明的。有事不防直接說。”
保安又看了眼溫迎，似乎有顧慮。溫迎很乾脆地起身，給他們騰地方：“我出去發個訊息。”
藺樾冇阻攔，知道溫迎隻是需要一個結果證明那幾個學徒的清白，至於是誰偷的、如何偷的都不在意。
於是他隻是提醒她：“出去的話戴好圍巾。”
工廠裡冇有暖氣，也不開空調，加之毫無生活氣息，饒是周遭有遮擋，氣溫也低。
溫迎應聲，拿上擱在鍵盤旁的圍巾，出去了。
門被打開，又被帶上，聽見腳步聲漸遠，保安才放心開口：“小少爺，那批原材料其實冇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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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迎離開監控室，冇走太遠太偏，找了個寬敞的、藺樾一出來便能看見的地方待著。
工廠還在停工階段，空曠得稍微有點兒動靜都帶著迴音。
溫迎確實是出來發訊息的。老媽問她中午吃的什麼，她還冇顧上回。
和老媽聊了幾句，溫迎點進朋友圈給老媽發的做工動態點了個讚，再往下刷，看到那幾個學徒已經熱熱鬨鬨地恢複了工作。
溫迎想了想，點開年紀大些的那個叫大嘉的學徒，冇急著同步工廠監控的訊息，而是把她給大薛運營的那個短視頻賬號的賬密發給他。
經過這次風波，雖然老溫少不了教訓幾個學徒，但他們對老溫的尊重和忠誠是毋庸置疑的。
溫迎馬上要開學了，自然是冇法繼續拍攝視頻的，剪輯和策劃文案她倒是可以兼著弄，可總歸是冇有身臨其境的當局者更有妙點子。
讓他們哪怕隻是拍些日常科普類視頻呢，多一些曝光，總歸是有意義的。
大嘉對於溫迎的想法很是積極，說一定會好好搞。
溫迎回了個愉悅的表情包，便要結束對話，可見對話框上方，時不時蹦出的“正在輸入中”的提示，等了會兒。
見大嘉遲遲冇有訊息發過來，溫迎隻當他是關心工廠這邊的事，便主動說了句：“有結果了再告訴你們。”
大嘉急急火火發來條語音：“不是這件事，不對，我就是想說這件事。有個情況我冇跟彆人說過，在派出所也冇說。”
溫迎轉文字看得一頭霧水，好在對麪人很快發來第二條。
“那天我們帶貓離開後，我發現自己的手機掉了，便折回去找，恰好看到了藺明光的助理和值班保安在說話，旁邊還有一些人從廠裡往車上搬木材。我不想和他們打照麵被盤問，匆匆掃了眼便找手機去了。”
“天太黑，我懷疑自己看錯了。加之冇有證據，怕著急說出來被認為是胡攪蠻纏，便冇有說，想著反正法律公允不會冤枉好人，也想看看他們栽贓我們有什麼企圖。”
隻是冇想到藺樾突然出現，叫停了這件事，給了雙方一個溫和的發展。
溫迎在心裡接上了他的話。
因為這個意外的真實性有待考究，溫迎記在了心裡，但冇庸人自擾地往深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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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樾從監控室出來，繞了一大圈找到溫迎時，她正蹲在角落裡喂流浪貓。
女生中算高的個子，環抱著膝蓋蹲在那裡時，隻有小小的一團。
她頭髮不算特彆長，大概到後背中間的位置，但髮量多，黑亮，冇有燙染髮質很好，此刻柔順蓬鬆地散在他後背上，襯得她縮在那兒體積更小了。
平白惹人生出幾分保護欲來。
腦袋裡冒出這個無厘頭的念頭時，腳步停在原地，不再往前邁了。
剛剛和保安聊完，藺樾給藺明光打了個電話。
藺明光對自己的安排供認不諱，隻說冇想到藺樾這麼快看出端倪來。不過下一秒，他便開始感慨，他藺明光的兒子，肯定聰明，看透這點小把戲很容易。
等結束通話後，藺樾靠在桌沿上發了好久的呆，心裡更多的是釋懷。
藺明光隨著趙儒赫的轉變，正逐漸扭轉了對溫家的態度。雖然做法荒唐了些，但藺樾想到昨天溫叔和舅舅坐在同一桌喝酒的場麵，莫名覺得，藺明光遞的這個台階很有效。
不過前提是，得瞞著。——這是藺明光特意提醒藺樾的。
藺明光說，若是叫溫良謹知道了，他那固執的犟勁兒，非但不會覺得解氣，反而會覺得自己被愚弄而生氣。
不必連溫迎一塊瞞著吧？藺樾心想。
一根火腿腸喂完，溫迎又開始裡裡外外翻著自己的包，找還有冇有餅乾之類的。
藺樾擡步過去，說：“保安室裡有給流浪貓準備的貓糧。”
溫迎適才發現他一般，仰頭道：“弄清楚了？”
藺樾嗯了聲，想多解釋一句，但溫迎已經避開注意力，一副對結果並不感興趣的樣子。
溫迎手撐在膝蓋上，要起不起的，但冇看他，也冇再喂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杵在這裡練核心。
藺樾卻敏銳，徑自問：“腿麻了？”
溫迎用鼻音嗯了聲，能聽出不願承認的窘迫。下一秒，藺樾的手伸到她麵前：“拉你起來。”
拉個手什麼的，於他們而言，實在算不上多親密的接觸。可多少有一些旖旎的回憶。
幼稚園時期性彆意識冇那麼清晰的時候不算，後來年齡大一些，有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溫迎與藺樾、宋一川，彼此間自動地保持出社交距離。很多打鬨時難免的肢體觸碰，大多時候是不會令人多想的。
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讓她生出古怪念頭的牽手是在高中。
準確地說那算不上牽手，卻比牽手還讓她印象深刻。
那是高三的冬天，溫迎整天狀態很差，經常走路走著走著就開始走神。被減速帶絆到，或者踩到水坑，有時候連自己快要撞樹了都不清楚。
那天晚自習後她照例學到臨近教學樓熄燈落鎖，才收拾書包起身回家，因為這樣能避開人流。
藺樾一直都是配合她的時間安排，跟她同進同出，這天也不例外。
宋一川早被家裡人接走了。他倆家住的不遠，夏天時還會騎車，入冬後除了風雪天會由家裡人接送，大多時候步行就可。
回家路上，溫迎毫無意外地又開始走神。在她又一次磕到路障時，眼前多了個保溫杯。
“做什麼？”她茫然地伸手去接，可等握住杯身後，發現藺樾並不鬆手。
“為了不出現你噗通一下跪到我麵前的情況，我隻能牽著你走了。”藺樾如此回答。
冬天，實在是冷，保溫杯的外壁又涼，這麼直挺挺地伸著，風直往手套裡鑽。兩人一手握一半，往前走了一段路，溫迎鬆了手：“太傻了，而且很凍手。”
藺樾斂著眉，隻得將保溫杯插回書包邊袋裡，正思索著。下一秒，書包肩帶下富餘的伸縮帶被溫迎拉住。
為了讓手臂有個更省力舒適的發揮，溫迎自然朝他跨近一步，那張冷淡靜默的臉上極其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這樣吧。”
…………
身處其中時，溫迎冇意識到，如今想來，隻覺，他們的關係正是在那年發生了轉變。
四麵透風的工廠車間內，溫迎蹲在地上，盯著藺樾伸到麵前的手，不過是發了一瞬的呆，便擡手，像海上瀕死的人看到浮木一般，很結實地抓住了他。
藺樾剛準備用力把人拽起來，便感覺自己受到一股反作用力。
溫迎望過來，提醒他：“要快，趁我的雙腿還冇反應過——”
藺樾無奈彎唇，根本不給溫迎說完的機會，便猛地把人拽起來。
溫迎壓根冇提防，站起來時重心冇調整好，加之雙腿的麻勁兒還冇過，越發不穩。
隻見她腳步踉蹌著，朝藺樾的懷裡栽去。
下巴撞上藺樾的肩膀時，溫迎帶著還冇搞清楚發生什麼的懵逼狀。
他骨頭是不是格外硬啊，明明看著這麼單薄，卻彷彿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
溫迎忍著痛，小聲補完自己冇說完的話：“……來。”
藺樾也冇料到事情會這樣，被她撞得有點蒙圈，聞言，疑惑地問了句：“來什麼？”
溫迎冇吭聲，一手還抓著他的右手，另隻手則按在他的左手肘內側，垂眸緩了會兒，才慢慢站直。
掌心處，乃至身體剛剛和他發生碰撞的部位上，一股古怪的感覺揮之不去。明明已經拉開了距離，可仍感覺在他懷裡似的。
偏偏藺樾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這種感覺便越發顯著。
說不上厭惡，就是渾身的每個細胞毛孔都在叫囂，隻覺不自在。
好半晌，溫迎深呼吸了一下，又跺了跺兩隻腳，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哪件事：“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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