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亡,餘生無父 3
-
維多利亞酒店,金碧輝煌。
我渾身濕透,站在門口,像個乞丐。
保安攔住我:“要飯去後門。”
我從懷裡掏出滿是血浸的協議書:“我找陸振南,我是他女兒。”
保安嗤笑:“陸總隻有一個女兒叫陸微雨,你是哪來的瘋子?趕緊滾!”
正拉扯間,一輛勞斯萊斯在門口停下。
爸爸挽著白清歡下車。
白清歡穿著白色高定禮服,下巴微揚。
我甩開保安衝過去:“陸振南!”
爸爸聞聲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他瞥了我一眼,眉頭皺起:“怎麼?錢花完了,來要飯了?”
周圍的賓客都停下來看熱鬨。
竊竊私語聲傳來。
“這就是陸家那個被趕出去的大小姐?”
“這跟叫花子有什麼區彆?真丟人。”
“聽說手腳不乾淨,偷了亡母的遺物。”
我無視那些目光,把協議書舉起來。
“陸振南,給我一萬塊現金。簽了這個字,我永遠消失。”
爸爸眯起眼睛,看向那張紙。
“斷絕父女關係?”他冷笑,“你以為你現在跟我還有關係?”
我咬著牙:“法律上還有。簽了它,我死也不進陸家祖墳,不臟你的地。”
爸爸瞬間臉色鐵青。
他覺得我折了他麵子。
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生女兒為了區區一萬塊,要跟他斷絕關係。
白清歡走過來,掩著鼻子:“微雨,你這是乾什麼?你爸不缺你那一萬塊,回家認個錯,什麼都有。”
我看著白清歡:“我冇家!我隻要一萬塊!”
爸爸走上台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一萬塊?陸微雨,你的骨氣就值一萬塊?”
我點頭:“對,就值一萬塊。給錢,簽字。”
爸爸被我的態度激怒。
他指著大廳裡的酒塔:“想拿錢?可以。”
他隨手拿起一瓶伏特加。
“把這瓶酒喝了,我就給你錢。”
我有嚴重的胃潰瘍,還有肺癌。
喝下去,等於自殺。
甚至會當場吐血。
看著爸爸的臉,我知道他不信我會喝。
他隻是想羞辱我,讓我知難而退,讓我低頭認錯。
我接過那瓶酒,喝了它,墓地就有了。
白清歡假惺惺地勸:“南哥,這酒太烈了,會出人命的。”
爸爸不屑冷哼:“她命硬得很,死不了。”
打開瓶蓋,刺鼻的酒精味衝進鼻腔。
我仰起頭,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食道灼燒。
胃裡瞬間劇痛,像是被強行撕開。
我忍著痛,繼續灌。
周圍的人都在起鬨:“喝!喝!陸大小姐海量!”
爸爸抱著手臂,冷冷看著。
我想停下來,但想到還差一萬尾款的墓地,又逼著自己往下嚥。
半瓶下去,視線開始模糊,耳朵裡嗡嗡作響。
胃裡翻湧,血腥味湧上喉嚨。
“咕咚……咕咚……”
終於灌完整瓶酒。
空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晃了兩下,險些站不住。
“錢……”我伸出手,聲音嘶啞。
爸爸看著我,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變成了更深的厭惡。
“為了錢,你還真是什麼都乾得出來。”
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正好噴在白清歡的禮服上。
白清歡尖叫起來:“啊!我的裙子!好噁心!”
血是黑紅色,帶著血塊,掛在禮服裙襬上。
我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痛得渾身抽搐。
爸爸見狀臉色大變,瞬間暴怒:
“晦氣!”
一巴掌重重落在臉上。
我被打得耳朵轟鳴,嘴角裂開,鮮血順著嘴角淌至脖頸。
“弄臟了清歡的裙子,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爸爸從錢包裡抽出一疊錢,狠狠砸在我臉上。
鈔票散落一地,混著血水和嘴裡的嘔吐物。
“拿著錢,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保安衝上來,抓著我的腳踝往外拖。
我拚命伸手去抓地上的錢。
一張,兩張……
手指磨得血跡斑斑。
被保安扔下了台階,滾進了泥水裡。
大門被重重關上。
隔絕了裡麵的燈紅酒綠。
我躺在泥水裡,懷裡緊緊拽著汙透的鈔票。
我想數數夠不夠一萬。
但眼睛變得模糊,手抖得撚不清手裡的鈔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