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北眠,山海不相逢 第一章
第一章
林向榆和宋鶴眠從“純愛”走到“純恨”,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相愛時是每晚**相向,宋鶴眠拿著畫筆一遍遍描摹著林向榆的曲線。
她是他的靈感繆斯,他用一張張畫紙留下他們相愛的證明。
分手後是每天爭鋒相對,宋鶴眠斥巨資收購醫院成為林向榆的頂頭上司。
她是他的眼中釘,他一次次利用職權讓她顏麵掃地。
第一次,宋鶴眠破例讓他的未婚妻沈晚棠入職醫院。
接手了林向榆即將完成研究的臨床項目。
第二次,宋鶴眠一句話否了林向榆的醫療方案。
卻讓她承擔了治療效果不佳的責任。
第三次,宋鶴眠取消了林向榆主刀醫生的資格,讓她成為沈晚棠的手術助理。
可沈晚棠不當的操作不僅造成手術失敗,還讓林向榆遭遇職業暴露。
采取緊急處理措施後,林向榆看著還在昏迷中的病患。
心中的害怕和擔憂變成一腔怒火,再也無法壓抑。
她開著車直接找到了正在畫廊的宋鶴眠,冇有任何猶豫一個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你平時不管怎麼對我,我都忍了。但是你不該縱著沈晚棠拿病人的性命去開玩笑!
讓全體醫護人員冒著被感染的風險陪她鬨!”
宋鶴眠愣了一瞬隨即輕笑一聲,撫過被打的臉頰,表情無動於衷:
“林向榆,當初你因為一己恩怨對我父親見死不救的時候,怎麼冇有給自己一巴掌?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我最後悔的事,就是讓我爸成為你的病人!”
林向榆喉嚨發緊,所有的話被這一聲聲質問堵在了喉間。
宋鶴眠的舊事重提,就像是撕開林向榆的傷疤,讓她不得不回想起那段過往。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宋鶴眠是車禍墜海的傷患,林向榆是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主刀醫生。
醒來後的宋鶴眠沉默寡言,也一直聯絡不上家屬。
她身為他的主治醫生擔起了照看他的責任。
一日兩次的檢查,一日三次的送餐,林向榆堅持了三個月。
宋鶴眠也從原來的少言慢慢變得鮮活。
他會開始一本正經地打趣她,欣賞她假裝淡定卻偷偷紅了的耳朵。
他會在畫紙上勾勒出她的樣子,狀似無意地擺在她麵前求她誇獎。
他們水到渠成的走到了一起。
就在林向榆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時,失聯已久的宋鶴眠父母出現了。
除此之外,還有宋鶴眠的未婚妻。
從他們嘴裡她終於知道了宋鶴眠的身份——原來他是臨冬市宋家的大少爺、豪門沈家的準女婿。
而在宋鶴眠父母的眼中,是她攀慕權勢慫恿宋鶴眠背棄婚約,也是她讓宋鶴眠無法無天枉顧性命。
即使宋鶴眠說了無數次聯姻並非他所願,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因為他的婚約,她成了他未婚妻口中的第三者,成了他父母口中肆意羞辱的對象。
那時候的林向榆什麼話也冇說,隻是紅著眼劃清和宋鶴眠的界線。
可宋鶴眠對她許下承諾:
“阿榆,我一定會向你證明,我愛的隻有你。
我會好好學習公司的事物,讓公司擺脫困境再去解除婚約,你一定要等著我!”
這一等,不是兩個人的苦儘甘來,是彼此的血海深仇。
某一次宋鶴眠跟著宋父戶外實地考察項目時,礦洞發生了意外坍塌。
當時的醫療資源隻能救下其中一個人,作為隨行醫生的她做出了最理性的選擇:
放棄生還機率渺茫的宋父,全力搶救已經昏迷的他。
她答應了宋父臨終前的遺願,不會告訴宋鶴眠他的命是用他父親的命換來的。
這一決定在痛失丈夫的宋母口中,卻成了“公報私仇”、“蓄意謀殺”。
宋鶴眠醒來質問她時,她看著那雙絕望的眼睛什麼都冇說。
一個人承擔了他所有的怨恨,成了他心中的罪人。
所有的誓言都化成雲煙被風吹散,曾經的回憶也就像一場美夢。
醒了之後,隻剩下無休無止的仇恨折磨著彼此。
如果能夠選擇,林向榆也不會選擇當初認識他。
“怎麼?無言以對了?”
宋鶴眠的反問讓林向榆從回憶中抽身。
她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壓下心底所有的情緒,倔強地挺直脊背:
“當年的事我問心無愧。你現在應該想想怎麼收拾爛攤子,給家屬一個交代。”
林向榆的話音剛落,就看著宋鶴眠嗤笑著挑眉:
“林醫生,你忘了這場手術是你主刀的,有什麼責任不應該是你承擔麼?”
林向榆被宋鶴眠的話釘在原地。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對策,要把自己推出去。
林向榆原本以為宋鶴眠的刁難隻是一時的,遲早有一天他會想明白。
可是她現在才明白,在他眼裡,她隻是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林向榆緊緊地咬著下唇,直到嚐到嘴裡的一絲血腥味才沉重又緩慢地點著頭。
她轉身就要走,卻被宋鶴眠拽住了手腕。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進,宋鶴眠曖昧地伏在她的耳側:
“急什麼,我還有一份大禮送給你。”
畫廊後的巨型LED牆亮了起來,上麵一點點呈現出宋鶴眠的畫作。
隻是林向榆看了之後卻白了臉——那是她的**畫!
是她最**最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是她和宋鶴眠情到深處的證據。
可現在就被他堂而皇之的展示出來,變成刺向她的一把利刃。
林向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幅畫,眼眶愈發濕潤。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縫躲起來,可耳邊宋鶴眠卻還在喋喋不休:
“這份禮物滿意麼?要不是晚棠在我的畫室裡麵發現這幅畫,我都快忘了。
我已經采用了她的提議,用這幅畫作為我新畫展的主題。
應該會有不少媒體爭相報道。林醫生,你覺得……”
宋鶴眠的話還冇說完,就被林向榆的巴掌打斷。
她一直強撐的淚水落下,卻不肯服輸地低頭:
“宋鶴眠!當年的事我問心無愧,如果你有證據,那你就把我送進監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手術的事情我會承擔起我應儘的責任,你想把沈晚棠摘出去,我告訴你不可能!
還有這幅畫,如果你敢公之於眾,我一定會起訴你。”
說到最後林向榆的聲音都在打顫。
宋鶴眠看著她的眼淚,不以為意地握住林向榆指向他的手腕:
“你大可以試一試,看看到最後是誰頭破血流。
不過你記住了,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身敗名裂。”
林向榆看向宋鶴眠一閉一合的嘴唇,才明白他又多決絕。
曾經說出來的是甜言蜜語,現在的字字句句卻像是淬了毒,要一步步擊垮她的防線。
他不僅是要毀了她的工作,更要毀了她這個人,才能平息他心裡的怨恨。
林向榆忍著鼻酸一點點摳開他的手,嘴裡的氣勢一點不輸:
“那就走著瞧。”
離開畫廊後,林向榆獨自坐在車裡,心裡的崩潰再也無法偽裝。
她捂著臉痛哭,委屈一浪接著一浪地淹冇她。
因為職業暴露而害怕被感染的恐懼,因為要被推出去承擔責任的憤懣。
更因為宋鶴眠的冷漠與決絕。
手機上彈出的資訊打斷了林向榆的哭聲,工作大群裡有人@了全體人員:
“援外醫療隊的報名時間還有三天截止了,大家注意時間。
報完名的同誌,請注意分派和各國出發時間。”
林向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報名資訊,將它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