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光之境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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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的重建已持續了半月。曾經被赤霧籠罩的街道上，如今擠滿了修繕房屋的百姓，孩童們拿著樹枝在清理乾淨的石板路上追逐，偶爾能聽到鐵匠鋪傳來的叮叮噹噹聲——這久違的煙火氣，讓林硯總覺得像一場易碎的夢。
他站在城主府的屋頂，手裡摩挲著驚蟄劍。劍身的青金色光芒已趨於平和，那些曾因淨化暗靈而沸騰的上古符文，此刻安靜地伏在劍脊上，像沉睡的守護者。可林硯總覺得心口發悶，就像有一縷未散的暗靈之力，藏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輕輕撓著他的神經。
“林師兄又在發呆？”蘇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手裡提著一個食盒，油紙包裡的肉包子還冒著熱氣，“師父讓我找你，說青雲宗來了位貴客，要跟我們聊聊暗靈的事。”
林硯接過包子，咬了一口，溫熱的肉餡驅散了些許寒意。他看向蘇青，發現她眼底也有淡淡的疲憊——這些天，蘇青一直在幫著救治受傷的修士和百姓，冰係靈力耗損極大，連原本明亮的眼眸都添了幾分倦色。
“貴客？”林硯皺眉，“是其他宗門的人嗎？”
“不是。”蘇青搖頭，遞給他一張摺疊的信紙，“你看這個，是貴客帶來的信，上麵說，他知道暗靈的‘起源’。”
林硯展開信紙，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冷。信中隻寫了兩句話：“暗靈非域外之物，乃人心所化；無光之淵的本體，隻是冰山一角。”
“人心所化？”林硯捏緊信紙，指節泛白，“這不可能，暗靈的力量明明帶著域外的戾氣，師父和古籍上都是這麼說的。”
“我也覺得奇怪，但師父說，這位貴客曾是上古時期守護靈源的修士，因陷入沉睡才錯過了之前的浩劫。”蘇青的聲音壓低了些，“他還說，當年封印暗靈時，曾留下過‘暗靈種子’，若是不找到並銷燬，遲早會有新的暗靈本體出現。”
兩人快步走向城主府的會客廳，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師父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您的意思是，暗靈種子藏在渝州城的地下？”
“冇錯。”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歲月的沙啞，“當年我將暗靈本體封印在無光之淵時，有三枚種子趁機逃脫，其中一枚就落在了渝州城的地脈深處。這些年，它一直在吸收地脈中的靈氣和百姓的負麵情緒，若不是你們毀掉了本體，它恐怕已經長成新的暗靈了。”
林硯推開門，隻見會客廳裡坐著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已花白，臉上佈滿了皺紋，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能看透人心。老者看到林硯，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驚蟄劍上，瞳孔微微一縮：“這就是覺醒後的驚蟄劍？果然名不虛傳。”
“前輩客氣了。”林硯拱手行禮，“不知您如何稱呼？又該如何找到暗靈種子？”
“老夫無名無姓，你們叫我‘守淵者’即可。”老者緩緩說道，從袖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玉佩，“這是‘尋靈佩’，能感應到暗靈種子的氣息。渝州城的地脈入口，就在城西的廢棄古井裡，你們今晚子時出發，子時是地脈靈氣最弱的時候，也是暗靈種子最容易被察覺的時刻。”
林硯接過尋靈佩，玉佩入手冰涼，表麵刻著複雜的紋路，和石門上的封印符文有幾分相似。他剛想追問更多細節，守淵者卻突然起身：“老夫累了，先去休息。記住，暗靈種子能操控人的心智，你們一定要小心，切勿被它迷惑。”
守淵者離開後，師父走到林硯身邊，低聲說：“這位守淵者的身份冇問題，我用青雲宗的‘鑒靈術’查過，他體內確實有上古修士的靈氣。但你要記住，無論何時，都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他。”
林硯點點頭，將尋靈佩收好。他總覺得守淵者的話裡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暗靈種子藏在渝州城的地脈深處，為何之前毀掉暗靈本體時，冇有察覺到它的存在？
夜幕很快降臨，渝州城的街道上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林硯和蘇青帶著尋靈佩，來到城西的廢棄古井旁。古井的井口佈滿了蛛網和青苔，井壁上長滿了雜草，看起來已經廢棄了許多年。
“尋靈佩有反應了。”蘇青突然說道，隻見她手中的尋靈佩開始發出微弱的黑色光芒，指向井底，“暗靈種子就在下麵。”
林硯點亮一盞靈燈，順著井壁上的石階向下走。石階又濕又滑，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水珠滴落的聲音，在空曠的井底迴盪，顯得格外詭異。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終於到達井底——井底冇有水，隻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圍纏繞著淡淡的黑霧，正是暗靈的氣息。
“小心點。”林硯握緊驚蟄劍，率先走進洞口。洞口裡麵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牆壁上佈滿了發光的苔蘚，照亮了前方的路。尋靈佩的光芒越來越亮，他們能感覺到，暗靈種子就在通道的儘頭。
通道儘頭是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枚黑色的種子——種子約莫拳頭大小，表麵佈滿了暗紅色的紋路，正散發著濃鬱的暗靈之力，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股力量而微微扭曲。
“這就是暗靈種子？”蘇青屏住呼吸，她能感覺到，種子中蘊含的力量雖然不如暗靈本體強大，卻更加詭異，彷彿能鑽進人的腦海，勾起內心深處的恐懼。
林硯舉起驚蟄劍，金色的淨化之力開始湧動：“彆靠近，我來毀掉它。”
就在這時，尋靈佩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黑色的光芒瞬間暴漲，將林硯和蘇青包裹其中。石室的牆壁突然開始震動，無數道黑色的藤蔓從牆壁中湧出，像之前的暗靈藤一樣，朝著他們纏繞過來。
“不好！是陷阱！”林硯大喊，揮起驚蟄劍斬斷迎麵而來的藤蔓。可藤蔓越來越多，而且比之前的暗靈藤更加堅韌，即使被淨化之力斬斷，也能迅速重新凝聚。
蘇青立刻展開冰係法術，凍結了一部分藤蔓，可她的靈力在暗靈之力的侵蝕下，消耗得越來越快。她看向石台上的暗靈種子，突然發現，種子表麵的暗紅色紋路，竟然和守淵者給的尋靈佩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林師兄！守淵者有問題！”蘇青喊道，“尋靈佩和暗靈種子的紋路是一樣的，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們！”
林硯心中一震，他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守淵者體內的上古靈氣雖然真實，卻摻雜著一絲微弱的暗靈之力，隻是當時被他的身份迷惑，冇有察覺。而且，暗靈種子能操控心智，守淵者說不定早就被它控製了！
就在這時，石室的入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守淵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冇錯，你們確實很有用，幫我找到了最後一枚暗靈種子。”
“你到底是誰？”林硯握緊驚蟄劍，警惕地看著守淵者，“你不是守淵者，你是誰？”
守淵者緩緩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這張臉蒼白而扭曲，眼睛裡佈滿了暗紅色的血絲，嘴角還殘留著一絲黑色的霧氣。“我是誰不重要。”他冷笑著，舉起手中的尋靈佩，“重要的是，有了這枚暗靈種子，我就能融合暗靈本體的力量，成為新的暗靈主宰！”
尋靈佩與暗靈種子之間突然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石台上的暗靈種子開始朝著守淵者飛去。林硯立刻揮起驚蟄劍，金色的劍氣朝著守淵者斬去，試圖阻止他。
可守淵者早有準備，他展開一道黑色的屏障，擋住了劍氣的攻擊。同時，他將另一隻手放在胸前，口中念起晦澀的咒語。石室中的暗靈之力突然暴漲，那些黑色的藤蔓變得更加狂暴，朝著林硯和蘇青瘋狂攻擊。
“蘇師妹，你去阻止暗靈種子，我來擋住他！”林硯喊道，他將淨化之力全部注入驚蟄劍中，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擋住了藤蔓的攻擊。
蘇青點點頭，咬緊牙關，將體內最後的靈力凝聚在冰魄劍上，朝著暗靈種子飛去。她知道，一旦暗靈種子被守淵者融合，後果不堪設想，整個世界都將再次陷入黑暗。
守淵者看到蘇青朝著暗靈種子飛去，立刻分出一部分暗靈之力，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柱，朝著蘇青射去。林硯見狀，立刻揮起劍氣，斬斷了黑色光柱，同時對蘇青喊道：“快！冇時間了！”
蘇青趁機靠近暗靈種子，舉起冰魄劍，將冰係靈力注入劍中，朝著種子刺去。冰係靈力與暗靈之力激烈碰撞，種子表麵的暗紅色紋路開始閃爍，發出刺耳的嗡鳴。
“不！”守淵者發出一聲怒吼，他放棄了抵擋林硯的劍氣，朝著蘇青撲來，試圖阻止她。
林硯立刻追上守淵者，用驚蟄劍纏住他的動作。金色的淨化之力與暗靈之力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守淵者的身體開始被淨化之力侵蝕，皮膚逐漸變得蒼白，黑色的霧氣從他的體內不斷湧出。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守淵者瘋狂地大喊，他將體內所有的暗靈之力都凝聚起來，化作一把黑色的長劍，朝著林硯斬去。
林硯舉起驚蟄劍，與黑色長劍碰撞。兩把劍接觸的瞬間，淨化之力與暗靈之力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波動，石室劇烈震動，石塊不斷從頭頂掉落。林硯能感覺到，守淵者的力量越來越強，可他的身體也在被暗靈之力反噬，變得越來越扭曲。
就在這時，蘇青的聲音傳來：“林師兄，我成功了！”
林硯回頭一看，隻見蘇青已經將冰魄劍刺入暗靈種子中，冰係靈力凍結了種子的表麵，暗紅色的紋路也停止了閃爍。暗靈種子失去了力量，從半空中掉落，摔在地上，碎裂成無數塊黑色的碎片。
守淵者看到暗靈種子被毀掉，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體內的暗靈之力瞬間失控，他的身體開始瓦解，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石室的震動逐漸停止，那些黑色的藤蔓也隨之消失。林硯和蘇青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體內的靈力幾乎耗儘。
“我們……又贏了。”蘇青虛弱地笑了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林硯點點頭，握緊蘇青的手。他知道，這場戰鬥雖然結束了，但他們的使命還冇有完成。守淵者說過，一共有三枚暗靈種子，他們毀掉了一枚，還有兩枚不知所蹤。未來，他們還需要繼續尋找，徹底消除暗靈的威脅，讓這個世界永遠擺脫黑暗的陰影。
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出了石室，沿著石階回到地麵。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渝州城的街道上，溫暖而明亮。
林硯看著手中的驚蟄劍，劍身的青金色光芒微微閃爍，像是在為他們加油鼓勁。他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困難，隻要他們心中還有希望，還有彼此，就一定能堅持下去，守護好這個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和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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