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光之境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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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縷陽光斜斜切過渝州城的城牆時，林硯指尖的驚蟄劍突然震顫了一下。他低頭望去，隻見劍身青金色的上古符文間，竟纏著幾絲若隱若現的黑霧——那是昨夜守淵者體內逸散的暗靈之力，像頑固的藤蔓般嵌在劍脊縫隙裡，任憑他催動三次淨化靈力，也隻褪去淺淺一層，殘留的涼意順著指尖往心口鑽，讓他莫名發慌。

“林師兄，發什麼呆？”蘇青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她正彎腰拍打冰魄劍上的泥點，劍穗垂落的冰晶還沾著井底的濕痕，“師父還在城主府等我們呢，關於另外兩枚暗靈種子，他肯定有想法。”

林硯收回目光，將驚蟄劍歸鞘。他看著蘇青眼底未散的倦色——昨夜為凍結暗靈種子，她幾乎耗空了冰係靈核，此刻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沙啞。兩人踩著晨露往城主府走，沿途已能看到百姓清掃街道的身影，掃帚劃過石板路的沙沙聲，混著遠處早點鋪飄來的麵香，讓昨夜石室裡的嘶吼與藤蔓絞殺聲，顯得像一場荒誕的噩夢。可懷裡那枚尋靈佩的觸感，又時刻提醒著他：危險遠未結束。

剛踏上城主府的石階，就見師父站在廊下，手裡捏著一張卷邊的信紙，素來沉穩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晨光將他的白髮染成淺金，卻掩不住眼底的焦灼。“你們來得正好。”他轉身將信紙遞來，指尖還殘留著傳訊符的餘溫，“青雲宗剛發來急訊，說宗內鎮靈塔昨夜異動，塔底封印的一縷暗靈殘魂破印而逃，還帶走了古籍裡關於‘無光之淵’的三頁記載。”

林硯展開信紙，青雲宗長老的字跡力透紙背，卻能看出落筆時的倉促：“鎮靈塔的封印由七位長老輪流值守，布有上古靈陣，尋常暗靈殘魂絕無可能突破……”他猛地攥緊信紙，指節泛白，“除非有外力協助，而且對方清楚封印的弱點——就像守淵者對渝州城地脈的瞭解一樣。”

“不止如此。”師父的聲音沉了下去，他抬手拂過袖中一枚溫潤的古玉，玉麵泛起微弱的青光，“這是青雲宗傳下的靈源玉，方纔與暗靈種子的碎片產生了共鳴。傳訊裡說，那縷殘魂逃脫時，留下的紋路與你們帶回的種子碎片一模一樣。看來另外兩枚種子，恐怕和青雲宗的異動脫不了乾係。”

蘇青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絹布小包，小心翼翼地展開——裡麵是昨夜暗靈種子碎裂後，她偷偷收起的一小塊碎片。碎片已失卻暗靈之力，隻剩冰冷的黑色，表麵暗紅色的紋路卻依舊清晰，像凝固的血痕。“師父您看，”她將碎片遞過去，“這紋路和守淵者給的尋靈佩，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會不會……這紋路是定位其他種子的標記？”

師父接過碎片，指尖凝聚起一絲淡金色的靈力，輕輕點在紋路中央。就在靈力觸到碎片的瞬間，碎片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紅光，而他袖中那枚靈源玉也隨之震顫，玉麵浮現出與碎片紋路相似的暗紋，兩者隔空相吸，竟讓空氣都泛起細微的波動。

“果然有關聯。”師父的眼神愈發凝重，他將碎片還給蘇青，“靈源玉的共鳴強度，說明剩下的兩枚種子離我們不遠，很可能就在青雲宗附近的區域。隻是鎮靈塔的暗靈殘魂帶走了‘無光之淵’的記載，它若先找到種子，後果不堪設想。”

林硯摸向腰間的尋靈佩，玉佩早已失去光澤，表麵的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他想起昨夜守淵者摘下麵具時的模樣——蒼白扭曲的臉，佈滿血絲的眼睛，還有嘴角那絲化不開的黑霧，那根本不是被暗靈操控的迷茫，而是主動融合的瘋狂。“師父，我們現在就去青雲宗吧。”他語氣堅定，“暗靈殘魂逃得急，說不定還冇走遠，我們或許能追上。”

師父卻搖了搖頭，轉身走進書房拿出一張泛黃的地圖，在石桌上鋪開：“青雲宗在百裡之外，我們騎馬過去至少要三個時辰。而且傳訊裡說，那縷殘魂逃向了‘迷霧森林’——那地方常年被濃霧籠罩，靈脈紊亂，還藏著上古時期的禁製，貿然闖入隻會自陷險境。”他指著地圖上一個標註著“清風鎮”的紅點，“這裡是離迷霧森林最近的鎮子，鎮上有位退休的青雲宗長老，或許知道森林裡的禁製分佈。我們先去清風鎮落腳，打探清楚情況再做打算。”

林硯俯身看著地圖上被圈出的迷霧森林，墨色的輪廓像一頭蟄伏的巨獸。他剛要開口，就聽見城門方向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百姓的驚呼與修士的急喊。三人快步登上城樓，隻見幾個百姓抬著一副擔架，正慌慌張張地往城主府跑來，擔架上躺著的修士渾身是傷，青色的衣袍被黑色霧氣染得斑駁——那是青雲宗弟子的服飾。

“師父！林師兄！”為首的百姓看到城樓上的三人，急忙大喊，“這位師兄是從青雲宗來的，說有緊急情況要稟報，路上遇到了暗靈襲擊，撐著最後一口氣纔到渝州城！”

師父立刻讓人放下吊橋，親自下樓檢視。他指尖凝聚起治癒靈力，緩緩注入那名修士體內。片刻後，修士虛弱地睜開眼睛，嘴唇顫抖著說道：“長……長老讓我轉告……暗靈殘魂帶走的不是普通記載，是……是‘暗靈圖譜’，裡麵記著如何喚醒種子的方法……它……它真的去了迷霧森林，還說要在‘血月升起前’找到另外兩枚種子……”話冇說完，他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血月升起前？”蘇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抬頭看向天空，晨光雖亮，卻莫名讓人覺得壓抑，“再過七日就是血月，我們冇時間耽誤了。”

林硯握緊了驚蟄劍，劍身裡的黑霧似乎感應到了“暗靈圖譜”這四個字，又開始微微躁動。他看著遠處漸漸清晰的官道，心裡清楚：這一次前往清風鎮，不僅要麵對迷霧森林的未知禁製，還要與時間賽跑——若真讓暗靈殘魂喚醒剩下的種子，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師父將靈源玉遞給林硯，“這玉能增強對暗靈之力的感應，路上或許能幫上忙。記住，清風鎮不比渝州城，人心難測，凡事多留個心眼。”

林硯接過靈源玉，溫潤的觸感驅散了些許指尖的涼意。他翻身上馬，與蘇青、師父並駕而行，三匹駿馬踏著晨光，朝著清風鎮的方向疾馳而去。風從耳邊掠過，帶著遠處山林的氣息，林硯回頭望了一眼渝州城的城樓，在心裡默默唸道：一定要找到暗靈種子，絕不能讓黑暗再次籠罩這片土地。

而此刻的迷霧森林深處，一團黑色的霧氣正盤旋在一棵千年古樹下，樹下的泥土裡，一枚黑色的種子正緩緩蠕動，表麵的暗紅色紋路，與渝州城毀掉的那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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