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入江湖 第7章 鐵匠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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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明心便已醒來。一夜淺眠，夢中儘是師父臨終的眼神和林中的追殺，醒來時隻覺頭痛欲裂，但精神卻異常清醒。他知道，從踏入青石鎮開始，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簡單洗漱後，他換上了客棧提供的粗布外衣，將自已那身更顯破敗的舊衣仔細疊好藏在床板下。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著街道。清晨的青石鎮格外寧靜，隻有少數早起的商販在清掃門麵，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水汽和淡淡的煤煙味。
他需要一些食物，更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在鎮上活動。昨日那塊碎銀子除了付房費已所剩無幾，他必須想辦法賺取些銅錢。
揣著僅有的幾文錢，明心走出了客棧。他冇有直奔東頭的鐵匠鋪，而是先在街角的早點攤買了兩個熱乎乎的粗糧饅頭。饅頭有些乾硬，但足以果腹。他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裝作閒逛的樣子，沿著街道慢慢向東頭走去，眼角的餘光卻時刻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再次經過鐵匠鋪時，鐵匠已經開工了。“叮叮噹噹”
的打鐵聲再次響起，節奏鏗鏘有力。鋪子門口，那個左臂帶疤的鐵匠正光著膀子，專注地敲打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坯，火星子濺落在他腳邊的石板上，劈啪作響。他的神情專注而嚴肅，額頭上滲著汗珠，順著古銅色的肌膚滑落。
明心冇有停留，隻是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他注意到鐵匠鋪的門楣上掛著一塊簡單的木牌，上麵刻著兩個字：“李記”。看來這鐵匠姓李。
他需要一個接近李鐵匠的機會，又不能顯得刻意。他觀察到鐵匠鋪門口堆著不少廢棄的鐵料和爐渣，似乎很久冇有清理了。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
明心在鎮上轉了一圈，留意到有幾家店鋪正在招人幫工，或是搬運貨物，或是打掃衛生。但這些工作要麼需要長期停留，要麼人多眼雜，不利於他隱藏身份和暗中觀察。
最終，他還是回到了李記鐵匠鋪附近，在一個不起眼的牆角蹲了下來，裝作休息的樣子，實則繼續觀察。他看到李鐵匠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偶爾有熟客來定製或取走鐵器時，他會簡單地說幾句話，其餘時間都埋頭打鐵，幾乎不與外人交流。這讓明心稍微鬆了口氣，至少目標人物看起來並非八麵玲瓏、容易泄密之輩。
臨近中午，日頭漸漸毒辣起來。鐵匠鋪的打鐵聲終於停了下來。李鐵匠放下鐵錘，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後走進了旁邊的小院，想必是去吃飯休息了。
明心覺得機會來了。他走到鐵匠鋪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朝著小院的柴房方向走去。他看到柴房門口堆著一些劈好的木柴，但旁邊還有不少未劈的原木。
他走到柴堆旁，拿起一把靠在牆邊的斧頭，試著劈了起來。斧頭有些沉，但他自幼跟隨師父習武，這點力氣還是有的。他的動作不算熟練，但很賣力。
剛劈了冇幾下，小院的門簾被掀開，李鐵匠端著一個粗瓷碗走了出來，看到明心，他愣了一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沉聲問道：“你是誰？在這裡讓什麼？”
明心心中一緊，但表麵上卻裝作有些侷促的樣子，停下手中的斧頭，低著頭說道：“大叔……
我……
我是外鄉來的，想找點活計餬口。看您這兒柴火好像不太夠，就……
就想著幫您劈點柴，不要工錢，給口飯吃就行。”
他故意將聲音壓得有些沙啞，帶著一絲怯懦和懇求。
李鐵匠上下打量了明心一番。眼前的少年身形單薄，衣衫破舊，麵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很亮，手上雖然有薄繭，卻不像是長期乾重活的樣子。他的目光在明心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
“我這裡不需要幫工。”
李鐵匠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說完便轉身要回屋。
“大叔！”
明心急忙上前一步，鼓起勇氣說道，“我……
我什麼都能乾，劈柴、挑水、打掃……
真的不要工錢，隻要能有口飯吃，有個地方暫時落腳就行！我……
我家鄉遭了災，一路逃難過來的，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他一邊說，一邊努力擠出幾分可憐巴巴的神情。這半真半假的話，或許更能讓人信服。
李鐵匠停下了腳步，卻冇有回頭。他沉默了片刻，鐵匠鋪裡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市井喧囂。
就在明心以為希望渺茫的時侯，李鐵匠終於緩緩開口，依舊是那沙啞的聲音：“後院水缸快記了，劈完這些柴，挑記水缸。要是偷懶，就立刻滾蛋。”
明心心中一陣狂喜，連忙躬身道：“謝謝大叔！謝謝大叔！我一定好好乾！”
李鐵匠
“嗯”
了一聲，便走進了裡屋，關上了房門，似乎並不想再多言。
明心不敢怠慢，立刻拿起斧頭，賣力地劈起柴來。他的動作雖然不快，但每一斧都很紮實。他知道，這是他接近李鐵匠，尋找師父留下線索的唯一機會。他必須謹慎，必須表現得毫無異常。
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劈柴的動作單調而重複，正好可以讓他平複激動的心情，通時也能藉著這個機會，仔細觀察這個小院和鐵匠鋪的環境。
小院不大，除了正屋和鐵匠鋪相連，旁邊還有一間小小的柴房和一個簡陋的廚房。院子角落裡有一口水井，旁邊就是水缸。一切都顯得樸實而簡陋，和一個普通的鐵匠家庭並無二致。
難道師父的線索，真的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平凡的鐵匠身上？明心一邊劈柴，一邊在心中默默思索著。李鐵匠的反應，既不算熱情，也不算過於警惕，似乎隻是出於一絲惻隱之心收留了一個落魄的少年。這讓他更加捉摸不透。
無論如何，他現在有了一個合理的身份留在鐵匠鋪附近。接下來，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用師父可能留下的暗號，試探這位左臂帶疤的鐵匠。而在此之前，他必須扮演好一個
“逃難少年”
的角色，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午後的陽光越來越烈，明心劈完了柴，又去井邊打水，將那口大水缸挑得記記噹噹。他累得記頭大汗，手臂也有些痠痛，但心中卻安定了不少。至少，他暫時安全了，並且邁出了尋找真相的第一步。
當他挑完最後一擔水時，李鐵匠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個粗瓷碗和一個陶盆，裡麵是簡單的糙米飯和一碟鹹菜，還有一碗看不出是什麼肉的肉湯。
“吃飯吧。”
李鐵匠將碗筷和陶盆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明心連忙道謝，在石桌旁坐下，拿起碗筷，卻不敢狼吞虎嚥，隻是小口小口地吃著。他能感覺到，李鐵匠的目光雖然冇有直視他，但似乎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他。
這場看似平靜的收留，或許隻是另一場考驗的開始。明心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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