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深海與繁星 第23章 他回來了
12月的北京，寒風凜冽，嗬氣成霜。但喬英子家的客廳裡卻溫暖如春，洋溢著歡聲笑語。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個在經曆了生死考驗和漫長康複後，顯得格外珍貴的生日。
喬衛東和宋倩早早地把家裡佈置得溫馨喜慶，彩帶、氣球點綴著角落，空氣中彌漫著蛋糕的甜香和飯菜的誘人香氣。方圓和童文潔也提前趕來幫忙，廚房裡不時傳出他們的說笑聲。
最讓喬英子開心的是，她的朋友們從四麵八方趕來了。
林磊兒和黃芷陶一起從清華過來。
磊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學術範，遞給英子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推著眼鏡認真地說：「英子，生日快樂。這是我根據記憶宮殿法和艾賓浩斯遺忘曲線為你優化的最新複習筆記框架，希望對你有幫助。」
黃芷陶則送上一個柔軟舒適的抱枕，抱了抱她：「英子，生日快樂！累的時候可以靠著休息，彆太拚。」
季楊楊稍晚了一些，風塵仆仆地趕到，手裡拎著一個限量版的樂高天文望遠鏡模型，酷酷地遞給她：「生日快樂。拚著玩，解壓。」
喬英子坐在輪椅上，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麵孔，心裡被巨大的暖意填滿。
朋友們都來了，帶著他們的禮物和祝福，陪她度過這個特殊的日子。她的臉上一直洋溢著淺淺的，卻發自內心的笑容。
宋倩細心地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喬衛東則樂嗬嗬地忙著給大家倒飲料，招呼吃水果。
客廳裡熱鬨非凡，大家聊著大學的趣事，聊著北京的冬天，默契地避開了所有關於學習和壓力的沉重話題，隻想讓英子輕鬆快樂地過完這個生日。
然而，在這片熱鬨和溫暖的底下，喬英子心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看著談笑風生的朋友們，目光總會不自覺地飄向門口。
還缺一個人。
那個遠在南京，平時總會「騷擾」她，會在視訊裡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會因為她一句流暢的話而激動得上躥下跳的人。
方一凡。
她記得前幾天視訊時，他還唉聲歎氣地說期末排練多麼緊張，高數多麼魔鬼，抱怨南京沒有暖氣快凍成狗，還信誓旦旦地說元旦一定搶最早的高鐵回來「煩」她。
是啊，元旦。
她的生日離元旦太近了，他學業繁忙，來不及回來也是正常的。喬英子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努力壓下那點不該有的期待和失落。他能記得在零點發來祝福資訊，已經很好很好了。
可是心裡那個小小的角落，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他也在，該多好。
她細微的失落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又怎麼能瞞過這些最瞭解她的家人和朋友。
童文潔和方圓交換了一個眼神，喬衛東的笑容裡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宋倩則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季楊楊、林磊兒和黃芷陶也默契地沒有提起那個名字，隻是將熱鬨的氣氛維持下去。
時間臨近傍晚，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好啦好啦，人差不多齊了，咱們準備」喬衛東搓著手，笑著看向女兒，正準備宣佈生日宴開始。
「叮咚——」就在這時，門鈴突然清脆地響了起來。
客廳裡的說笑聲瞬間停頓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門口，然後又齊刷刷地、帶著某種隱秘的期待，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喬英子。
喬英子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麼東西猝不及防地攥緊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指尖微微發白，一個幾乎不敢置信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是是他嗎？」
他怎麼會回來？他不是說元旦才？是驚喜嗎？還是隻是錯覺？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宋倩離門口最近，她看著女兒瞬間亮起來的眼眸和那副緊張又期待的模樣，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柔軟，她故意用平常的語氣說：「應該是蛋糕到了吧？我去開門。」
是啊，可能是蛋糕外賣。她微微垂下眼睫，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告訴自己不要期待太多，以免失望。
宋倩走過去，開啟了門。
門口站著的，確實是一位穿著外賣製服的小哥，手裡捧著一個巨大的、包裝精美的生日蛋糕盒。
「您好，喬女士的生日蛋糕。」
「哎謝謝，辛苦了!」宋倩笑著接過沉甸甸的蛋糕。
然而，就在外賣小哥側身讓開的一刹那，他的身後，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穿著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圍巾遮住了小半張臉，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鼻尖和耳朵凍得通紅，肩上背著一個雙肩包，風塵仆仆，像是剛剛經曆了長途跋涉。
他就那樣猝不及防地，帶著一身北方的寒氣，出現在了門口的光影裡。
喬英子的目光越過媽媽，越過外賣小哥，直直地撞入了那雙含著笑意、亮得驚人的眼睛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客廳裡所有人都看到了門口的一幕，大家臉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會心微笑，卻默契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將目光溫柔地投向了那個完全呆住的壽星。
喬英子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和畫麵都瞬間褪去，隻剩下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
是方一凡。
真的是他！
近四個月沒見了。視訊裡的影像和真人終究是不同的。他的臉龐輪廓似乎更清晰了些，褪去了些許少年的稚嫩，多了點青年的棱角。軍訓時曬成的古銅色已經基本消退，恢複了原本的白皙，但或許是南京的水土和大學生活，讓他看起來似乎比離家時更更
喬英子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種感覺，隻是覺得心跳快得厲害，幾乎要撞出胸腔。她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說話，隻是那樣呆呆地望著。
方一凡看著客廳裡那個坐在沙發上，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女孩，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最終扯下了圍巾，露出一個燦爛得堪比夏日陽光的笑容，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疲憊，卻更多的是得逞的喜悅和滿腔的思念。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因為寒冷和激動而微微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安靜的客廳：
「嘿！偵察兵方一凡！報告！任務完成！準時抵達！沒遲到吧？」
這句話，如同一個開關，瞬間啟用了靜止的畫麵。
喬英子猛地吸了一口氣，一直緊攥著的手緩緩鬆開，那雙清澈的眼眸裡，難以置信的震驚慢慢轉化為滿溢位來的驚喜和激動，眼眶迅速泛紅，嘴角卻無法控製地向上揚起，露出了今天晚上最燦爛、最毫無保留的一個笑容。
他回來了！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在她的生日這一天，他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