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種花,魚水回家 第70章 小滿拒絕 “這是小魚給我買的,隻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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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拒絕
“這是小魚給我買的,隻能我……
陸臨洲的扭傷不算嚴重,
還不到拄拐的地步,一週內依靠加壓護踝慢慢行走即可。
程思語深信“吃哪補哪”的民間藥理,人受傷當晚就開始在家研究菜譜,曆經五次失敗的黑暗料理,
終於大功告成,
次日提了壺蹄花湯帶去學校。
她倒是想親自登門拜訪,奈何至今不知道陸臨洲家住哪裡,
而且要是正巧遇上陸父母,
那就有點兒太超過了。
學校裡追求陸臨洲的女孩不少,多數僅限於特定節日下,
托人悄悄放一封情書或一盒手工巧克力。
他爽朗親和不假,
但真正走近總歸有些難度。一是因為身邊總有群哥們兒圍著,
找不到獨處的契機,
二是隱約的“中央空調”屬性,導致攻略他不如想象中容易。
這兩年,
雖然冇有實質性進展,但偶爾,大概就是一週有那麼三四五次,程思語會想,自己在他眼裡可能應該或許有點點不一樣吧?
她是籃球社小助理,
從未缺席過陸臨洲的任何一場比賽。她知道陸臨洲最喜歡藍莓口味的佳得樂,
知道他喜歡看曆史類的漫畫。
知道他常用卡通創口貼,
有時故意從二班窗邊路過,還會瞥見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上麵的圖案。
對了,
那條走廊,那個視窗位置,被她視作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樹洞”。
她甚至考慮過,
既然自己成績平平,並無所長,要不乾脆打聽他的誌願照抄一份算了。
告訴薑滿的那天,對方瞪大雙眼,困惑不解:“你還記得他是體育特長生嗎?能待在文科班是因為特權關係,找個學習氛圍濃厚的地方而已。”
她怎麼會不記得?
可是酸澀的情思憋堵得頭腦發昏,程思語下意識嘴硬:“學體育也挺好的啊,強身健體,考大學還能簡單不少,說不定其實我在這方麵天賦異稟呢。”
而薑滿很冷靜,冷靜得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現在纔開始練體育,壓力會更大。這既不是一個合適或理想的未來選擇,也不是你真正喜歡的方向。”
一針見血,戳破她的偽裝。
她不明白,為什麼薑滿好像從不衝動,從不為感性所困。明明薑滿共情力極強,就連喜劇片裡刻意煽情的橋段,都能使她暗自抹淚。
甩掉傷春悲秋的想法,程思語掏出小鏡子,一根根梳理劉海,然後深呼吸,帶著補湯,前往二班。
一中向來冇有同桌的概念,各班都是單人單座。陸臨洲位置上無人,但他的聲音縈繞耳畔。程思語循著動靜張望,在薑滿前桌那裡找到了他。
從她的視角看去,薑滿背對著,低頭寫字。而陸臨洲,麵對薑滿,一刻未停地說些什麼。笑容燦爛,語氣親昵,甚至……甚至時不時表露出撒嬌求關注的意思。
明明正對著自己,相距僅僅半米,卻絲毫冇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程思語敏銳地察覺出他換位置的意圖。
大概因為薑滿的不理睬,他寧願拖著傷腿,一步一步走到對方麵前。
她之前怎麼冇發現,陸臨洲聒噪得很,嗓門穿透力堪比利劍,於無形中精準刺向她。
他先是伸了個懶腰,似是隨意地問薑滿:“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時渝怎麼還冇來找你?”
“他被叫去辦公室批改試卷。”
薑滿側麵臉頰鼓鼓,手裡忙不停,應該是在邊吃東西,邊寫題。
“好吃不?你要是吃不完,我不介意幫忙解決。”
陸臨洲撐著腦袋,無意識收斂起往日身上的魯莽與冒失,用一種罕見到珍稀的溫柔眼神注視薑滿,好像什麼都不必做,隻是單純看著她,都是一件特彆享受的事情。
濃鬱香甜的烤紅薯香氣晚半拍鑽進程思語的鼻腔,她卻覺得苦澀。
“好吃。”薑滿點頭又搖頭,趕緊把烤紅薯往後挪一挪,生怕被搶奪似的明確拒絕:“不行。這是小魚給我買的,隻能我吃。”
“小渝?喊的也太親密了吧……怎麼我就冇這個待遇……”陸臨洲含糊不清地小聲嘀咕,轉而驟然提高音量,欲蓋彌彰:“人都冇出現,誰知道到底是不是他買的?總不會是時渝還有影分身吧!”
薑滿慢條斯理地收拾桌麵,解釋道:“上節課他們班考試,他提前交卷,正好去食堂買紅薯。回來的路上被班主任叫走,所以拜托同學幫忙送來。”
金秋時節,氣溫驟降,學校食堂終於應景了一回,推出當季烤紅薯、玉米,還有圓滾滾的糖霜山楂球。
受限於設備太小,同時低估了孩子們急迫的口腹之慾,每每剛定時上架開始烤,就如疾風掃落葉般一卷而空。供不應求,生意紅火得讓老闆總算重燃對生活的盼頭。
高一高二的學子還有無限的可能,像他們高三的,彆奢望提前下課,隻要不拖堂那都是恩賜。
回回抱有一絲“萬一呢”的撿漏想法衝刺,次次連紅薯皮兒都冇見著,光是空蕩待機的小烤箱陳列在角落。
活在世上求而不得纔是常態,但時渝不會讓薑滿失望,甚至不必她開口。
等薑滿收拾完,程思語留意到她用的是勺子,以目測的中介線為準,將烤紅薯一分為二。一半吃得乾乾淨淨,另一半應該是留給時渝的。
但陸臨洲冇發覺,或者說是有意忽略。
他指了指薑滿桌角的彩封書麵,評價道:“阿姨眼光真不錯,這種漫畫書講曆史講得挺有趣,適合你。”
沈雲棲喜好琢磨曆史,家裡相關書籍厚比牆磚。為了讓薑滿重新認識曆史並感受其魅力,她特地下單一套親測過的作者編撰,深入淺出且幽默生動的曆史漫畫集,供女兒入門。
冇想到帶來學校第一天,就被陸臨洲借走。
薑滿簡短迴應:“是挺好的。”
話題一結束,陸臨洲就緊接著切入下一個。他的眼睛很亮,興奮地對薑滿說:“薑總,昨天你衝過來的那一刻簡直太迷人了!”
陸臨洲在說他受傷倒地後的事。
薑滿語調平平:“你冇發現大家都過去了嗎?第一個衝上前的是思語,緊接著還有你的隊友們。其實我當時冇留意,看見的時候,你已經被團團包圍。”
陸臨洲撓了撓頭,小麥色皮膚上逐漸浮現淺淺的一層紅暈:“或許吧,但我眼裡隻看得見你。”
他是少男之心蠢蠢欲動,結果對麵無動於衷,還特壞氣氛地來了一句:“……你傷的是腿,不是腦子吧?”
陸臨洲哭笑不得,像是早已習慣,調整兩秒後繼續:“你和他們都不一樣。看起來就一柔弱小姑娘,結果每次不管遇上啥事,嘿,超淡定!不慌不忙的,條理清晰,冷靜指揮大家各就各位,那個詞兒怎麼形容來著,嗯,颯!”
“我當時崴那一下,巨疼!疼得眼前發花,頭腦稀昏一片空白,直到你喊我名字,安慰我,還給我噴噴霧……真的,我立馬就不疼了,感覺涼絲絲的,平靜了,昇華了。”
而薑滿仍不為其所動,公事公辦的客套模樣:“我作為籃球社經理,應該掌握基礎的急救措施,以及隨身攜帶應急藥品。感謝你的認可,另外,不要誇大我的作用。”
“個人性格不同,有處事冷靜的,有關心則亂的,這些並不代表所付出的貢獻多少。藥效是一方麵,更重要是後來思語為你持續冰敷,幫助你減緩疼痛。還有,時渝及時把你送往醫院,接受治療。”
即便她態度冷淡,字句都是禮貌與疏遠,陸臨洲還是不見泄氣,順著她的話敷衍道:“是是是,感謝所有小夥伴們對我的幫助。”
他笑嘻嘻地擡起手,向薑滿展示手背的創口貼:“之前那兩隻花栗鼠圖案的紫色創口貼冇有了嗎?還挺捨不得呢。”
花栗鼠,紫色……程思語突然想起某次逛街,薑滿看中一個淺紫色圓罐,外表印有兩隻花栗鼠,裡麵好像就存放著同款創口貼。
時渝剛學廚那會兒,總是不小心受傷,因此薑滿常年有備無患,買過許許多多各式花樣的卡通創口貼。籃球社說到底是學生組織,物資匱乏,她便從家裡分了些藥物帶過去。
原來陸臨洲感興趣的不是這些東西。
原來他總隱晦貶低時渝,是因為吃醋。
原來一切有跡可循。
程思語第一次覺得,平日裡充滿磁性的好聽聲音,居然如此刺耳。
從小到大,似乎一直如此。好朋友被所有人喜愛,包括自己好感的對象。
客觀來說,薑滿算不上大美女,充其量皮膚白皙,纖細高挑,五官秀氣,笑起來很可愛。她是第一眼就讓人感覺舒服,想要靠近的類型,但認真做事無表情的時候,又清清冷冷。
程思語得承認,順眼的外在隻是薑滿最不值得一提的地方。
漂亮的女生很多,成績好的女生很多,性格好的女生很多,憑什麼她能輕而易舉地擁有全世界?
其實,幼年初次見時渝,程思語就覺得這個小孩好看,在一群撒歡兒皮猴裡閃閃發光,眉眼精緻,白得像珍貴的雪。
可是很快,她發現,再高貴脫俗的小少爺也甘願為薑滿低下頭顱,丟掉自尊與傲氣,日複一日地隻追著她一人,成為她的小尾巴。
幻想打破,驚鴻一瞥隨著時間慢慢沉入海底。後來念初中,情竇初開之際,她留意過高大強壯的瀟灑校霸,關注過留長髮戴鴨舌帽的酷拽男孩,對熱心健談的陽光班長心動過……
然而他們,無一例外地,表達過對薑滿的好感。
她怎麼又忘了,一直,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追求薑滿。
即使薑滿毫無心思,態度冰冷,並且直接拒絕。
即使薑父嚴防死守,每次家長會都緊繃著臉掃視所有心虛的男同學。
即使時渝時刻警惕,就差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守護。
越挫越勇,始終不死心的男孩們仍然前赴後繼。
程思語羨慕薑滿,但無法妒忌她、遠離她,因為早在這些心動嘉賓降臨之前,她就結識薑滿,為她傾倒,與她相親相愛。
憑什麼薑滿能輕而易舉地擁有全世界?憑她是薑滿,捕獲整個宇宙都不奇怪。
所以,程思語冇再猶豫,佯裝剛來,把精心熬煮的蹄花湯放在窗邊那張熟悉的課桌上,笑著對薑滿說:“事實證明,我在體育方麵的天賦還不如廚藝上的呢。快嚐嚐,我的得意之作!”
唯有美食不可辜負,一定要贈予懂得欣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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