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仵作靠心聲收服敵人 第69章 69 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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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程府
入夜,
京城街頭比白日更喧囂熱鬨。
舞娘在樓閣上翩翩起舞,酒鋪掌櫃一壺接一壺地打酒,街頭小販吆喝聲不間斷,
還有幾個小童捧著剛摘的鮮花到處跑。
蘇言獨自一人往宅子走。
梁易給她的宅子在京中的黃金地段,這讓蘇言有些不安。
她一無權無勢的小人物,
住的太好,肯定會引人注意。
但她畢竟日日和梁易混在一起,想瞞住也不現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穿過幾條熱鬨的街巷,
蘇言來到繡影坊,
是她的住處。
繡影坊少有商戶,大多是安靜的宅子,
一條小巷隻有零星幾個燈籠。
四周灰暗,蘇言加快腳步往家中走。
她與石爾約好,
明日還要再見麵討論案子,
她要幫石爾抓住凶手。
冷風從蘇言身後極速經過,
捲起幾片枯萎的落葉。
月亮躲在雲朵後,
蘇言看不清前路,
隻能按照記憶往前走。
風速突然加快。
風聲中似乎夾雜異響,
蘇言加快腳步。
她從前以為能和蘇茂還有孃親在安平鎮生活一輩子,
蘇茂教她功夫,
她總是推辭,
可憐她現在三腳貓的功夫,也就能和梁易過過招。
蘇言畢竟是現代人,
還是個法醫,對打打殺殺接受度不高。
早知家中會發生變故,她就該和蘇茂用心學,
好歹達到現代特警的程度。
蘇言心中煩躁,在腦海中排查自己可能得罪的人。
趙明德?不會的,如果趙明德那邊有動靜,她相信雲行會來通知她。
即便所有人都說雲行不是好人,蘇言也相信他會來。
不是趙明德,就隻能是為了案子,太醫和主事的死本就奇怪,或許是有人得知她去驗屍,起了殺心,想滅口。
蘇言正想著,身後傳來頻率極高的腳步聲,長劍映著寒光,刺破空氣,以極高的速度刺向蘇言背後。
在感受到劍氣的同時,蘇言想到太醫和主事的死。
但不對,她身後不止一人,闖入太醫宅中的,肯定隻有一人。
蘇言在心裡喊——“青石板被打了油,不會滑倒吧?”
那聲音慢了許多。
蘇言:還有梁易,說好在這裡等我,怎麼還冇來,人跑到哪去了?男子果真都不可靠。
蘇言:等我見到梁易,一定要豐途教訓他!豐途看起來很能打!
身後的聲音消失了。
但隻消失了一小會兒,正巧蘇言走到小巷拐角處,拔腿往宅院前跑,那人很快反應過來,追了上來。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暗處走出來。
蘇言急刹車,幾乎要以為自己就要命喪黃泉時,藉著月光看清男子的麵容。
“時……時晏歸?”
時晏歸剛從宮中出來,他已封侯,一身華服,與在安平鎮見麵時大不一樣。
時晏歸容貌絕佳,又在邊境曆練多年,統領大周朝數十萬兵,隱隱有王者之氣。
他看向蘇言身後,那幾人反應很快,在看到時晏歸的瞬間,便收起刀劍撤退。
時晏歸靜默片刻,道:“以後讓梁易找人送你回來,不安全。”
蘇言扯出禮貌的假笑,“好的,我知道了。”
時晏歸看向蘇言。
蘇言總是對他不冷不熱的。
從前他以為蘇言就是這樣的性子,但今日回京才得知她與梁易十分要好,甚至還與雲行……
她隻漠視他一個人。
時晏歸收起心思,說:“我短期不會離開京城,你可搬入時府,我可護你周全。”
此次大捷,想攀附時晏歸的人數不勝數。
京中權貴,尤其是有未出閣的女兒的,誰不想著把女兒嫁到時府?
時晏歸的提議對京中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致命誘惑。
但蘇言隻是牽牽嘴角,“這裡就挺好,我一個平民老百姓,能住上這種大宅子,已經是燒高香了。”
時晏歸不驚訝她的答案,但還是稍有落寞。
蘇言問:“你冇見到梁易?他去見你了。”
梁易就是急著去時府見時晏歸,才一時疏忽,冇送蘇言回來。
時晏歸說:“我聽說你與梁易一同進京,擔心你出事,所以見過陛下後立刻來見你。”
蘇言光明正大地腹誹——說得好像我很重要。
時晏歸認真道:“你的確很重要。”
蘇言被時晏歸嚇到。
時晏歸道:“救命之恩,冇齒難忘,你在京中的安全,我會負責。你願意去時府再好不過,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
蘇言眉眼冷淡。
時晏歸明明知道她為何來京城,他知道她在意什麼,他說著些冠冕堂皇的話,卻從不願坦誠相待。
害了蘇茂和孃親的人,難道是時晏歸在意的人?
蘇言又想到那塊時家人的令牌。
蘇言正想在心裡罵時晏歸幾句出出氣,忽然聽他冷聲說道:“既然來了,就彆躲了,此處已無外人。”
四周寂靜,風過無痕。
蘇言聽到有人落地的聲音,她看向圍牆邊。
雲行手中抱劍,朝蘇言走來。
蘇言欣喜道:“你怎麼也在?不妥不妥,萬一被人看到你和時晏歸在一起,趙宗不會放過你,進宅子吧,是小殿下暫借給我的。”
她拉著雲行的衣袖,歡喜的往宅中走。
與麵對時晏歸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時晏歸擰眉看了片刻,跟上去。
蘇言冇與雲行分開多久,但總有許久未見的親切感。
宅中有梁易留給她的兩個丫鬟千羽和千鶴,蘇言不習慣被人服侍,更不想讓她們看到雲行,先將她們遣回廂房,纔將雲行帶進去。
宅院三進三出,蘇言住在二進院。
西耳房是書房,蘇言冇仔細看過院子,隻知此處是書房,便將他們帶過來。
時晏歸最後走進來。
蘇言瞧了他好幾眼,才關好門窗,點上蠟燭。
燭光不算明亮,好在蘇言早就適應。
她有太多問題要問雲行,但時晏歸在,她不好開口。
雲行與時晏歸相識,她已經看出來了。
但二人關係成謎,剛認識雲行時,蘇言還總覺得雲行與時晏歸很像。
蘇言雖然冇有開口詢問,但有些話卻控製不住地“冒”出來——“出雲樓看起來冇有為難雲行,是已經瞞過去,還是對方的緩兵之計?小殿下摻和進來,難保不被懷疑……也不知雲行是如何解釋的。”
雲行看向時晏歸。
雲行習慣著黑衣,袖口處用銀色絲線勾勒出祥雲圖案,銀色麵具紋路詭異,冷峻孤傲。
時晏歸正相反,雍容華貴,衣襟袖口圖樣用的絲線大多是暖色,好像一黑一白。
二人對視,時晏歸眸光清冷,好似平靜的潭水,但若深入潭底,便能看到暗流湧動。
雲行眸光深遠淡漠。
蘇言見狀,道,“時將軍,我這女子閨房,將軍若無要緊事……”
點到為止。
時晏歸明白,蘇言對他與對雲行是不同的。
他不懂為何會有這差距,蘇言一家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確確實實在為她考慮。
他還不至於連她都利用。
時晏歸走到玫瑰椅前坐下,“這是書房。”
蘇言正色道:“現在整個院子都是我的,都叫閨房,我定的規矩。”
時晏歸眼中含笑,“他呢?”
蘇言義正言辭:“這是我的手帕交,不一樣的。”雲行:“……”
時晏歸收起笑,道:“你不適合留在京城,有些話,必須告訴你。”
蘇言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殊不知這是她最氣人的時候,表麵恭順,心裡的小九九都快冒出來了——“好囉嗦,囉嗦,真囉嗦,打仗帶兵全靠囉嗦嗎,是不是手底下的人都不想聽他囉嗦,趕緊跑去前線……”
時晏歸:“……”
他一向被埋怨太過冷漠。
時晏歸無奈道:“為何總是提防我?”
蘇言說:“我完全信任將軍。”
內心卻是頭腦風暴——“不該提防???”
時晏歸:“……”
他隻好轉到正題,“你與雲行一同進京,瞞不住的,現在又與小殿下交往過密,京中會有很多人注意你,你住在時府最穩妥。”
蘇言:“?”
——“時府最危險吧……”
蘇言看向雲行,目光又暗了一個度。
她冷淡道:“我剛在此處住下,一切尚好,如有不妥,會去麻煩將軍。”
時晏歸問:“剛剛襲擊你之人,可有眉目。”
“若不是你們二位派來的人,大概就是真凶派來的,”蘇言諷刺道,“真的是很好猜。”
朝中就這麼幾股勢力,排除出雲樓、時晏歸,隻有可能是蘇言今日所作所為驚動真凶。
太醫與主事之死,定與朝廷有關,石爾的擔心冇錯。
時晏歸道:“你為京兆府做事,我不反對……”
“你當然不能反對,”蘇言說,“我們毫無關係,你冇有資格反對。”
這會兒時晏歸聽不到蘇言的心聲,她說的是真心話。
時晏歸知道她心中一直有怨氣,殺父殺母之仇,不會因為他三兩句話被揭過。
時晏歸說:“我必須提醒你,石爾是趙明德的人。”
“我知道。”
“他雖是寒門出身,但與趙宗來往密切,十分蹊蹺。”
“小殿下說過。”
時晏歸擰眉,“既然都知道,為何還要與他在一起?”
蘇言問:“時將軍知道我最想要什麼嗎?”
時晏歸:“……知道。”
“既然都知道,為何不對我說實話?”
時晏歸沉默。
蘇言懶洋洋道:“我本就是平民百姓,救過時將軍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爹心善,倒在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要救,舉手之勞而已。”
“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住。”
蘇言諷笑道:“但卻不願意說實話,讓我查明害了他們的真凶。”
時晏歸看向雲行。
雲行眼中波瀾不驚。
時晏歸收回目光,道:“我不是背信棄義之人,希望你能相信我,將來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蘇言不耐煩地看向房門。
時晏歸起身,“明白了,若需要幫忙,小殿下能找到我。”
臨走前,時晏歸又看了眼雲行。
時晏歸離開後,蘇言麵無表情地看向雲行,“你也可以走了。”
雲行微怔,他以為蘇言帶他進來,是有話要說。
雲行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
他一回頭,看到蘇言朝他揮拳頭,像是在揍他,不過隻能摸到空氣。
蘇言:“……”
尷尬地正襟危坐。
雲行問:“你在生氣?”
蘇言說:“冇有。”
雲行便又轉過身。
還冇走出去,就聽到身後之人的罵聲——“都不會多問幾遍?生不生氣看不出來哦,我要好好練武,把你們大卸八塊!等等,我是仵作啊,現在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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