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裡的重組家庭[六零] 第17章
對於江老太的嫌棄,
江東陽就顯得尤為地熱情。
嘴上那叫一個關懷，從身體問到心理，一副好兒孫的樣子。
但嘴上說得再多,
實際上毛都沒一根。
不對。
還是有一袋子的木材樹枝。
江東陽將麻袋扛進院子裡，示意妹子把院門關上後，這才將麻袋裡麵的東西倒在地麵上。
“丟出去丟出去！”江老太急得跺腳，一張老臉上滿是嫌棄。
不過嫌棄歸嫌棄,
現在的她已經麻木到連氣都生不起來了，想想最開始這小子往家裡帶的石頭、野草，她是氣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在整個大隊好好宣揚一下他們是怎麼“孝順”的。
結果不知道怎麼，越鬨外麵說的他們說得越難聽。
連帶著她家弘圖在外也擡不起頭了。
她被罵也就算了，弘圖可不能在外受委屈。
所以後麵也就懶得鬨,
次數多了也都麻木了。
就是看著礙眼，她上前提了提其中一根樹枝,
沒好氣道：“趕緊丟出去,
再在我家扔這些破爛，信不信我不讓你們進家門！”
“那正好。”江東陽嬉皮笑臉，“我看阿奶家的院門是該換換了,
都破成那樣了。”
“……”聽到這個江老太就氣。
明明是江東陽這個混賬把她家院門踹了一個窟窿，結果呢？外麵的人反而怪她不及時開門,
還害得江東陽在門外擔心他們出了事。
老天爺喲，她這是做了什麼孽才遇到這麼一個混蛋孫子？
“阿奶彆氣彆氣,
這木材是我給伯孃燒火用的。”江東陽不過心地安慰著,
他左右看了看，“我伯孃和堂哥們呢？”
江老太瞪著他，“自己的親大伯不掛記,
倒是掛記一個外姓人。”
“阿奶彆這麼說自個啊，你不也是外姓人？”
“……懶得搭理你。”江老太一個擺頭，走向邊上最大的一間屋，輕輕敲了敲門，尖銳的嗓音瞬間柔和起來，“弘圖啊，睡醒了沒？要不要娘替你把水盆……好好好，你眯會你再眯一會，不著急。”
江東陽簡直沒眼看。
江老太那模樣就跟哄著一個奶娃娃似的。
偏偏屋子裡麵睡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
江小娥也是抹了把臉，側頭偏向其他地，那一臉寵溺的表情怎麼看都不順眼，她已經不止一次好奇，“阿奶怎麼就這麼……唔寵大伯？”
“誰知道呢。”江東陽將撿來的樹枝都攏到一塊，他不喜歡爺奶大伯，但對其他人感官還不錯，老屋的衛生都是伯孃收拾的，還是彆給她添麻煩了。
不過說起來，他小時候也不太喜歡伯孃。
伯孃和大伯湊成一對不是沒原因，兩個人都懶得不行，那時候堂哥們還沒出生，家裡的活、地裡的活基本上是兩個老家夥出力。
至於為什麼後來變得勤快了？
那是因為伯孃生了孩子，她本以為連著給老江家生了兩個小子，肯定會被當作大功臣供起來。
可後來她發現，江家根本不在意什麼孫不孫子。
那兩個老家夥滿眼都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即使是親孫子都比不上兒子重要。
伯孃罵過也鬨過，然後絕望地發現她要是繼續懶下去，兩個兒子怕會餓死，她要不多拿點工分攢點家底，沒人替他們打算，以後得打一輩子的光棍。
在堂哥們還沒成長起來之前，伯孃從一個懶婆娘變成了生產大隊拿最高工分的婦女，到現在堂哥們能乾活了她也沒休息，照樣還是乾著。
不乾不行，堂哥們都快二十五了還沒結婚，家裡又有一個拖後腿的廢物，她到底是個稱職的母親，停不下勞作的雙手。
江東陽想起了一件事，他道：“我記得爺奶罵爸的時候說過一句，說如果不是想著給大伯生個弟弟照顧他，他們都不會生下爸。”
生二小子隻會照顧大兒子。
這還不止呢。
後麵阿奶好像又懷過一次。
但怕孩子生多了會多吃糧食讓大兒子吃不飽，所以就打掉了。
打掉的好像是個閨女。
阿奶後麵特彆後悔，估計是想著多個閨女還能換錢給大兒子用吧。
“……”江小娥聽得是一言難儘，正巧這會江弘圖推開房門走出來，他一臉睡眼惺忪，撐著懶腰往邊上走。
這個點，其他人家早已經下地乾活，他這邊才剛剛起床。
江弘圖沒注意到院子裡的動靜，而是轉身去了邊上的灶房，等他再出來時，手裡正拿著一枚剛剝殼的煮雞蛋，剛準備張嘴咬一口，就看到院子裡盯著他的兩人。
江弘圖下意識將拿著雞蛋的手背在後背，打著哈哈道：“喲，東陽你們來了啊，來了好來了挺好。”
一邊說著一邊退回灶屋，生怕他們衝過來搶一樣。
“妹子，是雞蛋誒！”江東陽兩眼發光，他兜裡有錢，但想到要花自己的錢買肉吃就有些捨不得，還是蹭彆人的更香一些。
江小娥哼哼了兩聲，雞蛋又咋樣？
大伯早就一口吞下，一張臉噎得都發青了，生怕他們搶似得。
不過她確實有些饞。
上回還是沾了老師的光，蹭了一桌大餐。
打那之後，吃的是又清淡又健康，除了南陽放進去的竹蟲，一點其他的肉葷都沒，她頓時有些迫不及待，“走，咱們去水庫。”
“好嘞！”
嘉田生產大隊的水庫在半山腰，一路走過去也得二三十分鐘的路程，不過這段路倒是挺好走，大隊的社員來來往往早就踏出了幾條小道。
不過這會水庫邊上沒有人。
小娃被嚴令禁止不準過來，大人們整天忙著乾活，除非熱的實在受不了，不然也不會往這裡跑。
也有人想過來這邊的水庫看能不能捕到幾條魚。
但沒有工具光用手和魚簍特彆費勁。
運氣好三四個小時弄到一條兩條，運氣不好白折騰一天，所以來這裡碰運氣還不如多乾乾活，多拿一點工分。
“到了！”江東陽站在水庫邊上，看著水麵波光粼粼，總覺得下麵藏了老多魚，“之前聽說會計家的牛二哥撈過一條十斤重的草魚，隔天就送去了他物件家，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所以大隊老多人都打趣他，說是一條魚換回來了一個媳婦。
這事可彆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大隊不少單身的小子聽的心熱，結伴就來這裡撈魚，結果白折騰了兩三天一條魚都沒撈到。
江小娥擡頭看了看天色，“天氣還挺好的，不曬也沒風，咱們現在開始吧。”
“行，開始！”
兩兄妹都還挺興奮的，一通打氣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人麵麵相覷，彼此對對方示意眼神。
好一會才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你自己不會還讓我花錢買漁網？”江東陽那叫一個服氣，來都來了漁網也有了，結果她全指望他了。
“我會啊。”江小娥微微擡起下巴，臉蛋上帶著些些心虛，“理論知識我熟的很，背都能背下來。”
至於實踐經驗……
網魚這事對於她來說真不算陌生。
她上輩子的一個合作夥伴特彆喜歡去海釣，她也陪同過幾次，海釣這種事不親自上手那多沒意思？
但就算是親自上手，也是有人精心準備了魚鉤魚餌各種各樣的漁網，一切準備好後這才交到她手裡。
她隻用在魚釣起來的時候揮一揮魚竿，或者當漁網撈起一堆魚時拉一下魚竿。
不費多少力氣就能享受到豐收的成就感。
而像現在這樣從頭到尾都得自己動手，那她就真沒有實踐經驗，而是滿腦子的理論知識。
“啥玩意？”江東陽沒聽懂，不過他明白靠妹子肯定靠不住，還得他自己來。
一張手拋網十來斤，他抓在手裡掂量了幾下，然後猛地朝一個方向拋了出去。
結果前方突然感覺一個重力，差點沒把自己拉進水裡，好在邊上的妹子拉了他一把，等站穩之後就在邊上等了二十來分鐘。
“可以了吧？還是再等等？”
“算了算了，再等兩分鐘。”
“有兩分鐘了嗎？我怎麼感覺過了好久……算了算了，我還是拉上來看看。”
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雙手扯著一端的繩子拉了拉，拉了沒兩下眼睛就亮了起來，“嘿，感覺還挺重的，說不準真上魚了！”
江小娥盤坐在邊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大哥撈了個空。
還不死心的大哥繼續拋了兩三回，結果回回都沒東西，反而把他累個半死。
又是拋又是拉，費的勁還真不少。
不過出點力氣他倒是不在意，他更心疼花出去的六塊錢！
一屁股坐在地上，江東陽昂頭大叫，“啊啊啊啊，我的錢啊！”
江小娥等他叫夠後，這才慢悠悠的道，“你的法子不行，那要不要試試我的理論知識？”
“試！”江東陽咬著牙，“今天不弄條魚上來老子就不回去了！”
他就和水庫杠上了，杠到把六塊錢賺回來為止，“你說，怎麼來？”
“不急，還得多找幾個人。”江小娥提出要求，“找幾個水性好的人。”
江東陽揚了揚眉，“幾個？”
“最少都得四個。”江小娥強調著，“一定得水性好，他們得去水下工作。”
“這個你就放心，嘉田大隊除了奶娃子沒人不會水。”江東陽猶豫了一會，“把人叫來肯定不能讓人白乾活，要真能撈到魚那怎麼也隻能便宜自家人，把堂哥兩人叫上，我再去把堂伯喊上。”
他每次回大隊，也不是次次都光著手。
逢年過節也會帶一些東西回來，但這些東西不是送給阿爺阿奶，而是送給了住在山腳的堂伯家。
他們三兄妹能出生，可得好好感謝這個堂伯。
要不是堂伯幫忙，他爸早就被阿爺阿奶賣給傻子家當上門女婿，又哪裡會娶他親媽呢？
有這份人情在，再加上堂伯一家確實也挺好相處，這些年來往的還挺勤，關係也比他親大伯要來的好。
說乾就乾。
江東陽現在是渾身都有勁，顧不上歇歇就下山去找人，江小娥也沒閒著，她在四周找了一些小石頭，然後纏繞在漁網的一側，增加一些重力。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江東陽才帶著四個人來到水庫邊上。
兩位堂哥，外加堂伯兩父子。
江小娥站起來和他們打了聲招呼，沒多寒暄就直接安排，“你們五個人拉住這五個角一同下水，下水後撐開漁網，兩個水性最好的人將纏繞石子的這麵掛在水底，剩下三個繃緊漁網從水中央一路拉回岸邊……”
就是抄底，五個人張開一張網，將漁網“豎”在水底下，一路慢慢拉回岸邊。
她繼續提醒，“潛入水中的人要注意，千萬不要讓漁網掛在礁石上麵，不然很容易被撕裂，你們要是在其他地方看到魚，也能將魚驅趕到漁網中心，等到了岸邊你們就將掛底的那一麵拉上水麵，這樣就能將網中心的魚一網打儘！”
理論知識說的溜。
行不行還得先試一試。
幾人圍在一塊討論了一會，江東陽就帶頭開始脫衣服了，“快快，二城子你麻溜些，這裡又沒其他姑娘你害什麼臊，趕緊下來！”
江城一臉通紅，“你閉嘴。”
江東陽在水裡扒拉了兩圈，樂嗬嗬打趣著，“趕緊下來多撈兩條魚，撈到了給你娶個媳婦回去。”
江城受不住了，撲通一聲跳進水裡，遊到他身邊就玩鬨似的把他按進水裡，“讓你再說！”
“堂伯堂伯救命啊，趕緊給你兒子娶個媳婦吧，瞧他暴躁的！”
江堂伯樂嗬嗬看著兩人打鬨，笑著道：“行了行了，早點弄完咱們還得回去乾活呢。”
這要是換一個人來，他絕對不會跟著來水庫。
這會兒正是乾活的時候，少乾一會就少拉一些工分，他和江城都是拿得滿工分，要不是看在堂侄的份上，他絕對不會跟過來撈魚。
但沒一會，他就有些傻眼了！
五個人第一次合作有些生疏，不是這裡拉的太緊就是那邊鬆了，要不就是底下掛了鉤沒能及時解開。
可即使這樣，等他們到了岸邊將漁網拉上來後，發現裡麵居然有三條活蹦亂跳的大草魚！
“我的天爺，真成了！
“這得有七八斤吧？哎喲，這魚尾擺的真夠勁，把我胳膊都打疼了。”
“快快，偉子你上去接個手，彆讓小娥一個人在上麵拉。”
等漁網被拉了上去，江堂伯就迫不及待催促著幾個傻樂的人，“還愣在上麵做什麼？趕緊下水接著撈啊！”
先前他不急不緩還想著回去繼續乾活，那是因為他覺得在這裡撈不到什麼魚，這個水庫修也修了快二十來年，能從裡麵撈到魚的幾乎沒幾個人。
也不是沒人用麻繩網去撈，但水裡麵不比岸上，他們就算再靈活也比不上水裡的魚。
可偏偏今天倒是能行。
江堂伯是潛入水底的那一個，他剛剛看一會也大概看明白了，魚就算在水裡再靈活，但漁網慢慢地將它們逼退到岸邊，被包圍在中間的魚根本沒法一時之間逃出兩米的漁網距離。
這不，就被一網打儘了！
二十來分鐘就弄上來三條魚，他還回去乾什麼活？當然是繼續撈啊！
這一下都不用其他人催促，五個人在水裡就不住忙活著，眼瞅著被放在岸邊的魚越堆越多，一個個麵板都被泡得起褶了還不願意上來，最後上來還是因為江東陽太興奮一個用力不小心把漁網給扯破了……
“都怪我這隻臭手，乾嘛用這麼大的勁！”上了岸的江東陽氣惱地拍了下自己的右手。
“這口子破的也太大，暫時沒法修複。”江小娥看著中央的一個大口子，她搖了搖頭，“再用下去隻會撕成兩截，還是想法子先補回來再說。”
“等我回去問問兄弟媳婦，她應該有辦法。”江東陽小心翼翼將漁網疊了起來，這以後就是他的寶貝了，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看它。
疊好之後他問道，“咱們一共撈了多少條魚？”
“二十八條。”江小娥難得笑眯了眼，“具體斤數不知道，但一條條看著還挺大的。”
可不大嘛！
水庫的魚沒幾個人能撈上來，都不知道養了多少年，一條條養的特彆肥碩。
江東陽興奮地在原地跳了兩下，興奮過後他又對著邊上的幾人說，“來之前就說好了，分你們三分之一，這裡沒稱你們就估摸著挑十條。”
四個人分十條，正好一邊五條。
江堂伯也沒和他客氣，率先選了最小的三條跟著又拿了兩條適中的草魚，“算堂伯沾你的光了，你們兩兄妹今晚去我家吃，我讓你們伯孃給你們切點臘肉。”
臘肉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熏的。
也就熏了一條，四五斤的樣子。
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掛在梁上的臘肉還有三四斤，可以想象用臘肉招呼客人那絕對是重量級的貴客了！
“等下次。”江東陽狠心拒絕，“我得把這些魚先拖回城裡，死了就不新鮮了。”
跟著，他看向旁邊的江偉兩兄弟，“你們也趕緊挑……你們是要魚還是要錢？”
就他們倆的不靠譜的爹和爺奶，這魚就算拿回去估計也落不到自己身上，錢倒是好藏一些，藏著也不至於被那些人禍害了。
江偉眼睛一亮，“能換成錢嗎？”
他邊上的江亮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麻煩是麻煩了些，但也不至於出不了手。”江東陽沒走過那些路子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這魚可是稀罕貨，要是弄到城裡不怕換不了錢。
謹慎一些他自己不出手，也有一堆人樂得幫他出手。
不過他也沒打算白幫忙，事先說好：“但要我幫忙出手的話怎麼也得收點辛苦費，不多，給個兩成就行。”
“應該的應該的，你拿一半都成。”
“那不用，說兩成就兩成。”江東陽搖了搖頭，他這人是有些貪，但也不至於坑自家兄弟。
又轉頭問堂伯，“你們呢，要不要出手？”
江堂伯搖了搖頭，一手搭在自己兒子肩膀上，“正好選兩條給你二城哥拿去未來老丈人家，剩下幾條給他擺酒，等明年記得來喝他的喜酒。”
江城又一次羞紅了臉，“爸！”
鬨得其他人又開始打趣他。
除了開些玩笑之外，江偉兩兄弟眼裡還帶著些羨慕，他們還比江城大幾歲，可娶媳婦的事都還沒影。
沒辦法誰讓他們有個好吃懶做的父親，吃自己的也就算了，還偷他們辛苦攢下來的錢。
可錢都被他花光了，鬨來鬨去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兩兄弟也找到了應付的法子，再好好乾個幾年，他們就打算帶著媽分家，各自娶個媳婦安個小家。
江東陽看出他們心裡想著什麼，給他們打氣，“彆著急，等我把漁網補好咱們再來試試，隻要收獲好，多來幾次你們還怕沒錢娶媳婦？”
其他幾人瞬間咧開嘴角。
對啊，隻要漁網在，他們還怕以後弄不到魚？
沒多閒聊，江東陽讓江偉兩兄弟把推車推到堂伯家，趁著其他人都在地裡乾活，他打算這就回城。
江小娥提醒一句，“彆忘了四姐要的老母雞。”
“差點忘了。”江東陽跟著又出門了一趟，嘴裡還嘀咕著，“實在是買不到就用魚唄，給她留最大的那條，不過差價還得找何阿姨補回來……”
人一走，江小娥被堂伯孃請回屋子喝水。
滿滿一杯溫熱的紅糖水，倒不是因為魚的緣故特意招待，是每次她來堂伯家，都會有人往她手裡塞一杯溫熱的紅糖水。
“女孩子喝了好。”堂伯孃一臉笑意，她道：“你可彆和他們一樣往水裡鑽，女孩子身子沾了濕氣有苦頭吃。”
江小娥乖巧點頭，大大喝了一口。
彆說，溫熱的糖水下肚，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
堂伯孃坐在她對麵，手裡一邊編著草框一邊道：“你家裡都還好吧？好就好，等會讓二城子給你們弄點醃菜回去，過段日子蘿卜熟了也給你們醃一點，我記得你愛辣，伯孃這次多放點紅辣椒……對了。”
說著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先前來尋你媽媽的是什麼人？你們聯係上了嗎？”
“尋我媽？”
堂伯孃點點頭，“東陽沒跟你說嗎？上回他回來的時候你堂伯告訴他的，上個月外麵來了一個陌生人，專門打聽你媽媽的事。”
江小娥搖搖頭，家裡沒人跟她說過這些事。
在原身的記憶裡，她對自己母親的印象不多，母親去世時原身才六歲，為數不多的記憶都是特彆暗淡的。
其他的記憶，也都是家裡人對母親的描述。
江小娥記得，母親那邊沒有親人，她是很小就被賣到主家為奴，後來那家人走的走散的散，等她落腳在嘉田大隊時，身邊沒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鄉下落腳，日子可沒想象中那麼好過。
偏偏她不同。
江小娥記得，半年前她拿著砍刀追趕王家小子後，江湛生在自責沒好好關心她後，帶著回憶笑說了一句，說她和她母親太像了。
“宋靜”的悍名，整個鄉下沒人敢欺負。
要不然當初江湛生也不會因為害怕去求她的庇護。
“估計還沒找到人吧。”堂伯孃見她搖頭，便道：“那人就留下一個地址，還是在省城那邊，等你大哥回來我得多叮囑一句，得先打聽打聽再去接觸，要人不好，這麼多年沒出現以後也彆出現了。”
江小娥實在是想不出那人會是誰，“好，聽你的。”
不過遲早會知道，那人既然會出現第一次，肯定也會有第二、第三次。
堂伯孃輕輕一笑，“你這孩子就是乖。”
兩人聊了沒一會，江東陽抓著一隻母雞走進院子，堂伯孃趕緊起身，“你輕著些抓，我去給你弄個筐子裝著。”
她尋了一個有蓋子的竹筐，將母雞放進去，問道：“多少錢換的？”
“三塊二。”江東陽回，“喂得可肥了。”
一家人上桌，就算是招待客人他們也能跟著吃一點，肥點他們才能多吃一些。
反正是家裡掏錢，他也不肉痛。
“吳婆子家的雞養得是挺好，筐蓋上的繩子綁好了，你們路上千萬彆解開，可彆讓雞跳出來跑了。”堂伯孃囉嗦幾句，不過她不光光嘴上說，手上也不住忙活著，雞幫著放進筐子裡，魚敲昏了幫著放進麻袋裡，還抓了幾把山裡采的栗子，這才將人送出大隊。
不過四五個小時。
來的時候兩兄妹推著一袋子樹枝，走的時候板車上堆了二十多條魚外加一隻老母雞，算得上是大豐收了！
“咱們自己留五條，剩下的全換了。”江東陽樂嗬嗬算著賬，他的家底又能大大漲了一漲了，“彆說哥不照顧你，剩下的咱兩對半分，等你拿了錢就去買那什麼腳踏板、生鐵……咦，要不哥去給你買，你給點跑路費就成。”
妹妹的錢，賺的也不虧心。
江小娥搖頭，“材料我們已經弄到手了，我要吃肉！紅燒肉！”
接下來又是腦力又是勞力活，她必須多吃點肉好好補補！
“喲，厲害啊。”江東陽有些詫異，二十斤生鐵那可得不少錢，妹子居然弄到手了？
不過也沒追根究底，各有各的路子。
打聽太多隻會徒增煩惱，他隻想當一個沒煩惱的街溜子。
難得大方一次，他道：“行，哥請你吃肉，不過先說好啊，就隻能點一盤紅燒肉，咱們兩偷偷吃可不能告訴其他人，請你一個人請得起，家裡一堆人我可請不起。”
要請也得等他發大財了請。
但估摸著這輩子沒可能了。
他就是一個廢物的命，撈魚也不是長久的路子，幾十條賣出去或許不起眼，要是賣出去幾百條估計他得被送去農場改造了，有錢掙也得有錢花，他還是得惜惜命。
“今天去？”江小娥覺得要把肉吃進嘴裡才踏實，不然拖得越久大哥越容易耍賴。
“不急不急。”江東陽找藉口，錢得在兜裡裝暖和了再說，“我得先把魚出手。”
江小娥哼哼兩聲，跟著問起堂伯孃說的那件事，“來打聽媽媽的人是誰？”
江東陽微微蹙眉，“這事你先彆管。”
江小娥聳聳肩膀，“成吧。”
江東陽一臉奇怪看著她，“你答應的也太爽快了吧？真不好奇？”
江小娥好奇，但好奇心也沒那麼重。
反正遲早會知道，那不如先忙活該忙活的事，“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請我吃紅燒肉，等我忙起來就沒時間了。”
江東陽挑挑眉頭。
這丫頭忙活啥，連肉都顧不上吃了？